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 《StoP》 平沙滿野。連綿的黃沙穩定而單調,穿插其中的礫石與巨岩反射著陽光、也只能成為零星的點綴。 鐵黑色的巴士站牌帶著頹廢的十五度角兀立在其中,正中的摺痕是一筆充滿故事的修正,使它在約離地一百公分處重新筆直指向天空。圓型的鐵片有著反覆修補的痕跡與彈孔、站名斑駁不已無法辨識,下方應該寫著到站時間的長方形鐵片則早已不知所蹤,徒留兩個固定用的螺絲孔,無神地直視著夕陽洛下的地平線。 一個紅色的身影落在站牌下。有著金髮的男人背倚著黑色鐵杆,半坐半臥地等待著。每當風起、旗幟般的大衣下擺便輕輕搖曳。 「嗯……什麼時候會來呢。」 滿天的星點下,輕柔的問句隨霧氣飄散。 人來人亦往。輕柔的交談疊放在沙上足跡中,沒一會兒就被風抹平了。陽光普照的日子如此、流星墜落的日子也如此。 那個靜靜等待的身影就如同站牌的一部分那樣,沒有受到太多矚目。 黃色、斑駁的巴士乘著沙塵緩緩地駛來。四輪背負著帶著燠熱的引擎聲,即使煞停也不住地抖動著,魚貫上車的人們交換著呢喃,門扇上的握把因為支撐人體重量而發出刺耳的聲響,承受重量的鐵片梯級隨之抖落旅途中沾染的沙塵。 這只是短暫的停駐,沒一會兒車門便伴隨悶響用力關上,而原本有些喧鬧的空氣也隨著車體駛離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不上車啊?」就算比常人更加沉重的腳步聲停在身側,紅色的身影也沒有隨著問句抬頭。 「啊……不是這班。」 「這樣啊。」 「開走了哦,不搭嗎?」 「啊啊,你不介意我也坐在這吧?」 在得到答案前便放下東西坐下,那個黑色的身影毫無侷促,在另一人默許的眼神裡掏出形狀扭曲的香菸點上。 一時之間,空氣安靜得只有不歇的風聲。 日昇總是隨著日落,他們時而交談、時而沉默,廣袤的黃沙之中,沙丘靜靜地移動著。 巨大的蟲偶爾會離開沙面。 黃色的巴士來了又走,沙浪隨著風次次沖刷著足跡與車轍、將所有混亂歸於平淡。 無意之間,早已熟悉朝陽落在對方面上的陰影。 那是一種恆常的曲線、有著一模一樣的起伏。 而星河橫越群青夜空。 「好,我的車來了。」 地平線的那一端,來了一抹深色的陰影。 「啊、嗯。」 或許是那個起身過於灑脫、他說不出一字挽留。 日光原來是如此耀眼嗎? 穿透以後刻下來的褪色輪廓,或許再也無法抹除。 沒有人道別,只是發車的鐘聲響起時,他默默地抬起了頭。 「很刺眼呢。」 日夜總是層疊,星河沖刷著回憶起伏不定,當所有物證都被抹去,另一人曾存在的痕跡便只能被某人留在心底。 日昇仍然伴隨著日落,月昇也仍然擁有月落,只是交談被風聲取代,在石崖的轉角處迴旋、迴旋、最終散去。 「要是快點來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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