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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ht up

* 一期×女審神者,噗浪 @voice123xo的委託
* 關於一期的寂寞,以及照亮這份寂寞的溫暖
* BGM:米津玄師─海の幽霊


  他常常覺得,身體裡有個看不見的湖。
  能來到這個溫暖的大家庭裡,一期由衷感謝。他對生活沒有任何不滿,和其他刀相處得很融洽,縱使肩負照顧弟弟們的責任,對他而言也不是負擔。「自己作為兄長被需要著」,這樣的感受讓一期喜悅又滿足。
  即使如此,有時他還是會覺得,體內有些自己也難以掌控的情緒。
  並不會劇烈到會影響日常生活,但偶爾會讓他陷入長長的發愣,莫名感到空洞虛無。明明和大家待在一起,卻覺得自己跟周圍的刀之間彷彿有道隱形的牆。
  這樣的情況在主殿外出時特別頻繁。
  一開始來到這個家時一期還在努力適應,生活上也很忙碌,當時只覺得每天都過得很溫暖充實,完全沒有其他想法。直到第一次送主殿外出時,這樣的情緒才首次從內心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鑽出。
  和主殿分別的當下一期還沒有特別的感受,但在目送主殿離去後、自己一轉身的瞬間,心底就突地竄上一陣焦慮。腳步一滯他愣了會,仔細地回想送走主殿前的回憶,確認自己沒有遺漏任何事才放心地回屋。
  從那天起他就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日常的生活依舊,但他卻聽見奠基在心底使自己感到踏實的什麼悄悄流失的聲音。弟弟們仍有許多讓他上心的事,這之間也陸續跟其他刀討論過整頓家屋或出陣相關的話題,他能感覺到自己在做這些事時是投入的,但某一部分他又覺得自己彷彿跟大家疏離著。今天天氣變涼了,不曉得主殿有沒有記得加衣服?庭院裡角落的花開了,主殿之前特別喜歡這種花,如果主殿回來時它們還在盛開就好了。今天的晚餐有主殿喜歡吃的菜,可惜主殿不在……
  (主殿、主殿……)
  等意識過來時,一期才發現,原來主殿在自己的生活中占了這麼大的比例。
  是因為太習慣有主殿的生活,所以如今才會這麼不適應嗎……
  一期覺得這就是答案,但又不那麼確切。但這確實是他有人身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感受。雖然他寧可一直伴隨在主殿身邊,而不知曉這樣的自己。
  「一期!」
  直到主殿歸來,朝自己笑著揮手,一期才感覺這陣子一直縈繞在心上的莫名感受瞬間消散了。他微揚嘴角,快步迎了上去。

  在一次偶然的機緣下安慰了低落的主殿,從那之後,一期就感覺自己和主殿的距離急劇拉近了。
  欣賞主殿努力的樣子、喜歡主殿被自己誇獎時害羞跑走的樣子,對於主殿鬧彆扭時叫自己「いちご」的稱呼感到有趣……越和對方相處,一期越受主殿豐富的面貌和纖細的心思所吸引。能每天陪在這樣的主殿身邊,對自己來說是十分榮幸且快樂的。但相對地,隨著好感度的累積,主殿外出或集刀時他就更明顯體會到身體被反覆拍擊的湖水慢慢侵蝕的感受。自己的體內就像有個幽深的湖泊,在唱著自己聽不懂的歌。他不想也不願了解那樣的歌聲,畢竟不礙事,絕不想讓他人替自己擔心的一期,很快就決定把這份感受壓在心底。
  然而,隨著與主殿的感情漸漸加溫,這份感受也越來越難纏了。
  主殿出遠門或是集刀時,一期需要費更多的精神去忽視體內的空洞感,但相對地當主殿回來、注意力專注在他身上時,那份空空洞洞的感受會迅速被溫暖而飽滿的感覺給填滿。一期也不確定為什麼會這樣,但他非常喜歡主殿帶來的溫暖安心感。
  直到主殿與自己告白,他才了解那份溫暖的安心感的真實面貌。
  和主殿在一起後,他們一同體驗了許多美好的事。
  第一次牽上對方的手,一期從彼此的輕顫裡確認了雙人份的緊張,這讓他不禁笑出來,放鬆許多。姬君的手很小,但很溫暖,握著讓人很眷戀。單單是牽著對方,一期就能感覺心中的幸福感正輕快地震動著。
  第一次擁抱,一期在感受對方的體溫前先被熟悉的香氣包圍。那是姬君特有的氣味,淡雅不濃烈卻特別能讓人意識到,就像姬君的存在本身。不是特別顯眼的類型,但一期總能在眾人中一眼找到對方。那是他心繫的方向。
  第一次親吻的機會被姬君奪走,一期有些意外地摀著剛剛感受到柔軟觸感的臉頰,在被吻之處發燙起來時大腦也稍稍當機。要有自信點啊一期,你在我心中絕對是最特別的存在!姬君的振振有詞喚回一期的意識。被發現了,他明明沒有特別表現出來,但那股隱隱騷動的不安還是被姬君注意到了。沒有斥責他胡思亂想而是好好地抱住且溫暖了他的這份不安,一期突然覺得眼角有些酸澀,初次知道原來過滿的幸福也會讓人想流淚。
  姬君、姬君……
  許許多多和對方一同經歷的特別的回憶像一盞盞明燈般點亮的他的生命,與姬君相處的每一刻都散發著幸福的暖意。某次姬君在兩人相互依偎著賞月睡著時,一期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悸動,輕輕地在她的額上落吻。
  好喜歡姬君、想好好守護她。
  與君臣身分無關,他只是、單純想守護這個打開自己世界的少女,希望她能一直幸福地笑著。

  相處的日子過於幸福,直到姬君再次出遠門,一期才憶起悄悄被蝕空的感受。
  在等待的日子裡他表現一如往常,卻無法不去觸摸到體內空空落落的感受。姬君的笑容、害羞的樣子、鬧彆扭而微微鼓起的臉頰、牽著自己的手的溫度、嘴唇柔軟的觸感……那些與姬君親暱的快樂回憶使自己體內的潮水更加洶湧,而他只能眼睜睜感受著自己被越蝕越空。
  姬君、姬君。
  等到姬君回來,自己體內的空洞就會再次被填滿吧。
  於是他日日夜夜數著日子,早晨起來時想著姬君幾天後會歸來,睡前又想距離見到姬君的日子又近了一天。抱著綿長的思戀,他終於盼到了姬君的歸來。
  「一期!」
  姬君撲到他懷中時他還有些恍惚,直到被磨蹭的觸感和姬君身上特有的香味一同襲上,一期才放軟了嘴角抱緊對方。姬君在他懷裡輕笑著,也跟著摟緊了他。
  「這段時間沒有一期好寂寞。」
  寂寞。
  一期緩緩睜大了眼,直到這一刻,他才赫然發現一直讓自己困擾的空洞感是什麼。
  他並不覺得自己寂寞。身邊一直都有很多夥伴,弟弟們也讓自己的生活總維持在忙碌而充實的步調,但他確實……覺得最符合那種感受的名稱,就是「寂寞」。
  為什麼明明在群體裡生活,仍會感到寂寞?
  一期不了解,卻也不將了解這件事視為要事。對他而言,在那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姬君、弟弟們、夥伴……這些才是他生活中該關注的重心。
  但是,姬君注意到了他的寂寞。
  從以前開始,在久別重逢、出陣回來等等的場合裡,一期就很明顯能感受到主殿對自己多了一份關照。儘管對方之前就偶爾會被他發現露出隱隱擔憂的表情,但直到他們成了戀人,姬君才像這樣第一次、溫柔而堅定地牽起了他的手。
  「抱歉久等了,讓你寂寞真對不起。我在這之間也很寂寞、很想念一期喔。回來最開心的就是能像現在這樣握著你的手、感受你的氣息和溫度……有一期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睜大了眼,一期對上眼前盈滿情感的紫藤色雙瞳時,也彷彿聽見體內的陰鬱被震碎的聲音。
  啊啊,希見,他的公主。
  輕顫著回握希見緊緊扣著自己的手,一期第一次落下淚來,而希見只是靜靜地抱緊了他、拍撫著他的背,這一刻一期終於感覺體內那些空空洞洞的地方被注入了溫熱而踏實的力量。明亮而溫暖,體內充盈的力量就像太陽,照亮了他曾經以為永不見底的幽深湖谷。
  另一手也覆上希見的手,一期低頭,親吻她被自己的淚水沾溼的指尖。
  他一生一世,都是希見的一期。
  他要用希見帶給他這份力量守護她,直到她的生命盡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