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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版（下）(+tag:冷戰)


遠遠地，看到宇髓揣著手出門了。

只是這樣看，不算跟蹤吧！善逸坐在樹上，撥開樹葉往外看。街道很長，兩邊是矮矮地平房，若在比較熱鬧的城市地標建築，會有長拱門及圓柱，氣派又內斂的優雅。但柱們多半住在比較偏僻安寧的小鎮，若要看能劇那類的休閒娛樂，還需要搭車才行。

眼看宇髓快消失在他的視線，善逸匆匆忙忙地爬下樹。這棵樹不夠高，無法真的很遠地眺望到宇髓先生的身影。

他按照著宇髓的方向走，但絕對不是跟蹤！他只是、只是閒著沒事想走走，絕對不是跟著宇髓先生，看他有沒有第三者！

但畢竟從樹跳下來到找方向有段時間，街道裡側還有岔出去的巷弄，儘管宇髓先生很高大，但已經找不到身影了。

……會不會宇髓先生故意讓他跟丟的？

有可能，宇髓是前忍者，而自己的耳力本來就不是用來追蹤誰而使用的。宇髓說他的耳朵，是用來聆聽動靜的。


「還有用來聆聽愛語的耳朵。」宇髓曾這樣補充。


喜歡，愛戀，居然會伴隨著這麼多的苦痛和煩惱。這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暗戀是自我投射，交往之後，就不得不直面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

自己是好討厭的人。心胸狹窄、嫉妒心強，又毫不自信，宇髓看著嫁們的眼神，總是能讓自己痛到，甜食再也難以入口。

「怎麼那個表情？」

「……我牙痛。」

「就說你別吃那麼多甜食了。」宇髓湊過來，扳開他的嘴唇。那個時候的自己突然咬住宇髓的手指，在宇髓暴怒前又趕緊鬆開，看著那個齒痕，有種悲傷的洩憤的快意。

然後就後悔了。

善逸說著抱歉，一邊替他按摩著手指，希望齒痕趕緊消失，宇髓先生這麼好的人，不應該留下這種疤痕。

「見血也無所謂啦」，宇髓突然這麼說，愉快地笑著。


……宇髓先生想拋下的話，他一定就再也找不到他。宇髓先生的愛是可以收回的，他始終深信不疑這一點。



「又露出牙痛的表情。」

善逸回神。宇髓站在他面前，矗立著像他躲不過的命運。

「甜食吃太多了。」善逸撒謊，宇髓彎下腰，食指中指併攏，輕彈了下他的嘴唇。

「你昨天說明天再說。」宇髓繞口的說道，最後說道：「就是今天。」


他們很靠近。對於聽力都絕佳的兩人來說，離的越近，照理來說是會加重感官負擔的。


「沒有甚麼好說的。」善逸不自覺地又抬起手，徒勞無功的擋在他們中間。宇髓額角青筋一跳，他討厭、非常討厭善逸這種刻意拉開距離的肢體動作。

那一個會張開手迎接他的善逸到哪裡去了，眼前這個防備警戒的少年是誰啊。

宇髓握住他的手腕，往外打開。善逸一縮，像要保護心臟般的蜷起身體。

這小子。

宇髓察覺自己很焦躁。對於無法理解的事物，他一向都華麗的一笑置之，自己無法理解的，就與自己無關。但是現在不一樣，善逸垂下臉微微發抖的樣子，簡直就好像，他在醞釀放掉感情的勇氣。

焦躁變成憤怒，憤怒變成了無地自容地害怕。

「啊啊，本大人被拋棄了」，宇髓想著。拋棄這個詞很不華麗，但沒有其他詞彙更準確地形容自己的心情。

「……宇髓先生，我們分手吧。」

如果戀愛會讓你痛苦的話，分手的痛苦，全部都給我來承受。

「……」

遲遲沒有聽見回應，只有加速的心跳聲。

「……哈，果然還是不想放手。」宇髓低聲地自言自語。

「嗯？？？」善逸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疑惑，宇髓把他抓起來，安放在矮牆上。於是兩個人終於能平視。

「你不喜歡我了嗎？」宇髓注視著他：「你喜歡上了我以外的人，就另當別論。但如果不是，我今天就跟你說清楚，我不想放開你。」


──所以不要拋棄我。

宇髓沒有說出來。


「我……我還是很喜歡宇髓先生。」善逸垂下臉。

「但我越喜歡，就越覺得自己很討厭。在宇髓先生吵架到對我厭煩以前，離開我是最好的選擇吧。」

說出口就變得輕鬆了。一切都會恢復正軌，不再像兩塊硬是要嵌合在一起的拼圖，宇髓先生不用為了他修剪自己，他並沒有那麼重要。

「……我不懂你想要什麼，我只知道你根本不想離開我。」宇髓撫摸著他的側臉，略歪著頭問：「你變得討厭嗎？可是怎麼解釋本大人越來越喜歡你？」

「......不要哄我。」善逸終於抬起頭，忿忿地衝口而出：「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更討厭了！！！」

沒想到，男人露出安心的笑容。

「啊……回來了。我的善逸。」

「什麼啊？你在說什麼？？」

宇髓抱緊善逸，下巴靠在他的肩上：「你外面沒有其他人吧，有的話我一定會知道！」

「啊啊！！說什麼可怕的話！！」善逸不自覺伸手反摟，扯他的髮尾：「你才是呢，有我的話也會有下一個對吧！」

「……不是。」宇髓摸著他細柔的金髮。

「你以為是雛鶴、槙於、須磨之後才是你嗎，」宇髓輕彈了下他的後腦勺：「從一開始跟結束都只有你。」

善逸愣愣地，心臟難以言喻的充塞著疼痛與甜蜜，伴隨而來，相輔相生。

有了疼痛的甜蜜才不會是虛幻的，所以才有笑著流淚這種奇怪的表情吧。連宇髓先生壓上來的吻都格外的鮮明。

「……那為什麼炭治郎那樣說？」

－－－


「啊、宇髓先生！善逸！」炭治郎元氣滿滿地招呼著。但聞到了可怕的氣味，來勢洶洶。

「怎麼了嗎？」長男笑得爽朗，坦蕩蕩的，反而讓充滿質問之心的善逸說不出口。宇髓可沒這個顧忌，直接說道：「炭治郎，前幾天你坐在這裡，說味道很可疑是什麼意思？」


「明明感情很好......不對，很可疑，不知道怎麼了........」
「是吵架了吧，都沒有再說話......味道真的很可疑，會不會是－－」


在宇髓一字不差地背出來之後，炭治郎總算想起來了。

「啊啊、那個……」少年的臉泛起可疑的紅：「這個嘛，是我那時自己遇到的事……有點在意，但現在沒事了！沒有吵架，沒有任何可疑的事！」

炭治郎還反過來安慰：「我沒事的，我跟他都和好了。」

「……」

「……」

「我先去蝴蝶屋了哦！再見！」

目送明朗的少年離去，善逸首先大叫著發難：「什麼嘛！！！！根本是你搞錯了啊！！！」這幾天因為糾結跟哀傷掉的頭髮，炭治郎還給我！

「臭小鬼，憑什麼都把誤會往我身上套啊！！！」宇髓雖然罵著，嘴角卻是翹著的。

善逸不自覺地跟著笑了。

不論是柱還是隊士，都打從內心發著如雷般的戀心雷鳴。戀愛怎麼會把人變成這樣啊，容易猜疑妒忌，失控地不像自己，時而在冰冷低谷，時而破涕為笑，漂浮在雲端之上。

倘若，能再真摯一些、再坦露一些……

那麼，橫亙在彼此中間的嫉妒之心，害怕之心，也能被溫柔的抱在懷裡，用人類有限的一生，好好地融化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