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 ▉▉▉▉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像是一塊白色的膜。忽近、忽遠,蜷曲、伸展。所有東西都模糊不清。▉▉▉▉皺著眉頭,下意識伸出手,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彷彿在他伸手的方向,應該要有個什麼東西在等著他。但很可惜,▉▉▉▉只撈到了一把空氣。▉▉▉▉愣了愣,呆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然後意識到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在那個本應該充斥著思緒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名字,過去,什麼都沒有。在常識的思緒之海中唯有關於自己的那一大塊被血淋淋的剜去,留下一個空虛的洞,像脊椎被抽掉了一截一樣讓人渾身不舒服。 陰森的白燈斜打在他的臉上、被柔順的白色瀏海切割,淺藍色的虹膜在陰影裡,像是一場伺機而動的雪崩。▉▉▉▉坐了很久,試圖從虛空之中捋出幾條關於自我的線頭,理所當然的一無所獲。 ▉▉▉▉焦躁地站了起來,很不悅地踹了床鋪一腳。金屬床架慘叫了一聲,床腳顫顫巍巍凹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像是一條骨折的人腿。▉▉▉▉看到這一幕忽然有些滿意地笑了,他發現自己喜歡破壞東西,於是▉▉▉▉毫不猶豫地抬起腿,把另一隻床腳也踢成同樣的形狀,像是在羞辱誰一樣;打了他的左臉,就要也打他的右臉。打對稱才好看。 破壞欲。這是失憶的▉▉▉▉在現在的世界之中第一個找回的錨點。至少他找回了點東西。 心情稍微好了一點的▉▉▉▉抬起腳來。他在剛剛踢腿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穿了一件衣服。以他的知識儲備來說,像是給病人穿的。顏色素淨、造型簡單,一看就是批量製造出來的產物。他完全想像得到一堆人都穿著這件衣服在監獄的空地上排排站的場景。會穿著這樣的衣服,又在像囚室一樣的地方醒來,他現在的身分肯定不太好。▉▉▉▉的指尖稍微用力,指節發出喀喀聲。 同時,手腕上的一個東西(他的知識儲備中,這樣造型的物體一般被稱為手鍊或手錶)彷彿是被衣服摩擦到開機一樣滴滴尖叫起來,一驚一乍的吐出幾行字。是英文。他用指甲敲了敲錶面,逐字閱讀了下去。 “Caleb Skinfaxi, Ventisei anni... Cavallo arabo?” Arabian horse ? 阿拉伯馬? ▉▉▉▉,不,應該叫迦勒(儘管他深深地認為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他的「名字」,但是畢竟都寫了,那就這樣吧,反正名字也不是很重要)抬起手來摸了一下頭頂,果然摸到了一對柔軟的耳朵。 馬的耳朵。 “Vaffanculo. Sono un cavallo? Questo e una merda...” 迦勒被氣笑了,高抬腿,一腳踢在金屬門上。門面被踢的顫抖,但是卻堅固的不得了,一點都沒有凹陷。他咂嘴,從門上取出了兩支玻璃製的東西,一邊聽著手環播報的機械音一邊把那兩個器械組裝起來。他聽著手錶絮絮叨叨的生存指示,坐回床邊。既然現在的處境如此,那麼不管是什麼樣的東西,能拿的都拿走吧;畢竟你永遠都不知道少拿了一樣東西會不會對生存造成劇烈的影響。迦勒挽起了袖子,青筋明顯的小臂散發出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他非常熟練地往自己的小臂以四十五度角下針,彷彿像是呼吸一樣自然。最後他撕下了一小塊床單的布,把施打針妥善的包裹起來,放進口袋裡。反正規則沒有說不能撕床單。 這是一間非常乾淨的房間,一覽無餘的狹小空間裡幾乎什麼也沒有,只有床頭滲出來的白慘慘的燈光——迦勒不知為何覺得它太亮了,亮到彷彿有了實體,正在鋪天蓋地的湧過來。迦勒抱臂而坐,柔順的長尾搭在床沿,像是一道瀑布向下淋,閃著細碎的光澤。嵌在床頭的光源像是手術刀一樣剖過他的皮膚,青色的血管和起伏的手筋像是山脈和河谷,光線順著錯落的線條向下流,匯聚到不可見的陰影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迦勒.斯克法辛用那雙毫無人氣的眼睛看著髒灰色的牆壁,凌亂的髮絲給他所看見的一切抹上一層乳白色的濾鏡,所以在他眼裡,那面牆是一種混濁的淺灰。他看了一會兒,像是看膩了一樣,閉上了眼,那對鬼氣森森的淺藍色虹膜就這樣被遮蓋起來,像是落下的月亮,看不見了。 ——距離鬥獸場拉開閘門還有七個小時。 Ese io muoio da partigiano, tu mi devi seppellir.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2tOyZJTEdbmHVoYEHhW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