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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恶魔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巴纳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终于还是无奈地伸手开了床头灯,那本书依旧好生生地放在床头,可这个时候他却一点都不想看。他只是满脑子镝木虎徹,想得无法入眠。
  那个失控的吻之后什么都没发生。甚至他事后想起,对自己居然哭了这件事也感到不可思议。回想着他开车一路狂奔,他什么都顾不上,只能死死踩住油门祈祷着“请不要让他有事”——那只是个恶魔而已,只是个恶魔,冷静一点就能想到恶魔根本就不会死,可那个时候他根本一点都不冷静。
  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惊惧宛如冷水灌进他的身体,他挣扎不开,直到抱住镝木虎徹温暖的身体这才得到拯救。
  巴纳比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下床走出房间,镝木虎徹依旧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呆坐在沙发上。巴纳比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走过去,镝木虎徹这才抬起头,以为他要喝水,中年男人很自然地起身想去厨房帮他倒水,却被年轻人一把拉住压在沙发上。年轻人碧绿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凶悍异常,他死死按住镝木虎徹的肩膀,沙哑问道:“你是谁?”
  对这两个人而言,这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镝木虎徹不解地看着巴纳比,犹疑着伸手抚摸上他的脸。他的手掌温暖甚至有些发烫,巴纳比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侧过脸吻着他的掌心。
  有时巴纳比甚至觉得其实自己不是人类,他没有一般人那么温暖的体温,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疼痛有良好的耐受力——他害怕任何痛感,只是水果刀划破皮肤这种程度的痛就能让他委顿在地撕心裂肺。
  巴纳比轻轻闭上眼睛,却忽然咬住了镝木虎徹的虎口。那只手猛然一颤,却没有缩回。巴纳比愈发用力,愈发用力,他感觉自己咬破了那里脆弱敏感的皮肤,有些许血腥味漫进嘴里,厌恶血腥的他被刺激得有点反胃,松口,伸手抚摸上湿漉漉的虎口,上面的细小伤口却在瞬间愈合。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是不死之身。
  巴纳比倾身凑近镝木虎徹的脸,低头吻了他的眉心与眼皮。
  “你是谁?”
  恶魔不能说话。他不会人类的语言。
  诚然,即便他会了,也无法回答巴纳比的问题。
  这个问题,只有巴纳比自己知道答案。他想,他或许是忘记了。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遇到过足够多的人,没有理由不会为了记住一些人而忘掉另一些人。可镝木虎徹对他来说一定是不一样的存在,分明就是绝对不能遗忘的存在。
  他善良有怜悯之心,并不代表他会因为任何一个曾经被他所遗忘的人流下眼泪。
  镝木虎徹并没有抗拒巴纳比亲昵的吻。他伸手抚摸着巴纳比柔软的头发,用手指梳理着他卷曲的发尾,像是逗弄猫咪般的抚摸着巴纳比的颈后。他惬意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狡黠,看向巴纳比的眼神就好似在告诉他说——
  我在等你。
  巴纳比猛地屏住呼吸。他睁大眼睛看着镝木虎徹,而后俯下身吻了他。
  一开始就是热切的吻,巴纳比轻轻咬着镝木虎徹的嘴唇,将舌头伸进他的口腔里舔过他的齿背、顶颚,镝木虎徹没有拒绝这个吻,他搂紧巴纳比的脖子回应他。只是一开始舌尖相触,巴纳比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要炸开一样,他捏住镝木虎徹的下巴,带着几分粗暴地轻咬着他的舌尖。
  拉开他的衬衫,热切焦急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与锁骨上,在他有着浅色疤痕的右肩上留下一串湿润的齿痕。巴纳比爬上沙发将双腿挤进镝木虎徹的腿间,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每当他用指甲轻轻掐住乳头时,镝木虎徹都会缩起身体发出混沌的呻吟。巴纳比喘息着舔过他所能见的每一寸皮肤,咬住他的乳头用力吮吸,镝木虎徹忽然用力捏紧他的手臂,沙哑的呻吟化开在微微闷热的客厅里,巴纳比只觉得自己的睡衣好像已经被汗水湿透。
  才刚刚开始而已,脸上已经布满汗水。巴纳比眨了眨眼睛,饱含盐分的汗水滑过眼皮刺激得脆弱的眼周一阵阵发痛,他喘息着轻轻闭上眼睛,用鼻尖蹭过镝木虎徹的胸膛,嗅着他身上气味,牙齿却片刻不愿停歇地折磨着他已经充血挺立的乳头。
  他知道,这是镝木虎徹喜欢的。他不知原因,却笃定。
  只是这个时候,似乎还缺少了什么东西。
  巴纳比微微撑起身体看着镝木虎徹,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尖,轻轻啄吻着他的嘴唇,对他说道:“嗯……可我叫我一声巴尼吗?”
  恶魔露出困惑的表情。
  “叫我巴尼……”虽然是很可笑的外号,巴纳比却热切地想听镝木虎徹这么叫自己,他一遍一遍重复,一遍遍教给恶魔,“巴——尼——巴尼。”
  像是懂了人类的意思,镝木虎徹喘息了一阵,张嘴学着巴纳比的发音叫了一声“巴尼”。巴纳比高兴地低头吻他,解开他的皮带脱下了他的裤子。抱起他的腿,巴纳比吻着他的膝盖,不带丝毫反感地伸手握住他的性器。
  他知道怎么做才会让镝木虎徹失控。他熟悉镝木虎徹的身体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每一次落下的吻都能让镝木虎徹发出可怜又性感的呻吟,还有握着他性器的手与缓缓为他扩张的手指,都精明地懂得该如何去做。
  抱着镝木虎徹让他翻过身,巴纳比扶着他的腰挺身进入他的身体。他亲吻着镝木虎徹的背,安抚地抚摸着他的胯骨,侵犯却急促凶狠。镝木虎徹喘息着喘息着就变成了呜咽,他将精液射在了沙发上,却又被巴纳比抱起来分开双腿背对着他坐到他身上。
  巴纳比一直认定自己是个欲望寡淡的人。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不知餍足地索求着镝木虎徹,吻他,抚摸他,将精液射在他的身体里。这并不是食髓知味,也不是长时间禁欲之后的纵欲狂欢——巴纳比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他知道,他曾经也是如此地抱着镝木虎徹、狠狠压着他与他做爱。
  “你是谁?”巴纳比抓着镝木虎徹的腿用力顶撞,咬着他背上的肌肉困惑发问。
  “你……是谁?”镝木虎徹学着巴纳比的语气口齿不清地模仿,语尾的音节却又被哭腔给吞了去。
  ——你不可触碰我,不,你不可看我,亦不许想及一切有关我的事。
  因为一旦想到这样你的人这样想着我的一切,我就会忍不住爱上你。
  
  为两个人清理了身体,巴纳比把镝木虎徹推进自己的房间强迫他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躺下来就很自然地抱住镝木虎徹,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说不定自己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像这样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小孩子一样地手脚交缠。
  镝木虎徹却忽然翻过身反手抱住巴纳比,摸摸他的头,让他可以把脸靠在自己颈间。
  他身上很温暖,可是没有脉搏,巴纳比伸手贴在镝木虎徹的心口,也感觉不到有心跳。
  恶魔……是没有心脏的吧。
  他沉沉思考,隔着睡衣无意识地抚摸着镝木虎徹的身体。他的手顺着镝木虎徹的脊椎从颈后一路抚摸到尾椎,刚刚洗干净身体的镝木虎徹不由得再次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他双手抱紧了巴纳比想要警告他别乱动,忽然意识过来的巴纳比却张口咬住他的脖子,翻过身又压住了他。
  结局有些失控。
  恶魔虽然不需要睡眠,最终却也只能赤裸着身体躺在沾满精液的床上累得一动不动,巴纳比更是困倦得刚从他身体里抽身便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巴纳比又做了那个梦。梦见他从云端跌下摔到地面,那么多人围在他四周,看着流血的他不敢靠近。后来终于有一双穿着马靴的脚走到他跟前停下,然后他就被一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那个人抱着他一路狂奔,四周全是模糊难辨的灰色,远方炮火隆隆,有雨水落在了他身上。
  “别怕,别怕。”那个人温柔地安抚他说,“我不会死的。”
  然后那个人就消失了,梦中的巴纳比只觉得浑身剧痛,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天亮了,镝木虎徹依旧躺在他身下轻轻抱着他,不发一言。
  沉重可怕的噩梦令巴纳比感觉头痛欲裂,他痛不欲生地呻吟着翻了一个身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镝木虎徹略微撑起身体颦眉看着表情痛苦的巴纳比,倾身吻了他的额角,起身坐好,伸手很自然地为他揉着太阳穴。
  巴纳比的头靠在镝木虎徹腿上,睁开眼睛还能看见他腹上已经干涸的精液的痕迹。虽然风光旖旎,然而被痛感折磨得几欲死去的巴纳比现在可没那个心思去多想。他闭上眼睛,等疼痛渐渐退去,睡意再次袭来,他便又靠在镝木虎徹身上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到下午才醒来。巴纳比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镝木虎徹的眼睛。
  这一眼令他先是一怔,而后心跳加速地笑了起来。
  大概只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刚刚镝木虎徹是在以一种饱含爱意的眼神看着他。可他的表情那么自然,仿佛那样的爱也是理所当然。巴纳比起身吻了镝木虎徹。
  不过已经不能像这么腻在床上了。
  巴纳比光是想到满床的痕迹就不禁脸红,他跳下床先把镝木虎徹塞进浴室为他好好洗干净了身上的痕迹,然后为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好像稍微有点大,不过不碍事。巴纳比看着从头到脚都穿着自己的衣服的镝木虎徹,略略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镝木虎徹却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巴尼”。
  是那种带着些许懒散跟调笑的腔调。
  巴纳比可没教过他要这么叫他的。
  这也不是恶魔的学习力。
  ——你想要什么,恶魔便会给你什么。
  巴纳比猛然一个激灵后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看着镝木虎徹,像是竭力想看进他包裹在这具肉体当中的灵魂里,想看看他对自己的迁就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那些看上去就是深含爱意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都是你自己该有的不是吗?
  并不是、并不是因为我想,因为我想让你顺从我、想让你那样看我你才那么做的。
  不是吗?
  可他问不出来这个问题。
  镝木虎徹也不会回答。
  巴纳比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再次亲了亲镝木虎徹的唇角。
  “我们……去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