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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爬進耳道震響耳膜的,是注水聲。細長不斷的流水沙啦沙啦沖出壺嘴,穿過空氣噗嗤擊入泥沙的鈍打,然後雨點滴滴答答顆顆灑落。

略帶酸澀的果香在鼻底滙聚,愈益濃厚,熏得黃黃紫紫的火花在還閉著的眼簾底下綻放。乾燥的烘烤與野莓的甜酸相輔相成,然後是清脆的叮!機械彈簧咔嚓推出了甚麼,又被輕輕接住,落在掌心噗噗兩聲。

金屬磨擦玻璃特別刺耳,幸好他扭兩三下就打開了蓋子。銀器翻滾碰撞琅璫如浪,他才終於找到了所要的那柄 —— 牛油刀吧?果然,一陣攪拌和塗抹的鈍音之後,蔓越莓的甜加入了原來的咖啡和烘焙香,和著日照的燻,譜成了一首溫柔的鬧鐘響鈴。

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他半攤半坐在床上,搔了搔頭,一時不知道五官要擺個怎樣的表情,才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下床。

房門往左拐是廁所,但他頓了一頓,沒忍住右轉。

開房式廚房在落地玻璃的關照下吸足了明媚陽光,清亮的白調島台後,是他埋首擺碟的身影。

明明他並不嬌小,但隨意套著的白恤衫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一邊領口滑下了半邊肩膀,似乎無意掩蓋頸側那些紫紫綠綠的痕跡、還有應該破了不少微絲血管的深遂齒痕。光線穿透纖維,隱隱能看到下面的小麥色背肌,在白之上暈染幾分粉色,一直延伸到大腿間 —— 剛剛好蓋過那愈發翹挺的臀部,在大腿上方危險地徘徊,還能隱約看到內側,被狠狠啃咬所銘刻朵朵鬱血的花。

他站在這裡、站在自己(他們)的家中間,皮膚烙著自己細心描刻的印記、像枝蔓纏繞著身體、從臀間垂落到大腿如一串妖冶的紫紅石斛蘭(他所裁種、為他綻開),身上僅掛上自己的白恤衫,帶著一身被疼愛過的庸懶,打理著自己的早餐。

像極了一頭、溫藏在巢穴中的雌獸,等待自己的伴侶來領取。

他似乎正不問世事地專心致志,但自己的視線那麼熾熱,感官一向露敏的他又怎可能沒發現。

幾步上前,他伸手環住對方的腰,順勢像蛇一樣纏上,仗著懷裡的人順服沒半點掙扎,又放肆地把半勃的下身,隔住裇衫壓上了臀縫。

「悠仁學懷了,居然一大早就誘惑我。」他扁著嘴,語氣只有溢滿的寵溺,倒沒有一絲責怪,只是把頭埋到頸窩之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昨晚清理時用的淋浴乳香下,依然瀰漫著薄薄一分精液和性的味道。那是被好好注入過情愛灌溉而成熟的蓓蕾香氣。

擦著皮膚的髮絲似乎帶起了癢意,被圈起來的人輕笑,「早上好、先生。」

他沒有答話,就著後抱的姿態把人壓向料理台。但這次勢被悠仁止住了。

「快去梳洗啦。」他按上五条的額,把那顆頂著亂七八糟銀髮的頭推開。「今天先生要出任務的吧?早餐都弄好了、咖啡再放就要變酸啦,你不是不喜歡那個味道?」

到底是何等無情的神,才會要一個男人離開自己盛滿暖意的溫柔鄉?

「好殘忍⋯⋯悠仁要這樣放著你先生嗎。」

「快去廁所自己解決掉啦!」悠仁失笑。「伊地知先生剛剛打過電話來了,你還有半小時就要到車站了吧?」

「甚麼時候伊地知會直接找你了⋯⋯」

「因為先生一直都不接伊地知先生來電啊,找我還比較快。」悠仁轉過身,把人往廁所的方向推。「快去快去!」

「不要——咒術界又不會因為一個任務沒做完而燒掉——」

面對仗著那丁點起床氣在撒野的五条,悠仁歎了口氣,特級術師還是要特級手段對付是吧。

「吶、先生⋯⋯」他抬頭,視線扣上了五条的玻璃珠一樣的藍眼睛。「如果⋯⋯如果先生好好去出任務,我今天放假,那就、那我就,這樣等你回來⋯⋯」

五条那雙還半開半合的眼睛,瞬間閃過了得意的光芒。

「就這樣穿著?」他像要確認似的,手指滑過中門大開的領口。

「⋯⋯對啦就這樣⋯⋯」

「說好了?真的?」

「快走啦!」悠仁一個肘子往五条的腰撞去,讓仰頭大笑的人終於邁出了步伐。

才轉過身,五条昨晚隨便擱在桌上的電話響了。悠仁目光把人送進廁所,才接了來電。

「你好、這裡是五条——」

黑色手機殼,襯得藥指上的銀指環特別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