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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寵溺

回到藥室。

禹歡把素還真放到椅子上，動作相當輕柔，他輕拍素還真的頭，「歡哥哥給你找藥，你在這裡等我。」

「嗯！」素還真大力地點了點頭。

禹歡轉身，走到桌案後方的層櫃中，拉開其中一個，取出放在其中的藥瓶。

忙著取藥的禹歡，沒有看見在他靠近桌案時，素還真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因為那桌案上，還放著自己研究生子藥的手札，其中當然也包含了異生草的解法。

他抓緊椅子扶手，眼睛盯著禹歡的動作，內心祈求著禹歡別發現桌上手札。

不過一心撲在給小孩擦藥的禹歡，卻想不到解藥的問題，只是拿好了藥，便再次轉身，走向素還真。

素還真瞬間鬆下警惕，「歡哥哥。」他喊了一聲，還乖覺地撩起袖子，把紅腫的部分展現在禹歡面前。

撞傷處紅腫中帶些青紫，大片在小孩白潔的肌膚上，看著很是顯眼，禹歡不自覺皺起眉頭。

一隻小手貼在他的雙眉中心，素還真小小聲地開口：「歡哥哥，對不起……」軟嫩的手輕撫皺痕。

禹歡心一暖，抓下那隻小手，「是我不該放你一個人。」

小手白淨，掌心、五指、手背被嫩肉包覆，摸著手感軟呼。

禹歡想起還未被禹麟君收養前的日子，他四處流浪，過著是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那時候他未足十歲，卻已沒有了細皮嫩肉，雙手都是粗礪繭子跟凍瘡，指甲縫裡滿是汙泥。

被禹麟君帶回寰宇堡之後，儘管衣食無虞，但他想著要滿足禹麟君的期盼，日夜苦練武藝，手上的繭子變得更加厚實，每到冬日，早年留下的凍瘡更會隱隱發癢。

素還真孩童時期，必然有著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

「歡哥哥？」見禹歡失神，素還真喊了一聲。

禹歡回神，晃了晃頭，「無事。我給你擦藥。」他拿出藥瓶，挖出其中一塊膏藥，敷在素還真手臂傷處，上手搓揉。

禹歡手上的繭子，接觸到素還真稚嫩的皮膚，讓他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

禹歡以為是自己太過用力，輕聲哄道：「別怕，歡哥哥會輕些，不疼的。」

話語聽在素還真耳裡，充滿曖昧，一股熱氣衝上腦門。

見手臂差不多了，禹歡抬頭，想查看素還真額頭的撞傷，卻是一愣，「怎麼臉那麼紅？可是發熱了？」

禹歡伸手欲覆上素還真額頭，素還真向側避開，眼光掃到空隙，手腳靈活地跳下椅子。

「還真不要擦藥！」

素還真飛快跑向桌案，不等與歡反應過來，迅速掃視一圈，發現他用來製藥的藥爐尚未熄滅。

他咬牙，狠下心，在跑動時順手抓住桌布一角，腳步向前顛了幾步，一扯一揮，將桌上所有東西，一同掃向藥爐。

素還真的目的是為了毀掉寫著解方的書頁，若是只燒那本必然會引起禹歡懷疑，他只好裝成自己是不小心跌倒，為了平衡才抓住桌布一同往前跌。

為了要讓藥書準確地落入藥爐中，素還真只顧著控制手上的力道，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裝跌倒的腳步，也朝著藥爐方向而去。

他自然能避免整個人撞上藥爐，但看在禹歡眼中卻並非如此。

禹歡加快身法，閃身擋在素還真之前，一把將小孩抱在懷裡，絲毫不顧背部正對著藥爐，更不顧小孩撞過來的力道，只是把小孩護在懷裡，卻收不住力往藥爐撞了過去。

「歡……」素還真來不及反應，藥爐被撞翻發出巨響，打斷素還真溢出口的呼喊，隨之還有禹歡的一聲悶哼。

禹歡在保護孩子的時候，順著力道向左側傾倒，不至於整個背都撞上藥爐，但右後肩仍是重重挨了一擊，麻疼感讓他皺起眉頭。

他看了一眼倒地的藥爐，還有些驚魂未定。

素還真的藥爐方才還燒著，在被他撞擊後就熄滅了，只是倒在地上，沒有造成其他的損害。

還好隔著衣物，沒有太過嚴重的傷燙傷，只是衣服上印上焦黑，衣服底下的皮膚估計也燙紅了而已。

他連忙低頭查看素還真狀況，卻見孩子臉色慘白，似乎是被嚇得六神無主，一雙圓眼盯著自己。

「可燙著了？」禹歡扶著素還真坐起身，想要伸手拉開素還真衣服檢查，卻不意拉動肩傷，「嘶……」

素還真臉色更白了。

素還真顫著聲，「哥哥，疼……」

看見素還真毫無血色的臉，禹歡內心只有擔憂，也顧不得自己肩上的傷了，就想要把素還真抱起，去到安全地方，但小手卻覆在自己的手背。

素還真白著臉，顫顫巍巍地道：「還真沒事，哥哥受傷了……」

禹歡這才意會到，孩子如此驚懼是因為見自己受傷，原本活潑的孩子瞬間蔫了下去。

他心上一軟，「我也沒……啊！」傷處被拍了一下，禹歡痛呼一聲，扭頭看去，卻見八趾麒麟不知何時已站到了他的身後，「前輩……」

這時才想起方才光顧著給素還真找藥，居然是把八趾麒麟給遺忘了。

愧疚讓禹歡也沒法追究八趾麒麟拍他傷處的事情了。

「傷到了還逞強，起來，讓我看看。」八趾麒麟相當強硬，便要越過禹歡，把素還真抓過來。

但素還真卻是張牙舞爪地朝著伸來的手吼了一聲，像是隻幼虎一般威嚇，更是緊攀著禹歡沒有受傷的左手，「不要！不要！」

幾次拉扯都扯不下像是膏藥貼著禹歡的素還真，帶著奶氣的拒絕，聽起越發委屈，八趾麒麟忽然有種自己幹了殺千刀的壞事一般，收回手，「你這小崽子！忘了師父嗎！」

素還真瞪了八趾麒麟一眼，「你欺負歡哥哥，我不認你！」

禹歡聞言，眉頭蹙起，輕拍了素還真手臂一下，「還真，不可如此。」

禹歡的動作跟言語都沒有過分嚴厲，卻讓素還真的爪子瞬間收起，「歡哥哥不要生氣，還真錯了。」

認錯速度相當快，素還真說完，又探頭出去，看向八趾麒麟，雙眼帶著水光，看起來既無辜又乖巧。

「師…師父，還真說錯話了，可是你不能那樣打歡哥哥，歡哥哥會疼的……」

這絕對是裝的。八趾麒麟看見素還真眼眶中要掉不掉的淚水，忍住想要當面黜臭的衝動，勉強扯了扯笑，「歡仔啊，剛剛是我太大力了，你可有事？」

禹歡愣了愣，連忙道：「前輩折煞我了，小傷而已，還真沒事就好。」

「傷還是要處理。」

禹歡看了一眼巴在自己手臂上的人，有些無奈，實在無法理解素還真為何如此黏著他，甚至比成人時更甚，難不成就因為素還真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他嗎？

這便是所謂的雛鳥情結嗎？還是說素還真根本沒有失憶呢？

一些狐疑在心中產生，禹歡不動聲色，他拍拍素還真的頭，柔聲依舊：「還真，歡哥哥讓師父看看傷口，好嗎？」

素還真咬著下唇，有點不甘心地鬆開了抱著禹歡的手臂。


八趾麒麟猛然抬頭，想不到禹歡竟在這種狀況下喊了自己「師父」。

要知道那天是突如其來，他本就被素還真氣得不輕，加上禹歡又是下跪外加一聲師父刺激才昏厥過去。

他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不喜歡被禹歡叫師父，只是素還真嘴上說著怕他再昏一次，實則是不想看師父滿足，才讓禹歡換稱「前輩」。

他可是等禹歡這聲「師父」太久了。

禹歡見八趾麒麟一臉感動地撫摸著鬍子，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連忙向八趾麒麟作揖，「是我失言了，前輩……」

「別別別！」八趾麒麟將禹歡扶正，「歡仔啊，你若是敬我，便也喊師……唉呦唉呦！」腳上突傳一陣劇痛，低頭便見，素還真小腳毫不留情，扎扎實實踩在自己右腳上。

「還真！」禹歡驚詫，連忙把素還真抱離。

素還真被從腋下高高抱起，在與八趾麒麟差不多等高時，還趁機噘起嘴，揚起下顎，看著是相當得意。

但當禹歡把素還真轉到自己面前時，素還真又換上乖巧可愛的模樣，睜著無辜大眼看著禹歡，「歡哥哥……」

「你……」見到素還真眼中閃爍的水光，原本已經在嘴邊的斥責，突爾咽住，竟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禹歡腦中甚至冒出了：他還只是個孩子，能有什麼錯呢？的荒唐想法。

禹歡覺得既然素還真如此黏著他，那他也應該有教育孩子的責任，但……只見素還真歪了歪頭，似乎在等著禹歡接下來的話。

「你……你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