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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記憶03

私設世子名花憬，字予墨。

*

花憬記得小時候，花忱曾帶著他去了趟宣京赴宴，只是那宴會對他而言，除了那些做工精緻又好吃的食物外，其他的對他來說一點也不好玩。

人們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投壺的投壺，比弓法的比弓法，下棋吃酒吟詩作對的，花忱也被人群擠在其中，而且看起來戰績還不錯。

但花憬看膩了，轉了個頭，就被滿園子的流螢給引去了注意力，追著追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園裡較偏僻的角落，好不容易的給逮住了隻，興奮的想叫花忱看時，才發現自己走遠了。

而且，他還不知自己是自哪邊走來的。

正當他犯愁時，一道溫潤的少年嗓音自不遠處傳來，柔聲的喚道：「予墨？你怎自己跑到這來了？」

入眼的是個熟悉的面孔，金色的眼瞳顯示著他的身份，花憬自然認得他，那是兄長的友人，見面就不拌個嘴就會渾身不對勁的那種友人。

「世子哥哥！你看，你猜我抓到了什麼！」花憬開心的舉高了闔住的雙手，快步的走了過去，卻因走得太急左腳拌了右腳，眼看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所幸即時被人給扶住了。

「當心點，走這麼急做什麼，你要是摔掉了根頭髮，你哥鐵定跟我沒完。」

「哼，他才不會，他顧著自己玩，才不會管我呢。」花憬氣呼呼的鼓起了臉頰，逗得少年也樂的伸手戳了戳花憬白嫩臉頰，軟呼呼，手感很好，讓他想起了另一個孩子。

「小阿墨你要給我看什麼？」少年低頭看向花憬闔住的手，忍不住想著，自己的那位幼弟如果也可以這樣開心自在的玩耍就好了。年幼的花憬，在父母兄長的溺愛下，是個愛笑的孩子，這樣的笑若也可以分些給自己的那位幼弟該有多好。少年心想著，蹲在了花憬身前，看他興沖沖的將手掌打開了條縫，讓他看見了裡頭那隻正發著漂亮光芒的流螢。

夜裡的那點微光，雖然在月色下顯得有些失色，但卻依然不減花憬的興致，微弱的螢光，把花憬的眼瞳映得發亮，少年看在眼裡也不禁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在兩人觀賞之際，流螢自花憬手中鑽出，投奔向了自由，讓花憬頓時驚呼了聲，跳起了小身板，想再把那小小的亮光抓回來，可惜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的流螢匆匆的飛高了，就再也搆不著了。

花憬有些小失落，他原本想抓給兄長看的。

看出他的小情緒，少年揉了揉他的髮，「好啦，都飛遠了，走吧，世子哥哥帶你去找更好玩的，好不好？」

「好啊！」聽到有更好玩的，花憬又開心了起來，他拉住少年的手問道：「有什麼更好玩的呢？快帶我去。」

「帶你去找另一個小哥哥。」少年牽起了花憬的手，帶著他從一扇小門而出，夜色掩不去宣京的繁華，兩人沿著牆走了一小段路，少年左右看了看後，牽著花憬來到了棵樹前「來吧，我們爬過去。」

說罷也不給花憬反應的時間，就托抱起了他，讓他攀在樹幹上，這樹的枝椏結實，位置也長得挺湊巧，讓小小年紀的花憬在少年的輔助下爬得也不算太費力，很順利的就攀上了圍牆最高處，正當他開心的爬至了最高處，探出頭往牆內一看時，就如此的對上了一雙金色的眼瞳，在柔和的月色映襯下，那肌膚似雪，有如美玉雕琢而成的精緻娃娃。

兩個孩子瞬間都因彼此的出現而出了神，牆內的孩子先回了神，開口問道： 「你是誰？」

「是那個漂亮的小哥哥嗎？」花憬難得看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孩子，突然難掩一陣興奮，他的小短腿隨之的也跨上了圍牆，才想轉頭呼喚少年，卻一個不慎的從牆上滑了下去。

「小心！」少年的聲音和另一個年幼童稚嗓音同時響起，少年也連忙想伸手拉住他，但已經來不及阻止花憬摔下牆的命運，只能稍讓他緩衝的下墜的速度，也幸好牆的另一頭還有著另一棵，才不致於摔得太過慘烈，但有些被摔懵了的孩童，在少年和小孩來到他身邊時，就控制不住的，抽抽噎噎的大哭起來。

這一哭，讓在場的另外兩人有些慌了手腳。

少年的束手無策是來自於與他較為親近的幼弟，從不是個易哭鬧的孩子，即使再難過也不會顯示於表相，所以他常常逗他、捉弄他，只為了想讓他開心些。因此逗樂一個不笑的孩子他很擅長，但要安撫一個哭泣的孩子，他倒是手生。

最後，還是漂亮的小哥哥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糕餅哄住了花憬，得到了少年一記拇指以示表揚，然而卻被回以一記無奈的眼神。

「幹麻這樣看我，我可是帶玩伴來給你玩，啊不是，是陪你玩！」少年看著自家幼弟金眸裡，居然還帶著一絲不符合年齡的譴責，揚高了聲調，想重新樹立自己身為兄長的形象。

而花憬有了點心吃也不想哭了，像隻小松鼠似的，嚼他的糕餅，搞得少年很少從他頭上拍下去，但又想起這是別人家的弟弟打不得，只好又把那口氣給憋了回去。

算了，回去打小傢伙他哥來抵帳。

看著花憬吃完了糕餅，便纏著漂亮的小哥哥玩耍，小哥哥帶著花憬在園子裡四處的探索，兩人在倒映著晈潔月色的池塘畔，看著裡頭各式花色的錦鯉，開心的比較起哪隻比較肥美。

看著幼弟難得露出了屬於他這年紀該有的笑容，少年倚在樹下感到很是欣慰，雖然在看到花憬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摸索著
了自己全身上下，才掏出了個荷包來，從裡面挖出了塊已經看不出原形是什麼的東西，像獻寶似的遞到了自家幼弟的面前。

少年走過去時，幼弟已經捏起了那不明物體，放入口中，細嚼了幾口，在花憬泛著晶亮光茫的眼神下，才笑著說了聲好吃。

花憬為著自己也分享了東西給小哥哥，心裡更是開心，轉頭見少年走近，才想開口問少年要不要也嘗嘗，卻被少年堅定的以倒退三步以示拒絕，花憬當然不死心，拿著糕點追著少年跑，兩人繞著小哥哥打轉著，差點就沒把人給繞暈。

孩童清脆稚嫩的笑聲，一時難得的充斥了園子，在月光下輕柔的繪下一幅寧靜的願景。

……

墨…予墨…乖徒……

迷矇間，花憬聽見有人在喚他，直到一隻微涼的手掌輕拍上了他的面頰，他才頓時睜開了雙眼，看見了對碧綠的眼眸。

「乖徒，你要累了就回房裡去睡，別縮在這椅子上，當心著涼。」

花憬有些傻愣的看著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坐在另一頭，正伏案寫著些什麼的花忱，入冬的寒江，正如其名的在空氣中泛著絲冷意，花憬也在此時才發現，自己不但身上正蓋著玉澤的外氅，懷裡還抱著件花忱的，充當了個現成的枕頭，上面還沾上了灘他的口水。

看著他還有些迷糊著，玉澤露出他慣有的笑意，遞了杯溫熱的牛乳茶道：「乖徒睡得可真香，不知是否做了什麼美夢？夢裡可有為師呢？」

喝了口香甜的牛乳茶，花憬才終於清醒了些，他歪著頭，回想著方才的夢境，夢境裡的身影緩緩的與眼前之人重疊，才緩緩的說道：「啊！還真的有呢。」

「喔？說來聽聽。」

「我夢見了小時候，你帶我翻牆進宣師兄府裡，結果我還滾下了牆…」花憬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有些慵懶的道。

花憬語還未盡，就被玉澤伸手摀住了嘴，但顯然已是太遲，書案那方傳來了個斷裂聲，尋聲望去，就看見了花忱手裡斷成兩截的筆，與他那皮笑肉不笑的面孔。

「玉、淺、山！你居然帶我弟去爬牆，還讓他滾下去！！！」

之後…碧水樓難得的在一陣嚴肅的氛圍下，讓將士們看見了他們的葉軍師拿著一方紙鎮追著玉統領滿屋裡跑，簡直只有活見鬼可以形容的畫面。

至於引發這場戰爭的花憬，倒是事不關己的捧著暖呼呼的牛乳茶，安然自得的回房裡補眠去，還邊盤算著，晚些來做點白豆卷好了。

--END

*筆被折斷的畫面可自行搭配花忱表符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