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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悅蘭芳薄唇微張，無聲的唸著這二字。
他一雙鳳眼看著坐在眼前的銀髮男人，男人低眸看著手中背裡的茶水，思考著他剛剛所說的每字每句。
悅蘭芳知曉男人內斂、沉穩且有智慧，可以與他共商天下之事，並且在沉默後會給予建議，讓兩人所討論的一切更加圓滿。
但懷擁天地七步階之主 ── 東陵少主在他眼裡卻有著愚蠢的部分。
悅蘭芳知道現在討論的是多麼得正經事，但在對方沉思的這段時間，忍不住想起別件事。
東陵少主相當的不會看人，如果有哪天他換了張臉皮，並坐在對方前面，他想東陵少主還是不會認出他來吧。
從東陵少主好幾次與假半成他的二弟 ── 經天子 看來，東陵少主確實沒有識人的天份。他與經天子的個性明明天差地遠，差別那麼大麼兩人，對方卻看不出來，讓悅蘭芳心裡頗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又無聲的罵了次，『愚蠢。』
但這次沒那麼好運，沉思的男人揚眸，正打算開口發表，湛藍的雙眸恰巧就對上悅蘭芳的唇，清楚看到無聲的愚蠢二字，他輕蹙起眉頭，不懂悅蘭芳在罵什麼。
悅蘭芳沒有發愣太久，很快的他那虛假卻自然的笑容又掛在嘴邊，在東陵開口發問前，搶先截斷對方的話。
「哈哈哈，東陵兄弟，對於此事汝有何見解？讓蘭芳洗耳恭聽。」悅蘭芳從容得一手搖著羽扇，一手拿起瓷杯，薄唇輕啜著茶。
「你……」東陵少主瞇起眼。
「東陵兄弟如不想商討此事，那換個話題吧！」悅蘭芳將杯放下，挑眉看著東陵少主，「對於上次兩人遊玩一事，各種的風土民情和中原相當不一樣，東陵兄弟汝有什麼心得嗎？」
「說的像你沒去玩一樣，悅蘭芳。」東陵唇角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笑，「早討論過了不是？現在的中原太富足了，和邊境地帶的人民相比，中原人太沒危機意識，好像天塌了都有人幫他們擋著，顯得無知。」
悅蘭芳有那麼瞬間，笑容僵在臉上，他抿抿乾澀的唇瓣，「哈，吾知道，只是想知道汝還有沒有更新的見解罷了，才隨口問問。」
「你很奇怪，悅蘭芳。」東陵少主直盯著悅蘭芳的臉，「應該說，我不懂你。」
「耶？東陵兄弟如果想了解吾，有什麼問題儘管問，看在吾倆的交情上，絕對給汝滿意的答案。」
東陵少主移開放在悅蘭芳身上的視線，他看著窗外的景色，淡淡道，「也沒什麼好問的，只是有時候覺得就像有兩個你在我面前一樣，晃來晃去……明明知道都是你，卻有這種錯覺，可能是我多心了。」
悅蘭芳身子顫了下，握住扇柄的力道收了緊，裝做無事般，輕笑了聲，「哈，當然是汝多心了，悅蘭芳即是悅蘭芳，不會有第二個吾。」
「當然，這世上僅有一個悅蘭芳。」

※

錯了，這世上有兩個悅蘭芳，一個是假扮成悅蘭芳的經天子，一個是身為汗青編御主的悅蘭芳。
悅蘭芳看著眼前節節敗退的銀髮男人，明知將死，卻仍強撐著抑制抗衡，但他仍沒意願開口告訴對方這事實。
紅影一個旋身，銀光一閃，細劍便將男人的頭與身徹底分離。
鳳眼半瞇了起，看著沙地上的首級，他抿起了唇，蹲下身子，拾起男人的頭顱。

所以他就說，東陵少主識人不清。
「哈。」一聲輕笑，卻聽不見愉悅的情緒，僅有苦澀在其中。

The end

仙貝 2014.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