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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月島的生日。

公司的大家從一大早就都在竊竊私語,一直到月島已經踏進辦公室、已經開始工作之時都還未停下來。

月島對此已經習慣了,只是周遭的耳語漸漸變大,讓他有點不太能專心。

忍了一段時間,他終於嘖了一聲,拉開跟桌子的距離。

「你們能不能——」月島的不耐煩轉成了啞然,而後他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嗎?」站在一旁的宇佐美反問,背上還揹著一個比平時上班還要大上許多的包:「我們等一下要去爬山啊。」

今天的太陽特別的毒辣,而穿著一般的襯衫以及西裝褲的月島早已是一身的汗水。在跨出每一步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從自己身體各處流下來的汗珠,而衣服早已是濕到不能再吸取更多的水分,黏答答地附著在月島的身上。

鯉登塞的帽子也只能稍微拯救他的頭蓋骨不會被熱辣的輻射灼傷。月島看著其他人輕便的行裝以及一路上的歡聲笑語,不禁懷疑起這是不是一場給自己的整人戲碼。

不過,備受煎熬的不只有他一人。

比起因有足夠的機能訓練能夠支撐下去的月島,明明不是他們公司卻也出現在這裡的白石那副搖搖晃晃、隨時就要立刻倒下的樣子讓月島也替他擔心了起來。不過還好,看到此景的杉元放慢了速度,在看著白石的同時直接就將一堆的水灌進白石的嘴裡,以免他中暑。

雖然月島覺得白石在這之後的表情變得比之前更加不舒服就是了。

同時落後在後方的還有明顯運動不足的尾形。室內派的白皮膚以及走一下就得站一下的模式已經持續了一陣子,月島很確定尾形接下來可能就要用綁鞋帶的策略來躲避直射而來的陽光了。

月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頭望向在最前方的鶴見。

他可能是在這隊伍中看起來最為輕鬆的一位了。可能是因為他有著幾年的爬山經驗,鶴見對於行走的速度以及如何把腳踩在較為平穩的地面讓他在領頭的同時,還能夠查看後方部下們的進程。

似是察覺到月島的想法,鶴見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臉上附帶的是滿滿的微笑。

他拍了拍手:「大家得加緊腳步了,我女兒還在上面等著呢。」

月島在接觸到鶴見的目光,以及他眼神中傳來的訊息之後,不禁嘆了口氣,跟著提高音量:「大家加油,再五分鐘就到了。」

白石已經無力地倒在了尾形的身上,連杉元也拉不住他。尾形也不像平時地一臉嫌棄,而是連做出表情跟推開對方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雙手大張著面朝上,像是放棄一樣任由陽光將自己烤乾。

杉元直接將水潑在了兩人的臉上。

眾人的詭異舉動加上前方有氣無力的應答讓月島覺得頭上的太陽更熱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加快了點腳步遠離墊底的那群人。

最終,在月島灌完整整一壺水之後,大家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在一片倒地聲中,為數還站著的只剩下一直都精力充沛的鯉登以及在替女兒奧莉佳擦汗的鶴見而已了。

月島雖然也很想直接坐到地上,但他這唯一一件的高檔西裝褲還是讓他站住了腳跟,強撐著跟鶴見的妻子菲娜點頭致意。

菲娜笑著回應,接著在跟丈夫說了下話之後,就提著一個籃子走了過來。

「辛苦了。」帶著一點口音的日文配上遞過來的運動飲料,讓月島連忙道謝著接過瓶子。菲娜眼睛掃過月島的裝扮,再次從籃子裡拿出一包面紙,有些小聲地低語道:「……他也真是的,淨是在月島先生的生日玩這些惡作劇。」

覺得有點窘迫的月島在菲娜將面紙放到自己手裡時又說了一次謝謝,並且目送著菲娜繼續分送起零食跟飲料給其他還待在地上不肯動彈的同事。

「月島!」一聲叫喊把月島叫了回來,只見鯉登已經坐到了鶴見的那邊,現在正朝自己催促著。

拖著有點發脹的腳,月島費了一陣子才把腳從鞋子裡蹬了出來,隨即他踩著會留下腳印的襪子,坐到了他們指給自己的空位上。

頭上樹的陰影和終於能坐下來的舒暢讓月島覺得自己像是打完了一場仗,連平時挺直的腰桿也向後仰了一些。

他能感受到身上的熱氣漸漸隨著微風散去,而能夠吸進的空氣不同往常一般帶著廢氣的味道,而是有股新鮮的草味,這對鄉下長大的他來說也再熟悉不過。

如果在這樹蔭下度過這個下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月島聽著樹梢因風而搖晃著的沙沙聲,還有周遭同事又開始吵鬧起來的氛圍,有些愜意地閉起了眼。

雖然他一睜開眼時就被宇佐美放大的臉給嚇了一跳,但卻馬上被對方手上拿著的便當盒吸引了注意力。

「鶴見先生特地訂的餐點可不能浪費。」掛著笑臉的宇佐美直接將盒子塞給月島之後,立刻一溜煙地跑回正在發放餐盒的鶴見,留下月島以及他手中略顯精緻的容器。

月島打開蓋子,裡面就是包得好好的各式壽司捲配上調味好的蔬菜沙拉,儼然一副引人食慾的模樣。

經歷過一段折騰之後的月島的確很需要這樣的料理。當他動起蓋子上頭黏著的竹筷時,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

「請……請吃。」谷垣有點靦腆地遞上他手中那盒與他極度不相似的巧克力杏仁小餅乾:「是茵卡菈瑪做的。」

月島先是看著裡頭其中一排做工差勁、形狀相當不整齊的餅乾,隨後他決定不問起這餅乾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的作品,隨手從幾排中拿起幾片:「謝謝你。」

好像鬆了口氣的谷垣朝他笑了一下,便維持他跪著的姿勢移動到另一頭,結結巴巴地向人推銷他的產品去了。

用紙巾先把餅乾放到一邊之後,月島才終於在沒有人打擾他的情況下,順利地細細品嘗完了他的那份便當。

——雖然他的眼角餘光常常看到同事們轉頭想要呼喊他卻又馬上閉上嘴巴的奇怪模樣,但既然他們沒有發出聲音,他也不會去過問。

壽司的米煮得特別Q彈,加上那咀嚼後散開的甜味,讓月島在吃完還是忍不住在嘴裡回味了起來,並且決定回去之後詢問鶴見這家餐廳的名字。

他必須了解這米炊得如此成功的秘訣。

月島在出神地想著有關於米飯的事情時,周圍的同事們突然全部空出了位置,接著鶴見再次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們今天聚在此地的原因——」

月島有種不好的預感。

鶴見臉上的笑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慈愛:「為了不讓他太害羞,我就不在此說出名字。但我和同僚們準備了節目,希望他能夠喜歡。」

鶴見朝向這邊的目光強烈到月島覺得全身又躁熱了起來,但後續出現的事情也容不得他去多加思考。

只見鶴見最近剛上小學的女兒領著一群同事依序排列在中間的空地上,腰上還套著不知道從哪裡偷渡上來的澎澎裙,準備要來大施拳腳。

隨著喇叭播出最近流行的童歌,眾人開始一步一步地邁起步伐,把整個歌曲跳得像是遊行一樣。

身處在最中間的奧莉佳跟谷垣算是在裡頭最像模像樣和開心的了。原本感覺應該表現不錯的鯉登卻在此刻顯得有些僵硬,並且有時還落拍,讓月島多看了幾眼。

在後排的人就顯得更加慘不忍睹。如果說過於激動的宇佐美那睜大的眼睛跟緋紅的雙頰無法讓人專心以外,在他旁邊的前田跟玉井他們反倒就只能說是平凡無奇,就算配著他們化妝過的臉也無法帶出他們的特別之處。

而全程被谷垣巨大的身軀擋住的二階堂兄弟,月島也無法對此作出什麼像樣的評價。

幾分鐘的舞在周圍的沉默下結束在一個輕巧的音階,而月島忍著發麻的頭皮,率先拍手鼓掌,一邊在心裡默默地向大家道歉。

鶴見高興地抱起奧莉佳,稱讚著她剛剛的表現以及晚上的比賽肯定能拿冠軍云云。下場的鯉登顯得有些失落,還不停地拉著自己的裙子。

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吧。月島雖有些不解,但在前田塗著大紅色腮紅的笑容靠近時,他還是對他們的表演表達了感激。

而後陸陸續續有其他人來向月島祝賀,而他也一一回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都把工作推掉的鶴見看起來十分高興,在除了舞蹈之外,還準備了各種不同的節目。

大批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來的器材越來越多,月島開始有些擔心了。

如他所料,在所有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大家準備要回公司時,鶴見率先背起了一包大袋子。

「記得要把這些東西拎回公司哦!等一下租借公司會去拿。」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之後,鶴見牽著妻女先行踏上回程的路。剩下的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得由月島來分配重量。

而走回去之後的路途是個什麼樣的景象,月島事後也不願再去回想。

在大家慘烈地將各種道具搬回辦公室之後,鶴見立即宣布今日提早下班,然後就載著女兒趕赴她的比賽現場,匆忙的樣子讓人連問一句話都來不及。

月島實在很想懷疑鶴見是不是真的有心來經營公司。

處理好要歸還的器材之後,突然多出假期的月島剛決定他要回家好好泡個澡再休息之時,幾隻手搭住了他。

「終於能替月島好好慶祝了。」這麼說著的杉元眼睛閃閃發著光。

「我已經訂好餐廳了。」另一手拿著手機的鯉登這麼說道:「我請客。」

白石沒有說話,只是比了個大拇指,不知道是在說有人請吃飯真好還是在替月島感到高興。

伴隨著周圍繞了一圈、都盯著自己的眼睛,月島終於很確信地知道,今天的他們,是真的把今天當作愚人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