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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U 150〉

　　I love you 150 and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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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身旁的人爆出一陣咳嗽，叶放下手裡的歌詞本，擔憂的拍了拍他的背。

　　「你最近喉嚨是不是不太對勁。」這句話一向是由別人對叶說的，但自從開始健康飲食後，他的喉嚨問題就逐漸好轉。反倒是葛葉，高強度的行程加上收錄跟直播，這幾天嗓子啞的不行。

　　「沒事，我有買蜂蜜。」葛葉擺擺手，臉上的表情講到蜂蜜時擠成一團。

　　叶有點想笑，他知道葛葉很不喜歡那款蜂蜜的味道，「真的？如果不舒服要說喔，之後還有CR跟三週年……我可不想在紀念日聽見什麼搭檔因身體不適缺席的消息喔。」

　　「別詛咒我。」
　　「哈哈。」

　　一如既往打鬧完，叶想著最近還是多留意葛葉的情況，拿出手機，把這件事記錄在了備忘錄中。

　　他們並肩坐在一起，地方不擠，但靠的很近。他們總是這樣，不管在哪裡都喜歡比鄰著坐，工作時、直播中、舞台上……叶不知道葛葉怎麼想，但每每轉頭都能看見葛葉時，他便會感到安心。

　　與葛葉一起，他覺得自己有勇氣對抗整個世界。

　　太中二了。叶笑著搖搖頭，暗自決定絕對不會告訴葛葉這件事，畢竟依照他的個性，知道了還不得大肆嘲笑一番。

　　「幹什麼笑的にやにや的。」翻了個白眼，葛葉靠到叶肩上，像隻懶洋洋的貓，「噁心。」

　　「說噁心也太過分了吧，くーちゃん～」

　　葛葉沒回答，只是從鼻子哼出一聲輕笑，閉上了眼。

　　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叶等了會，小心翼翼側過頭。葛葉的睫毛是淺淡的白，微微眨動時像有一片細雪落在上頭，葛葉本人也跟白色很像，看似容易看透，但實際一瞧，其實什麼也沒有看見。

　　搭檔了這麼久，叶都不敢說自己百分之百了解葛葉。

　　視線掃過對方眼底下濃重的黑眼圈，叶默默嘆了口氣。

　　他知道葛葉有些事情瞞著自己，破綻很多，可叶從來不去問，例如有時候的欲言又止、例如夜深時複雜凝望的紅色眼眸。

　　叶很有耐心，就像當初靠近葛葉、等他打開心門那樣，他能夠等待。

　　他們的時間還長。

　　「お前……」陷入沉睡的葛葉碎碎唸著，看起來氣沖沖的，也不知道在夢裡和誰較勁。叶失笑，拉起一旁的外套幫他披上，然後自己默默滑起手機。

　　工作人員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吸血鬼一臉安穩，睡在天使的肩膀。

　　他們周遭圍繞特殊氣場，似乎在拒絕誰去打擾，工作人員甚至在思考是不是該離開比較好，叶就發現了他。

　　「有什麼急事嗎？」

　　「不、只是來通知兩位一些live的注意事項。」工作人員很慌張，這是他第一次和叶對話，雖然同事都說叶好相處、沒有架子，他還是有點害怕。

　　「這樣啊。」叶笑著說：「那你跟我講一遍，我再私底下和葛葉說吧。」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瞥了眼睡得很熟的吸血鬼，點頭。

　　細碎瑣事說起來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工作人員離開前，叶還禮貌的說了聲辛苦了。他心裡想：叶さん果然像大家說的那樣……

　　門闔上前，他又偷偷往裡頭看去。

　　大概是被說話聲音驚擾，叶放輕動作撫過葛葉皺起的眉頭，臉上笑容沒有變化，卻又有說不出的微妙不同。

　　溫柔且疏離。
　　與溫柔。

　　兩人依偎的身影定格，就像是互為彼此的延伸，誰也無法將其分離。

　　……

　　「你又找到我了。」

　　葛葉趴在花園的圓桌上，睡眼惺忪，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記憶裡，他明明和叶坐在會議室裡，再次睜眼時卻來到這個地方。但葛葉看上去並不驚訝，彷彿早有預料。

　　「你又來煩我了。」他沒好氣回。
　　「真過分。」

　　熟悉的對話和熟悉的相處，葛葉抬起頭，面前坐著的神父回以微笑。

　　「好久不見。」神父推過來一杯熱騰騰的茶，葛葉沒有去接，只是任由蒸騰熱氣飄散在空中。

　　「你好像長大了──」

　　「別用這種年長者的語氣和我說話。」不客氣打斷對方的話，葛葉目的很明確，「我要怎麼擺脫你。」

　　無情的話語沒有讓神父的表情動搖，他仍然笑瞇瞇的，「每次你找到『我』，就會被困在這裡呢，你也每次都會問我一樣的問題，但下次再見到我時，你又不記得答案了。」

　　「看來你還沒下定決心決定『那件事』呢。」

　　說著打啞謎一樣的話，神父語氣縱容：「サーシャ，答案在你自己心裡。」

　　葛葉睜開眼睛。

　　右肩傳來沉甸甸的重量，他往旁邊看去，叶在不知不覺間也睡著了，握著的手機將掉不掉，葛葉伸出手抽走，把外套往兩人身上拉了拉。

　　這傢伙……有變嗎？這樣想著，葛葉又閉上了眼。

　　尋找的旅程很累。

　　也很孤單。

　　……

　　「好的！今天的彩排結束了，感謝ChroNoiR兩位！」刺目的舞台燈實在晃眼，葛葉氣喘吁吁彎腰，平復急促的呼吸。餘光中，叶也是一副累癱的樣子，張著嘴，靈魂不知道飄去哪裡。

　　葛葉很不喜歡疲累。身體痠痛，沉重的感覺會持續好一陣子。

　　但這個live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理想。

　　「く～ず～は～」背後纏來黏人大貓，軟綿綿的撒嬌：「好累喔，身體像被拆掉一樣。」

　　「那你就不要壓上來，重死了。」說是這樣說，他也沒有動手把人推開。兩個渾身是汗的人抱在一起，誰也不嫌棄誰。

　　「葛葉さん和叶さん關係真的很好呢。」
　　「畢竟組合了很久……」

　　無視、或著說根本沒在意周遭的竊竊私語，葛葉拖著叶走了兩步，差點因為乏力讓兩人摔成狗吃屎。搖搖晃晃地坐回地板上，兩人互看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太蠢了……回飯店？」
　　「好。」

　　公司負責訂房的人很自然地為他們訂了一間雙人房，等到入住那天才發現有哪裡不對，焦急的打電話來道歉，卻被叶一句「不需要換喔」擊沉，葛葉發現後也沒有什麼反應，表情自然。

　　正好三周年要到，雖然不是他們認識的日子，但也別有一番紀念意義，叶提議開個推生和粉絲聊聊天，葛葉沒拒絕。

　　基本上由叶提議的事情，葛葉很少提出反對。

　　「……就是這樣，你們說葛葉好不好笑。」正大光明在本人面前爆料，叶笑得眼睛瞇起，「好累喔，我想先去洗澡，換くーちゃん來跟你們聊。」

　　「煩死了，就說不要那樣叫我。」這段對話已成定式，葛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坐到手機前。他最近總是睡不飽，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

　　「不要太想我喔。」
　　「你想太多。」

　　淋淋水聲從浴室傳來，葛葉努力提起精神，和觀眾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偶爾一些有趣的話題他也會回答。

　　「最近喜歡的食物……蜂蜜；喜歡的味道……香草；喜歡的歌……白日吧。」
　　「喜歡的叶？沒有那種東西，話說這個去年也有人問過啊。」

　　越說越睏，葛葉眼皮已經半闔上，看到又有個眼熟的問題飄過去。

　　『和叶くん的友情能一直到永遠嗎？』

　　他不知道。

　　睜開眼睛前已經早有預料，果然，神父手撐著下巴，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下午好。」

　　最近的夢境越來越頻繁，從夢裡醒來後就無法二度入眠，這也是為什麼葛葉每天都睡眠不足的原因。夢裡的神父欠揍程度與他記憶中那個不相上下，要不是明白對方早已沉眠，或許真的會迷失也說不定。

　　這就像是一場，太過折磨的美夢。

　　可夢就是夢，葛葉不想做追逐幻影的人，他的生命中有更重要的東西。

　　「你什麼時候能自由呢。」一直以來說著擺脫等詞，突然改變的問句讓神父愣了愣，表情一瞬間複雜，又恢復原樣。

　　「似乎快了。」

　　他這樣回答，微笑的弧度有點寂寞。

　　葛葉沒說話，默默拿起神父總是被拒絕的茶，飲下。入喉的液體沒有味道，就像這座花園、就像這個世界──就像眼前的人，只是由葛葉的「思念」所構成的。

　　真正的那個人沉睡在鋪滿百合的夢床，而他的靈魂、也在現實那邊。

　　就像一百五十年前那樣，吸血鬼坐在教堂花園，與神父共進下午茶。待到夕陽西沉，葛葉起身，往教堂門口走去，神父坐在原地，沒有動作也沒有挽留，只是沉默的目送他離開。

　　這次葛葉的背影不再有任何猶豫。

　　「好久不見，サーシャ……再也不見。」

　　「葛葉、葛葉──！」雙頰被用力捏長，葛葉迷迷糊糊張開眼，叶的臉在眼前放大無數倍，近到葛葉能望進那雙灰藍色的瞳孔。

　　裡頭有他數度追尋的靈魂。

　　永遠是個虛幻的詞，只有他記得的過往讓葛葉不敢輕易給出承諾，尤其語言又是如此單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執著於這個人類，但在思考出解答前，身體就率先做出了選擇。

　　既然已經過了一百五十年，那剩下的時間也不會太遠。

　　意識到盯著叶的時間太長，葛葉側過頭，剛想著找個藉口搪塞過去，叶就開口了。

　　他聽上去有點害羞，也帶著些許遲疑，但話語中滿是堅定。

　　他說：「葛葉，要不要試試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