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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f - Yann

熟悉的燒灼感順著喉道滑落,再一次侵入早已不再會因為刺激而咳得撕心裂肺的軀體中。

你搖搖晃晃地隨意找了個看起來勉強還能接受的地板,抱著懷裡好不容易從冒險者手中騙到的新奇調酒,仰頭看向頭頂那片似乎永遠都如此湛藍的乾淨天空。

你也曾經像那些好像每回見面都充滿了幹勁與好奇心的冒險者那樣,是個對未來滿是憧憬及嚮往的有為青年。

偏頭將酒嘴上連味道也滿是獨特個性的封泥用力吐掉,你嗅了嗅這壺來自你從未聽過的地域所生產的怪異液體。

「真香。」將方才為了醒神而沿路隨手挖出來的酒瓶好好放到腳邊後,你眼底閃爍著人前極其少見的碎光。

你心底很清楚的知道,那ㄧ切在離家前的凌雲壯志早就在你狀若漫不經心邁向墮落的日夜蹉跎下,成為如今即便飽經風霜卻再難被提起的過往曾經了。

「這味道果然真──讚,不愧是那什麼怪東西的羽翼,喝起來還有種真的要飛起來的感覺……」

你又啜了口壺中混濁的酒液,既清明又空洞的目光斜斜望向遠處正打鬧著等待啟航時刻的一群年輕冒險者,「真可惜啊。」

被繞了好幾圈以牢牢固定船隻的纜繩隨著浪花發出低啞的熟悉怒吼,你側過身子豪邁地一歪,倒進了被你偷天換日的操作下逐漸堆滿了酒桶的小倉庫裡,直接對著壺口豪邁灌了好幾大口。

──就算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現在這樣與初時來路毫無關係的岔路上,但人生啊人生,那又能怎麼樣呢。

你昏昏沉沉抱住了其中一個桶子。

即便你心底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早在你夜以繼日的牛飲下,被培養得難以如初時那樣隨便就爛醉如泥,你也絲毫不介意周遭幾乎能把你的腦袋整顆釀入味了的酒氣,將你一如既往衝擊得如痴如醉。

粗壯結實又可靠的繩索像是將你一圈圈捆綁在原地的無形枷鎖,但這些酒精卻能讓你感覺像是拋開了那些束縛似地,高高飛在那片永遠都到不了盡頭的天空裡頭。

可惜。你拋開空空如也的酒壺,忽然連抬手再去找冒險者問問的力氣也沒有,只是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隨著浪潮左右搖晃的船板上。

「……哈。」

早已習慣安逸於玻璃缸裡的魚就算吐出再多嚮往自由與遼闊的泡沫,但邁不開的步伐與張不開的眼睛早就讓你失去了面對外界千變萬化的勇氣,甚至開始試著說服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嚮往隨時可能會丟了小命的未來。

不如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著什麼也不需要去擔心的日子吧。

放棄那些自以為是的年少輕狂、忘記過去轟轟烈烈想闖出的名堂,唯有一壺美酒與天邊一朵雲相伴著你一同墜入無底的泥沼之中。

就這樣,過著誰也看不起的、醉生夢死的美好日子吧。

像是想到了什麼值得歡愉大笑的地方,你躺在滿是潮意的木板上哈哈大笑了好幾時分,才起身拍了拍身上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理的衣服。

確定自己腰間的酒袋內容物還是充足的後,就在其他水手的招呼聲裡慢悠悠加入了航前好似怎麼也忙不完的準備之中。

「嗨!冒險者們,是時候該繼續旅行啦。」

你揚起笑,與那些躍躍欲試的興奮冒險者們打了聲招呼。

揚帆,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