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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1.03

流浪者找到熒的時候，後者正在冒險家協會的櫃檯領取每日委託報酬。

今天是他的生日，小吉祥草王說總是一個人待著難免寂寞，至少過生日時，身邊有人陪伴——去找旅行者怎麼樣？

流浪者嗤笑一聲。生日與其他日子並無不同，就算有，也只是災厄降臨的日子罷了——若連自己也無法祝福自己的存在的話。
去找旅行者，是因為也就只有旅行者擁有與他抗衡的實力吧。
但看在納西妲的面子上，他終究還是選擇乖乖照做。

時間回到現在，流浪者將外型精美的匣子塞進熒手裡。

「這是什麼？」
「不要拉倒。」
「⋯⋯你至少先告訴我這是什麼啊。」

這種莫名開始針鋒相對的對話，熒已經習以為常，嘆了口氣說聲謝謝後，流浪者才願意解釋。

「前陣子我被路上的學生抓去參加什麼料理興趣小組，這是我們做了吃不完剩下的，你也知道我討厭甜食，趁著我生日，拿來給妳。莫名其妙，為什麼我生日要送妳禮物啊？⋯⋯算了吧，妳喜歡就乖乖吃掉，不想要就丟了。不用再來告訴——哇啊？！」

流浪者轉身就要走，留給熒一抹瀟灑的背影，後者緊抓住前者的披風，讓他一不注意差點摔倒。

「幹什麼啊！」
「我怎麼不知道今天你生日！那你急著走幹嘛？跟我去個好地方。」

不顧流浪者的反對，熒拉著他一併躍入傳送錨點，白光的另一側，是洋溢著悠閒氛圍的璃月港。
兩人一路拉拉扯扯，來到較靜僻處一間茶館門口，空氣中茶湯的芬芳，使流浪者稍微打消了扭頭就走的念頭。

「進來吧。」

熒朝他招招手，領他進包廂內，門櫺由精緻的杉木雕刻而成，房間中央是散發溫潤光輝的黑曜石茶海，上頭有一套齊全的白瓷茶具。

「坐。」

熒率先坐下，朝他比了比劃茶海對面的位置，流浪者心裡嘀咕為何感覺今天一直被使喚，仍配合地坐下，觀察熒的動作。

溫壺、洗茶——茶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抒展了他自清晨轉醒便緊皺的眉頭。
沖茶亦是品茶的一部分，看人泡茶也是種鑑賞，熒的動作熟稔而細緻，纖纖玉手捧著圓潤的胖白瓷器，傾倒茶壺，注滿兩杯黃澄澄的茶湯。

「請用。」

流浪者也不客套，逕自端起自己的杯盞，一口飲下，感受茶的苦澀在口中蔓延。
不錯，是熟悉的味道，令他感到安心的味道。

「嗚噁⋯⋯好苦！」

不同於他的享受，熒才啜一口便整張臉皺了起來，惹得他心情愉悅地哈哈大笑——正確來說，是嘲笑。

「你是小孩子嗎？」
「隨便你說啦⋯⋯我要可以平衡這個苦味的東西——啊，有了！」

熒一邊哀嚎，順手摸到了方才流浪者贈與他的甜點盒，馬上打開來捏起一塊千層酥酥放入口中。

「嗯——好吃！很好吃耶！！」

隨即，被甜食的美味震懾，雙眼放光地看向流浪者。

「你拿甜點配茶？！」

把自己最喜歡和最討厭的食物混在一起吃，這女人瘋了嗎？流浪者氣不打一處來，雖然甜點送給她了就是隨她處置，但這種做法著實令人無法接受！

「蒙德人拿紅茶配蛋糕，璃月人以青茶配米餅糕點，沒什麼好奇怪的呀，你要不也試試？」

「⋯⋯絕對不要。」流浪者青筋突突跳，銳利的視線彷彿要把熒瞪穿。

「好嘛好嘛，我還有很多種茶葉沒有沖欸，你會喜歡的。但如果不試試看，你剛喝完的就是最後一杯了。」

「⋯⋯哼，好吧。」

今天的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妥協呢？流浪者揣著疑問，也咬了一角自己做的甜點，出乎意料的，這樣的搭配並不令人討厭，相反的，兩極的事物湊在一起，反而更凸顯對方的特色與味美。

「怎麼樣，不錯吧？」熒得意地說。

「快繼續沖茶吧。」
「我知道啦。」

熒重新執起杯具，沖起第二支茶葉，流浪者托著腮看她嫻熟的工法，少女的樣貌在煙霧繚繞中愈發柔和，似乎也不那麼惹人嫌了。

茶一杯喝過一杯，茶種隨著更替，茶湯的風味自一開始的苦中帶澀，逐漸轉為甘中帶甜，這應該不是配著甜食一起品嚐而產生的錯覺。

他這邊很認真在喝茶，熒吃他送的甜點吃得很開心，或許甜食對少女而言有著特殊的魔力，熒幸福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活像隻曬太陽曬暈的貓。

「嗚真的好好吃喔——欸，你下次再幫我做甜點好不好？」
「夢話在夢裡說吧。」
「你送我甜點，我再請你喝茶。」
「⋯⋯唉，行吧。」

面對熒幸福沉醉的表情，流浪者嘆息，又啜了一口茶，想起過往在踏鞴沙飲下的一碗又一碗茶湯。

那時的他不懂得如何與人類交流，在人群中，只想著找點事做，便一個勁地喝茶，喝著喝著，竟也喝出心得，喝出喜好。
如今，他仍不懂得如何與人類友好地相處，也不再想著要這麼做了，只是面對眼前的旅行者，曾經有百般過節的人，現在卻能自在地互動，心裡總有種奇妙的感受。
並且⋯⋯

「妳做這些，絕對不可能是突然變出來的吧？」
「當然啦，我怎麼會忘記你的生日呢。」

熒一副理所當然，流浪者心中一驚，他沒想過，自己如此鄙視的日子，竟會有人如此重視。

「欸，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只要未來拉得夠長，痛苦的過去，遲早會變成比例尺上，渺小的一段』——就像今天的茶一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會從只是苦得不行，慢慢變成甜甜的、會回甘喔。」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