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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主義〉


「你總是在改變，而我總是落後一兩天。」
「放心吧，我會提供你最新消息的。」

彼此的掌心紋路也是長長的公路，或許必須輕輕拿捏，小心觸撫，才能找到合適的交流道或岔路。


她們依靠車窗，各自占據一角。（當然我們無從得知車窗外雲層之上醞釀著什麼時候來襲的風雨。）

她們彼此對視，又似乎無話可說。閉上眼睛也像能看見太陽，光線越過雲層降臨在這裡。此刻公路旁的小小車廂。

她們驅車向前，誰的手指輕輕拍打窗沿。散亂的節奏也是一種無言以對下的言語，代替心與舌頭說出需要被傾訴的思慮。

車內收音機唱著八成有點俗套的樂曲俗套的快樂與悲傷，一些讓事情變得如此簡單易懂的台詞。然而，該如何抵達目的地早已不是問題。

（如果不要雨水出現，看膩了雨中風景。那我們就只好撐傘，繼續淋濕繼續前進。或者，假裝沒有下雨。）
（所以這裡也不會有雨。我們就當這幾句聲明從未發生。）


沒有人說話。拿鐵不說話。沒說卻像說了什麼。而泡芙搖下車窗，風正好經過。


「你知道結局是什麼嗎？」


我們過得這麼快速這麼眩目，理應慢下腳步，來一場讓人不耐的長途公路旅行。

拿鐵閉上眼睛，靠著泡芙的肩。她夢到自己被禁止說出結局。你姑且也可以想像成廣義的那種結局。總之她不能說。

彼此清醒時的呼吸，每一道氣息都那麼沉重難纏。言語的重量太多了。這種時候，通常誰也不想率先讓彼此不安。

泡芙想像起將要翻覆的小船。船身那麼狹窄所導致的接近，每一種觸碰都成為難以回溯的痕跡。而這些痕跡又引領著更多的靠近，她也很清楚船身彼此碰撞所產生的缺口。

然而細節總是會在面與面的摩擦中示現，情感教育不會只是一道弧線。還有顏色，雖然此處並沒有提到任何顏色，但是顏色無疑會出現、成為想像的其中一個共同體。

她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太長，對時間的掌握卻可能同時超脫某一個層次的理解。這是拿鐵睡眠時刻所下的小小註解。而當她在夢裡被質問著結局，小船又將覆滅。

雖然她不能（也不想）說出結局，但是泡芙再度轉動鑰匙，專注地發動了汽車引擎。長長的公路上，遠處交流道出口緩緩抵達。



愛與舌頭的辯證總是聽起來，那麼反覆無常那麼疲倦那麼惹人生厭。


還記得前面提過的，結局使小船覆滅的小小臆測嗎。大概這暫且還不算太大的問題，因為泡芙畢竟帶了兩件救生衣。

所以那也許，也可能會是一道善變而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