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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賀酒會上遭幾個同輩棋士纏住敬酒，導致返家時塔矢不得不踏著微醺腳步。公寓鐵門後方只留下一盞黃光溫暖狹窄的玄關，與夜色劃分出明確界線，向前跨出一步，黑暗便無盡蔓延。

略為粗魯地踩下皮鞋，單手扯開領結，塔矢揉著肩倒在沙發上，允許自己鬆懈片刻。屋裡十分安靜，有那麼幾秒鐘，塔矢能清楚聽見呼吸的聲響，以至於當腳邊悄悄湊上微溫的觸碰時，他忍不住驚跳了一下。

訝異像顆墜入遼闊湖面的小石子，只在眼中點起一圈波紋便迅速歸於平靜。仰望著那雙陌生的瞳眸，塔矢發現自己似乎不再輕易被挑起浮躁情緒，至少，他已經曉得把心神耗費在難以撼動的現實，有多麼無謂且徒勞。

塔矢默默移動視線，看著腳邊的身影緩慢蜷縮下去，最後把頭枕靠在腿上。他伸出手輕拂過對方的髮，那閉眼享受觸摸的模樣，像極乞討飼主憐憫的寵物。

「今天過得好嗎？」塔矢問道，聲音輕得近乎嘆息。

問句彷彿被黑夜吞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他自行接續結論：「……看來應該還不錯吧。」

「晚餐呢？吃過了嗎？」理應答覆的對象仍舊無語。

塔矢不以為意，開始自顧自地傾訴，口吻溫柔得宛若情侶呢喃，話題也散焦得漫無目的，只心細地在每段話語間稍作停留，確保聽眾的發聲權益。

「今天……我遇到伊角了，他很擔心進藤，問我對他的行蹤有沒有頭緒。」棋士的修長手指在髮間穿梭，有一搭沒一搭地撩撥。

「坂卷先生非常生氣，他說進藤已經超支明年的請假額度，要我遇到他的話，一定要嚴厲地規勸他……」
「緒方先生好像發現你了，最近常說想來家裡看看，幫父親確認我在外面過得好不好。」
「進藤遞出的假單只到下週三……你想，在那之前他有辦法恢復狀態，順利回到棋盤前嗎？」

窩在塔矢腳畔的身軀稍稍震動，隨後抬起枕在他腿上的腦袋，隱藏在凌亂瀏海下的眼睛挾帶迷茫無辜的水氣。

塔矢抽起手往膝蓋處拍了拍，「過來。」

男子乖巧聽從指令，從地板撐起身體攀坐上去。過度瘦削的體態雖然令塔矢不滿地蹙緊眉頭，但卻能讓他只靠雙手一圈就將人摟在懷中。這種全然擁有的感覺並不壞，甚至總能在他胸口掀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類似疼惜、滿足、優越感的聚合物，刺激著他的愉悅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