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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光行記》
篇章十・雲中回聲

時間：雲隱曆5年・盛夏
地點：霞谷・競技場
心情：那是一場為無數人點亮回憶的演唱會，而我記得的，卻是那個沒能一起走進音樂的人。

————

今天的霞谷，比平時熱鬧太多。


剛踏進競技場，我就被一股交織著興奮與期待的聲音包圍。
旅人們像潮水般湧向觀眾席，許多人穿著象徵歐若拉巡演的披風、舉著發光的應援燈，有些甚至用了魔法在半空漂浮排著隊，就為搶一個視野較好的位置。


「你知道她今天會唱〈逃離〉嗎？那首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呢！」

「聽說上次她回來開演唱會還是兩年前，當時我甚至都不知道有演唱會，直接錯過……」

「我朋友說她私底下其實很靦腆，那首〈呼吸〉是她失眠時寫的，你知道嗎？」


我站在一處較高的位置，目光掃過這些掛著燦爛笑容的臉龐。有的是資深旅人，有的是剛從預言山谷試煉畢業的新生光子，甚至還有一整隊穿著標準服飾的學徒旅團，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她出道的故事。


「她以前真的只是個旅人嗎？」一個新來的孩子睜大眼問。

「當然啊！我朋友的師父說他還在她第一次演出時幫忙布置過場地呢！」

一旁還有孩子們跟著現場的背景音唱著〈逃離〉，語氣興奮，好像那是天上掉下來的奇蹟。我卻知道，那首歌最初只是一段被風吹亂的旋律，是她對著空無一人的廣場唱給自己聽的。

聽著這些聲音，我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場彷彿記憶總動員的聚會。

他們口中的歐若拉，是一種傳奇，是能將風聲唱出形狀、把夜晚點亮成希望的名字。
而我記得的，卻是那個還沒成為傳奇時，站在廣場上唱著無名曲子的女孩。
還有那天，我等了，你卻沒來。

————

我記得那場出道演唱會不過百餘人，甚至連舞台的設計都相當陽春。

當時，我挑了個靠近舞台邊緣的連號座位，替你留了個位置。那天你說「可能趕不回來」，我卻想著也許你還是會出現。

結果是直到歐若拉的歌聲結束，現場充斥著如雷的掌聲與尖叫，你卻沒能看到那樣的盛況。
我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從她開口唱出第一個音符起，雀躍的同時心裡忽然有點空。我不怪你失約，但那個為你預留的位子，就這麼一直空著，彷彿一首歌缺失了最關鍵的那一拍。


那首當時還未被命名的曲子裡，有一段歌詞我記到現在——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你在這裡
但還是一樣，這些都不是真的
而我一直都在說謊，用謊言欺騙自己。」


那時我一邊聽著，一邊在心裡默默想著：「如果你真的一起聽了這首歌，我想你會喜歡的吧。」
只是沒想到，你這一缺席，就錯過了她成為眾人記憶的旅程，
也錯過了我們之間最後的回音。

那段旋律，當年只有現場那百來人聽見。
如今卻成了她最廣為流傳的歌曲之一，
可你連那原初的版本，都未曾聽過。

————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意識到——
原來你已經離開我這麼久，久到連這位歌手如今成名歸來，你卻依舊沒有聽過她的現場表演。
我以為的「剛剛好錯過」已經變成了「再也趕不上」。
那時我還以為，只是錯過一次演出；沒想到，是錯過整個未來的可能。

你沒有見過她第一次用歌聲掀起熱潮的樣子，沒有經歷她在巡演路上逐漸成名的緊張與顫抖，也沒有陪我一起聽過她在幻境低語時吟唱的那首曲子。

她成長的每一步你都錯過了，而我一直都在。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個等你出現的位置，早就空了很久了。
那段我原想和你一起見證的旅程，如今全都成了你從未參與的傳說。

————

所有人都拚了命地想擠進中心位置，而我只是沿著邊緣慢慢走。有人經過時衝我揮手、遞過一支應援燈，而只是我笑笑點頭回應，沒有接。


我不是他們記憶裡的一員，因為我記得的，是她還默默無名的時候。

燈光忽明忽滅，那是即將開場的信號。現場爆出的歡呼與搖曳的燈海，連山谷都回應了這份熱烈。

而我，就站在這一切之外。

不覺得孤單，只是突然明白，有些人、有些光，真的只能陪你走到某個段落。
從那之後，你離開了、她發光了，而我仍站在同一個觀眾席，記得你沒坐過的那一排空椅。

她的歌聲終於成了傳奇，而你卻成了從未出現的觀眾。
當他們在傳唱她的每一首歌時，我總會想起，
有個人錯過了她的第一場演出，也錯過了我最想與他分享的那段旅程。

————

今日紀錄：

今日，歐若拉巡演歸來首場開唱。

旅人們群聚、歌聲喧騰。有人為她歡呼，有人追隨她歌聲走過整個王國，也有孩子第一次聽見她的歌，感動得熱淚盈眶。

而我想起了那場你沒來的出道演唱會，和那句不知唱給誰聽的歌詞。

————

我想，如果你在，應該會笑著說我又太感性了吧。
可你不在，而我還記得那首從默默無名到人人都會哼上兩句的曲調。
雖然你從未聽見她的歌聲，但我還記得，那時我最想分享的那一道風景。
而現在，它只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