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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布衣的字其醜無比,書寫的內容更是簡略過頭,等唐錚與唐陞終於弄懂了上面寫了什麼,已經是收到信之後一個多月的事情。

師妹有孩子,在漁村。一切平安,想帶她回唐門。
隨信附上跟人討來的地圖,告知若是想來這能照著地圖走。

唐錚的到來再次讓小漁村掀起一波流言,與唐布衣爽朗俊俏卻不失大俠風範不同,唐錚那冷峻的氣質和外貌讓村裡女子看得心頭小鹿亂撞。

知道他下榻何處後時常找機會過去看看甚至假借串門子的名義和隔壁趙活攀談幾句,就是想問出唐錚和趙活是什麼關係又在哪認識。

趙活自然是不會多說什麼,她可還想活命。光想像要是唐錚一發狠把吵雜的人都毒過一遍,就讓她冷汗直流。

又過了幾天,等唐錚在唐布衣那安頓下來,她被唐錚叫過去,說是有受人之託的口信與東西要交付。

情感上趙活依然畏懼唐錚,那種刻入骨髓的敬畏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忘,反而在見到唐錚後越發明顯。看著坐在唐布衣家中客廳喝著茶的唐錚,趙活覺得她像過去站在煉丹房內等著領罰那樣渺小。

「瘦了一些,還營養不良,教妳怎麼食補的都忘了?」語氣聽起來不好也不壞,倒是反應了兩人見面不到半刻就全憑目視看透了趙活的身體狀態。

「一個女人家光是顧孩子就夠累了,孩子健康就好。」
「妳的意思是自己倒下讓孩子流離失所也無所謂?」
「也不是那個意思。」

趙活沉默了一會,猜不出來唐錚還想說什麼,便看到他放下杯子,逕自朝一間空房走了進去。原先還以為唐錚是要拿說好的東西給她,沒料到下一刻是唐錚開口要她進房。

「過來。」沒有要考慮趙活意願,這幾日跟唐布衣深入理解狀況後,唐錚放棄了趕路來到此地前的所有打算。
「啊?」
「要被我放倒之後躺著還是自己過來躺著扎針,選一個。」

趙活乖乖移動到空房,房內充滿著她所熟悉的藥香,好似回到了唐門的煉丹房,只差沒有個火熱的藥爐要顧。她心想唐布衣是否早和唐錚有所預謀,但她沒有證據,只能乖乖褪去身上的衣服,拿著一塊布遮著,等待唐錚診療。



失去營養的膚色,乾澀的嘴唇,手指龜裂,肩膀僵硬,睡眠不足,肝的狀態可能也不太好。

趙活全身上下都是一目了然的問題。
唐錚一針一針扎在穴位上,心裡想著也才不過四年就讓趙活憔悴無比,整個人比在唐門時看起來還要小上一圈。

他不後悔當時所做的事情,就算時間重來一次也一樣。
唯一後悔的是他沒把人給綁在唐門,輕易讓趙活逃了,讓趙活過上了這樣的生活甚至讓唐布衣捷足先登。

他得照看逐漸起色的掌門本來就不容易離開,唐布衣從趙活逃走之後也沒有要落地的意思,照樣四處遊歷,偶爾捎來一些疑似打聽到趙活行經過哪的消息回來。

日常依然平淡與忙碌,趙活離開的唐門仍在那卻又像是少了點什麼。看不到平時可隨意捕捉的勤勞身影,唐錚偶爾感到十分不自在卻也無暇傷感。

從拿到唐布衣那封信到將整個內容讀懂,他承認自己有所動搖,震撼與憤怒在他內心掀起不小的波瀾,到底是為了趙活已經成家有孩子的事情動搖,還是唐布衣那句沒有交待前因後果的想帶人回唐門而引發了無限預想,唐錚有些分辨不出來。

最後想了幾夜,才向身體漸漸好轉的掌門開口,容許他暫時離開一趟,順道寫了封密密麻麻的信要求唐布衣先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準備好,便帶著被其他人交待的東西下了山。



等唐錚拔針後,趙活才從昏睡中慢慢清醒。唐錚並沒有馬上叫醒趙活,只是人已離開又回到外頭去坐在那翻閱自己帶來的書,趙活起身動了動上半身,她感覺身體沒有之前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睡片刻的緣故,精神也不錯。

待趙活將上衣穿回去走出房,唐錚才將一個布包交給趙活,裡頭有幾封信還放著一只非常完美的紙鶴,那和趙活記憶中總是反覆摺疊的樣子不同,唐默鈴的喜好經過時間洗禮的確有大幅度長進。

「那我就先回去了,謝謝二師兄。」想著要回去慢慢看信的趙活又被唐錚叫住。

一袋沉甸甸的銅錢被放置在桌上。

「掌門知道我要過來,命我帶這些讓妳舒緩燃眉之急,要怎麼用是妳的事情,想拒絕的話自己上唐門解釋。」

這和要她回唐門有什麼不同。
趙活不敢拒絕,只能謝過掌門對她的厚愛並請唐錚代為轉達。

「沒事的話我就先……」
「我會在這待上最短半個月最長一個月,這段時間自己抽空過來找我扎針,別讓我過去找妳。」

沒有拒絕餘地的命令句。趙活信要是不來,唐錚的找上門不會那麼簡單,也只能乖乖點頭答應。

唐錚暫時在唐布衣家住下,還跟村裡的人有了很短暫的交流。村中唯一的大夫聽聞辣手相公來到這,馬上向趙活探聽唐錚是否有意願能到小小藥鋪內指點一二。

依趙活在這村裡的處境來看,被人拜託也不好拒絕,村裡的王大夫也是沒什麼心眼,還常幫趙活照看孩子,她只能硬著頭皮去詢問唐錚的意思。

「連拒絕也不會嗎?廢……趙活。」
果不其然被唐錚冷眼看待,要不是身旁有幾個娃兒在看,估計那熟悉的廢物二字,就要從唐錚的薄唇吐出來。

「就勞煩二師兄了。」四年的光陰磨去了趙活身上某些地方,以前的她絕對不會在一樣的情況下想著要把孩子帶在身邊,好讓唐錚可以修改一下措辭。她向似乎想說點什麼的唐錚告辭後,去找了王大夫,告訴他這事獲得唐錚同意。

「唐二俠可能會盡情使喚王大夫,到時還請多擔待。」

記憶裡熟知的唐錚如果沒有任何變化,她都能預想正在歡欣鼓舞的王大夫會被調教成什麼模樣,可惜她忘了把過去在煉丹房幫忙打下手的自己也塞在那份記憶裡。

那熱鬧的景象堪比帶著城裡商品來到這的攤販擺攤時還熱鬧。
小小的藥鋪被擠得水泄不通,排隊的有村裡的、有鎮上的,也有隔壁幾個山頭的,全是在聽聞唐門辣手相公會在這停留一段時間特地過來一趟。

唐錚以僱用的名義把趙活抓來當幫手。理由是比起重新教育一個有用的廢物,還是教習慣的方便使喚。

他們分工合作,嚴重的給唐錚,小病痛的由趙活處理,王大夫變成負責包藥、交代用藥指南。一開始排隊的群眾裡不識趙活的人頗有微詞,見唐錚重用不知哪來的老婦,吵著只給唐錚看,馬上就吃了唐錚幾針順便還餵上了藥性發揮起來最痛苦的良藥要人有多遠滾多遠。

「還有哪個有意見。」

眾人意識到誰多說句趙活的不是,待遇肯定不止這樣,紛紛閉上嘴乖乖排隊。

認識趙活的則大吃一驚,沒想到平常低調行事的她有這番能耐獲得辣手相公欽點。還半開玩笑問王大夫怎麼不乾脆和趙活成親,有個不輸辣手相公那樣懂醫術的娘子可是好事。

「你們別鬧王大夫了。」趙活也就陪個笑臉,幫緩頰這玩笑話說不得。她感受到了唐錚那不自然的殺氣,害她總是分心往唐錚的方向看去,沒辦法專心聽病人說什麼。

幾個比較敏感的也能察覺到唐錚與趙活之間的不自然,便也識相制止了一些人,要是壞了辣手相公的興致不看診了,在場的都沒好處。

過了幾天,看診仍在繼續。
這幾天下來大概是趙活有記憶以來被唐錚連名帶姓喊最多次的情況,聽著唐錚喚她名字總有些不自在,反倒懷念起過去唐錚張嘴就是一口廢物一口蠢貨的日子。

趙活自然不是想討罵,純粹有些懷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