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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丸國永X女審神者 《汝之所願》

今天的本丸格外寧靜,寂靜得彷彿有一股壓抑的氛圍緊捏著眾人的咽喉,使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事實上,本丸的眾刀確實圍在主公的房門前屏息以待。

「小光,你聽得見裡面在說什麼嗎?」太鼓鍾貞宗輕聲的問道,沒想到才剛一說話,眾刀立即投以一記警告的眼神,嚇得他立即捂住了嘴。光忠見此默默地搖頭,隨即把身子更貼近紙門,意欲竊聽裡面的對話。

昨日,當時之政府宣佈許可鶴丸和一期前往修行時,主公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整體而言,她還是感到高興的,畢竟當初官方宣告修行一事時,主公便一直期待著鶴丸的修行許可。只是,等待就像一頭吞噬萬物的怪獸,即使是再多的熱誠與喜愛,終究還是在漫長的時光流逝中消逝了。如今,終於等到鶴丸的消息,主公的表情與其說是心願達成的歡悅或雀躍,不如說是感慨她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吧。

大家都以為主公會立即安排鶴丸修行,身為近侍的光忠甚至還喊了小豆長光一起清點廚房的食材,準備大排筵席為鶴丸辭行,沒想到一天過去了,主公居然沒有下達任何命令。

「鶴先生,主公她到底在考慮什麼?」光忠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甲肩,想及自己當初修行歸來後,主公一臉歡悅地對他加以讚揚,心中的困惑便更深一分。

鶴丸聞言若有所思地喔了一聲,身為主公的枕邊人,他當然清楚主公的想法,於是便見他嘿嘿地笑了一聲,「嘛,光仔要不要猜一下?」

「我可猜不來啊。」光忠語帶無奈地嘆息道,「按常理來說,主公那麼喜歡鶴先生,不是應該比誰都更期待鶴先生修行歸來的樣子嗎?」

鶴丸點了點頭,「是啊,所以她不是派狐之助去拜訪其他審神者,打探消息嗎?」言畢,鶴丸撩撥了一下銀白的瀏海,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淺笑。

光忠眼看鶴丸如此氣定神閒,哪怕自己摸不透主公的想法,但想來應該無礙,心中原本略為不安的思緒頓時淡了幾分,「鶴先生期待修行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呢。修行的目的是為了強化自身,對吧?當初光仔修行歸來後變得十分帥氣呢,你說你希望像政宗公那樣,哪怕身死依然活在人類的心中,這就是光仔所認為的強大。事實證明,主公她很滿意你歸來後的新裝扮,不是嗎?」鶴丸的金眸閃過一道亮光,他扭頭望向光忠,「但是,就算我沒有變得更加帥氣,主公的最愛依然是我,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喔。既然如此,那我修行的動力又是什麼?」

光忠聞言怔了一下,他細細回味鶴丸的話,本想回應「就算不以變帥氣為目標,修行也可以是追求力量」,但後來想了一下,以鶴丸那副隨心所欲的行事作風,增強實力這種相對現實且俗氣的東西,大抵是瞧不上眼,畢竟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一瞬間,對於主公為何沒有在第一時間便派遣鶴丸前往修行的理由,他似乎捉摸到一點思路。

良久,光忠才繼續開口說道:「即使如此,主公應該還是想看到更帥氣的鶴先生吧?如果主公是考慮到鶴先生可能對修行不感興趣,她應該會跟你商討才對啊?」

「啊啦,我可沒說對修行不感興趣喔?」鶴丸笑瞇瞇地說著,此時他的視線一直看著本丸的大門,眼看狐之助叼著一張照片往中奧的方向狂奔,鶴丸伸了一記懶腰,「你說得不錯,主公會來跟我商討,但她所考慮的應該不是我對修行的意願吧。」

光忠一臉不明所意地搔了搔頭,但他並沒有繼續深究,畢竟他很清楚,如果鶴丸真要玩這種猜謎語遊戲,整個本丸都沒有人能贏他。或許,這正是因為,謎語愈是神秘莫測,謎底揭開時帶給人的驚喜才愈深刻吧?

一如鶴丸所言,狐之助才剛回本丸不久,很快便跑來找鶴丸,說主公有要事商討。鶴丸笑嘿嘿地抱起狐之助往中奧的方向離開,而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個本丸。本丸的刀劍男士在收到消息後,均不約而同地跑到主公的房門前,意欲偷聽他們商討的對話。





「吶,鶴丸你看!這是極化圖啊!」當鶴丸剛踏進房間時,主公便一臉興奮地將手中的照片塞到鶴丸手中,那副因為喜悅而手舞足蹈的模樣讓鶴丸怔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

「哎呀,這真是嚇到我了。我還以為主公已經長大了,不會再做出這種傻氣的行為呢。」鶴丸笑說道,主公聞言翻了一記白眼:「在你眼中,我不是一直都沒有長大嗎?」

鶴丸呵呵地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應。在不久之前,神隱多時的主公倏然現身,擺著一副黯然的神情,說是要退坑。那時候,主公嘴裡一直呢喃著自己早已今非昔比的慨嘆,認為自己已經長大成人,對他的感情亦已被時間沖淡,可他聞言不過是置之一笑。於人類而言,幾年時間或許很漫長,但對於他們刀劍男士來說,不過是彈指之間,眨眼即逝。她口中言及的變化,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微乎其微的改變,遠不是脫胎換骨的地步。他一眼便看透主公的本質依舊沒有變化,只是主公當局者迷,一葉蔽目罷了。後來,他與主公促膝長談,雖然她坦然接受了此事,但女孩子的心思還是比較敏感,所以偶爾還是會拿這件事來撒嬌。

鶴丸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一身雪白的衣裝增添了松鶴延年式的鎧甲,讓身輕如燕的他看上去變得較為笨重了些,不過臉上自信從容的模樣倒是沒有太大改變。正當鶴丸還在思考自己的變化會否太少,帶不了太多驚喜給主公時,主公又塞了好幾張照片過來,「你瞧瞧!你的刀刃會發光耶!真劍必殺的時候還會瘋狂爆羽毛耶!你說!你的羽毛平日藏哪裡了?!」言畢,主公撲上前左右拉扯著他的衣擺,察看白袍裡沒有藏著羽毛後,她挑了一下眉頭:「難道爆羽毛代表流血?官方有必須這麼低調暗示嗎?啊不對!你現在還沒極化啊!說不定修行回來就會藏羽毛了!」

鶴丸看著主公雀躍地發表各種意見和感想,噗哧一下地笑了出來。本來他還想揶揄一下主公,明明其他刀劍男士宣告修行許可後,主公就算事前獲得修行歸來的情報也不會與他們分享,怎麼一換成他就急不及待地曬給他看,但眼看主公此時此刻臉上久違地露出花痴相的模樣,鶴丸最終還是默默地把話吞回肚子裡。她這副無憂無慮,單純因他而臉露喜色的純粹笑容已經不多見了,還是別破壞了吧。

察覺到鶴丸的沉默,主公狐疑地望向鶴丸,「你怎麼不說話啦?我還以為你要吐槽我這麼快就跟你透露極化後的模樣,令你感到驚嚇呢?」

鶴丸伸手彈了一下主公的額頭,「不,我的確感到很驚嚇喔。」言畢,他將手中的照片交回給主公,「那麼,主公你想跟我說什麼?」

此話一出,原本還是歡天喜地的主公眼睛一定,她上前扯著鶴丸的衣袖,示意他坐下來後,她深呼吸一口氣,隨後道:「鶴丸,我不打算讓你去修行,而是再養一隻小鶴丸,讓他極化......你同意我多養一隻鶴丸嗎?」

鶴丸望著眼前的主公,看著她臉上看似淡定自如,可呼吸聲卻因緊張而變得急促,小手更是不自覺地攥緊,一瞬間讓他回想起主公向他宣告退坑的時候,主公也是如此惴惴不安。

她在不安些什麼呢?如果說宣告退坑時,主公是在害怕他的責罵,或是看見他傷心欲絕的神情,那這一次她又在憂心些什麼?擔心他會拒絕嗎?

「嗯......怎麼說呢,比起剛才主公傻裡傻氣地蹦蹦跳跳,我現在完全沒有感到驚嚇呢。」鶴丸嬉笑著,他伸手抓住主公緊攥著的拳頭,輕力地撐開她的掌心,隨即五指緊扣,鶴丸微暖的溫度傳至她的手心,鶴丸緊盯著她略為慌亂的神情,滿足地笑道:「嘿嘿,看來是你感到驚嚇了吧?」

「當然啊!畢竟,再養一隻鶴丸,他和你還是不同的個體,我還以為你會吃醋地極力反對呢!」原本還有點害羞的主公在聽到鶴丸的揶揄後,頓時掃走了羞澀,一臉氣沖沖地說著。

「喔,這件事啊,我覺得主公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真的莫名地執著呢。」鶴丸哈哈地笑了笑,「不過這樣的主公,我也很喜歡就是了。」

主公聞言臉頰微微一紅,同時也心中了然。鶴丸雖然是一隻醋鶴,平日不但威脅刀匠不許鍛出新的刀劍男士,而且還在本丸外圍設置屏障,以阻止其他刀劍男士顯現,但他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分身也要吃醋的地步。畢竟,再怎麼說多養一隻鶴丸,那不是外人,某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心同體的「自己」吧?

「也就是說,你早就料到我不會讓你出門?」言畢,主公一瞬間覺得百感交集。她既感動於鶴丸果然足夠了解自己,就連她這種驚世駭俗的決定都能猜得到,同時她又感嘆自己對鶴丸並沒有到達同等的瞭如指掌。因為,她雖然知道鶴丸未必會反對自己的決定,但她卻說不準鶴丸到底是真的不介意,還是單純因為遷就她才接受她的決定。

「收到消息後,你沒有第一時間讓我出門,我便心裡有數了。當然,真正的原因,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跟我說的。」鶴丸笑說道,看上去確實並不介懷,主公凝望著他,始終還是無法判斷這其中的真假,最終還是決定放棄深究。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原因。我很喜歡你極化後的樣子,真的,我看到後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尤其你還會爆羽毛耶!這很酷不是嗎?而且這畢竟是修行,你能夠懷抱著我們一起走過的回憶,走上進化之路,實力得以覺醒,這很重要亦極具意義。」主公低頭望著自己與鶴丸五指緊扣的左手,一邊用右手戳著鶴丸的手背,一邊梳理著自己的思緒,「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極化後如此帥氣的你,我在片刻的興奮過後,心裡萌生的是不捨。一想到極化後就再也看不到你現在這副模樣,心裡總覺得有些寂寞。我知道,有些審神者會再養一隻二號,方便自己隨時觀看刀劍男士的原始模樣,但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我喜歡你,喜歡原始模樣的你,但我喜歡的可不只是你的外觀,而是跟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果我對著一隻剛養起來的你,來懷念我們最初的美好,這不是很矛盾嗎?」

主公嘆了一口氣,她伸手扯了扯鶴丸身上的金鏈,接著道:「如你所言,我在一些小事情上很執著,其實我就連多養一隻也是不願意的。我的鶴丸國永只有你,哪怕其他的小鶴丸與你如出一轍,但是陪我一起走過青春歲月的人,只有你。不過我實在太喜歡極鶴的樣子啦,所以我才想著還是多養一隻鶴丸,就當是養眼了。」言畢,她聳了聳肩膀,就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她的神情略為放鬆下來。然後,她抬頭望著鶴丸,眼眸寫滿了困惑,「就連我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匪夷所思,為什麼你卻能猜透我的心思?」

此刻,鶴丸的金眸倒映著主公惘然若失的神情,鶴丸的眼神瞬即變得更加溫柔。

近年來,他經常看見主公在他面前露出這副迷惘的模樣。或許如主公所言,她確實有所成長,所以就算面對伴隨著成長而接踵而來的各種苦惱,主公已經不再像最初見面時那樣會坦率地展露自己的情緒,而是以笑容的面具作為掩飾,就像他一直拿驚嚇作為自己的保護色。

本丸的刀劍男士都震驚於主公的變化,但他們並不知道,哪怕主公在人前總是笑瞇瞇的模樣,唯獨在他面前,主公永遠都是最真實的她。

因此,此時此刻這副悵然若失的模樣,是僅屬於他的專屬表情。這是主公的示弱,也是信任和依賴。

正因為主公在他面前總是毫無隱瞞,所以他才能讀懂她的一切。

「傻瓜,因為你一直都是個念舊的人啊。」鶴丸輕說道,眼裡的溫柔宛如春水般,似是要將人化掉。

因為深知她念舊,哪怕塵世紛擾,她久未回歸,他依然能夠在她歸來聲稱退坑時,能夠比她本人更加堅定,她仍然喜歡這個世界、這個本丸,以及喜歡他。

因為她念舊,所以就算他極化後的模樣是那麼的觸動她的內心,乃至讓她露出好久不見的花痴臉,但她仍然牽掛著過去,寧可讓他保持最初的樣貌,也不願放他離開。

只因她心底裡所深愛的依然是最初相遇、相知、相愛的他,因而不願他這一路以來相伴而行的模樣有任何改動,哪怕她知道他是羽化歸來,哪怕她深知即使他外貌有所變化,他的心亦不會變,她只想守住最初的美好。

如此執念,這般患得患失,正是她深愛的證明,亦是剛強的她難得一見的軟弱。而她的脆弱,她的念舊,從來都只會展露給他一人,也只屬於他一人。所以剛才光忠向他提問時,他才會避而不答。總不能告訴光忠,她之所以那麼乾脆讓其他刀劍男士去修行,是因為她對他們的執念不深吧?

而主公此時此刻會感到惘然,實際上是因為不安吧?或許,她是覺得自己因一己之私而不讓他去修行,阻礙了他的成長,所以心有愧意?

「念舊嗎......」主公若有所思地輕喃著,眼眸裡的悵然頓時散去,隨後她輕輕一笑,夾雜著幾分自嘲的意味,她淺笑道:「真是一份可怕的執念呢。」

鶴丸聞言呵呵一笑,主公的這句話便充當是向他表白了吧。心裡高興的鶴丸默默地貼近主公,繞到她的後背,然後雙臂一張,他溫柔地把主公摟進自己的懷裡,輕說道:「既然決定要多養一隻鶴丸,你最近可不能神隱了喔?」

此時主公整個人都靠在鶴丸的懷裡,她把玩著鶴丸手上的黑色手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首先我得擁有一把小鶴丸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非州吧!你可是四花太刀!本丸的刀匠哪有這般爭氣?」

鶴丸聞言嘿嘿地笑了笑,「沒事,你相信我,小鶴丸很快就會來了。」

「你該不會又想去恐嚇刀匠吧?」主公問道。

鶴丸並沒有回答,主公望著他臉上掛著的那抹淺笑,不知為何總感覺一陣陰風吹過。





半個月後

「啊——回來啦!極鶴回來啦!來來來,你現在立即出征!對!圖五!你一個人去!就是因為危險才讓你單騎出征啊!不然怎麼解鎖真劍的圖啊!去吧極鶴!給我爆羽毛去吧!」

三日月望著本丸門口熱鬧的場景,不禁呵呵地笑了笑。

「哎呀,二鶴回來了?剛回來就要出征,真是辛苦呢。」三日月笑瞇瞇地說著,隨即呷了一口茶。一旁坐著一起看戲的小狐丸聞言也跟著三日月將視線望過去,眼看主公一臉興奮地把御守塞到修行歸來的鶴丸手上,不禁同情地搖了搖頭。

明明二鶴同為鶴丸,可主公的偏心真的是快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如果換作是鶴丸本鶴修行歸來,主公肯定先安排接風宴,然後拿著那塊黑黑的、小小的盒子瘋狂對著鶴丸拍照吧?

起初主公宣佈本丸將有第二位鶴丸時,本丸裡絕大部分的刀劍男士都以為鶴丸要失寵了。畢竟,如果不是失寵,為何主公寧可重新培養一把新的鶴丸,也不讓鶴丸出門修行?當時,只有三日月和日本號對此不予置評,他還以為三日月終於看走眼。

就在主公宣佈的翌日,本丸的刀匠便鍛到二鶴,主公聽聞後立即追著鶴丸怒吼,說是刀匠只聽從鶴丸的命令,燭台切、長谷部、一期一振和太郎太刀便改變立場,與三日月站在同一邊。

「本丸一直鍛不出新的刀劍男士,不就是鶴丸在搞鬼嗎?這次刀匠這麼快就鍛到新的鶴丸,恐怕是鶴丸的意思吧?」當時長谷部緊皺著眉頭,不爽地冷言道。

不過他當時在想,就算鍛出二鶴是鶴丸的意思,這也不代表鶴丸沒有失寵吧?以鶴丸對主公的心思,若主公發自真心要拋棄他重新養一隻鶴丸,就算他本人再怎麼不願意,他也捨不得讓她失望。說到底,本丸之所以一直鍛不出新刀,不就是因為主公雖然嘴裡在抱怨,但心裡不還是覺得,只要本九能擁有鶴丸,其他刀都沒所謂嗎?鶴丸就是憑著這一點才會如此放肆,這也是主公自己寵出來的禍。

只是,後來他看著主公和二鶴相處的互動,聽到主公十句讚美小鶴丸很可愛的讚稱中,大約有七句都在提及鶴丸當年的趣事,他才明白,原來三日月他們才是正確的。即使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鶴丸二號,主公對鶴丸的愛不曾減退,始終如一,風雨不改。

就在小狐丸如此想著時,坐在三日月對面的鶴丸敲了敲走廊的欄杆,「該改稱呼了喔?他不是二鶴,而是極鶴了。」

小狐丸聞言翻了一記白眼,二鶴和極鶴不也是一個稱呼而已嗎?反正,本丸能被稱為鶴丸的就只有他啊。

「哎呀?極鶴又回來了呢。」三日月倒是很乾脆地改口了,他看著本丸門外因單騎出征而弄得一身傷痕歸來的極鶴,以及主公一臉興致勃勃地圍著極鶴轉圈圈,不禁好奇地問道:「主公這是在做什麼?」

「大概是想找出極鶴的羽毛到底藏在哪裡吧?」鶴丸聳了聳肩,隨口說道。

下一秒,本丸便傳來主公激昂的發言:「咦?羽毛呢?你把羽毛藏哪裡了?什麼?在戰場上回來的路上已經掉光了?啊你就不懂得留了一根回來嗎!什麼叫趕著回來啊!真是的,讓我看看門口有沒有掉落的毛——」

言畢,主公朝著門外東張西望,身後剛修行歸來又馬上出征負傷而歸的極鶴滿臉無奈地扶額嘆息,「主公的反應真是永遠都能驚嚇到我呢。」

一旁在看戲的其他刀劍男士頓時捂嘴忍笑,對於他們而言,難得看到鶴丸會遭到如此可憐的待遇,這實在是難得一見的風景。哪怕他們知道眼前的人是極鶴,而非主公深愛的鶴丸,但極鶴和鶴丸的長相基本一樣,因此當他們看到極鶴露出為難的樣子,便乾脆把它當作是鶴丸被主公為難了。畢竟他們心裡清楚,哪怕是有生之年,他們也不會看到主公如此刻薄和虐待鶴丸。

「真是不爽啊。」站在小狐丸旁邊的日本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小狐丸聞言一臉困惑地望著他,見此日本號一邊搖晃著自己的酒壺,一邊慨嘆地道:「雖然主公看似對極鶴不那麼友善,但這是跟鶴丸作對比才顯得如此吧?極鶴在獲得主公關注度的層面上來說,可算是一人之下而已。」

聞言,小狐丸望著撿羽毛失敗的主公在吐槽完極鶴後,便拉著極鶴的手急沖沖地前往手入室的模樣,心裡亦認同日本號的說法。如果說關注度而言,至少在此時此刻,完勝的人可是極鶴啊。於是,小狐丸以餘光瞥了一眼鶴丸的神情,問道:「你不吃醋嗎?自從二......極鶴回來後,主公就沒有正眼看過你了。」

鶴丸眨了眨眼睛,他看著主公雀躍地研究著極鶴身上的那套鎧甲,視線默默轉移至負傷的極鶴,只見極鶴滿臉無奈的神情下,那雙與自己一樣燦爛如陽的金瞳寫滿了寵溺的溫柔。

「與其說吃醋,不如說是感觸吧。」鶴丸淡淡地說著,此時鶴丸正背對著小狐丸,所以小狐丸並不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極鶴現在的狀態,確實很像剛來到本丸時的我。」

小狐丸一臉困惑地望著三日月,只見三日月搖了搖頭,「別問我啊,我也是比你早一點顯現而已。若論這個話題,我想只有山姥切才能理解吧?」

鶴丸呵呵一笑,並沒有接著往下解釋,三人的沉默使氣氛似乎變得有點沉重,但不待小狐丸打破沉默,主公的聲音便將這一切撕破,「鶴丸!你要不要來試戴一下這副鎧甲?」

「啊?等等,主公,這是我辛苦出門修行帶回來的鎧甲啊!你不能就這樣借給鶴丸啊!」極鶴有點氣急敗壞地想拿回自己的鎧甲,就連手入也顧不上,主公見此頓時投以一記嚴厲的目光,「坐好!不要亂動!這可是手入室!」

一旁幫極鶴處理傷勢的刀匠聞言嘴角微微抽搐,啊,主公,平時鶴丸在手入室惡作劇的時候,你怎麼就不會這樣責備他呢?

小狐丸望著主公和極鶴因為一副鎧甲而展開爭論的畫面,想到鶴丸剛才的發言,便有點好奇地晃了一下尾巴,問道:「鶴丸,你以前也會跟主公這樣爭論嗎?」

在他記憶之中,主公和鶴丸的感情十分要好,二人就像是靈魂伴侶,只需一記眼神便能做到心照不宣,他們也幾乎形影不離,直至主公神隱。因此,他實在無法想像,主公和鶴丸起爭執的模樣,哪怕主公平日也會因鶴丸的惡作劇而追著鶴丸怒吼,但那時候的主公和此刻與極鶴爭辯的主公是完全不同的。

「不會啊,主公她以前比較沉默寡言,怎會與我爭論?」鶴丸哈哈地笑說道,隨即他不再理會身後的三人,微笑地站起來往手入室的方面走,「新的鎧甲啊?來!我來試試!」

「不行!這是我的,鶴丸你不能搶!」極鶴眼看鶴丸真的要過來拿走他的鎧甲,立即緊張地喊道,「快!刀匠!手入還沒完成嗎!」

鶴丸見此忍不住噗哧地笑了,這家伙真的太乖了,被主公吼了一句就真的不敢亂動啊?

「弟鶴啊,我只是好奇一下嘛,來來讓我穿一下,我會還你的。」言畢,鶴丸接過主公遞過來的鎧甲,隨即熟練地佩帶在身上,主公見此頓時啪啪地鼓掌。

「果然是鶴丸啊,你現在看上去好像極化了呢。」主公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舉起了大姆指。

「那你喜歡嗎?」鶴丸在主公面前三百六十度地轉了一圈,最終做了一個白鶴亮翅的動作,惹得主公頓時捧腹大笑。

「我真是服了你啦!」主公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還好,也不算壞吧,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多一點。」

一旁原本還滿臉焦急的極鶴聞言臉色一僵,他看了一眼二人深情對望的神情,嘴角抿了抿,隨即默默地坐回去了。察覺到極鶴變得安份起來,鶴丸把身上的鎧甲脫下來遞給極鶴,道:「哎呀,真是嚇到我了,弟鶴是在不高興嗎?」

「......沒有。」極鶴扁了扁嘴,他接過了鎧甲,然後望向主公,問道:「主公覺得我穿上鎧甲的樣子如何?」

「很帥啊!超級帥啊!你是不是傷到腦子了?你剛才回來的時候,我不是瘋狂讚美你的帥氣,甚至還向你求抱抱嗎?」言畢,主公蹲到極鶴身前,似是想仔細地檢查一下極鶴身上的傷勢,極鶴見此抿著的嘴唇微微一鬆,但很快又皺起了眉頭。

「那為什麼鶴丸穿上鎧甲,你反而覺得『還好』而已?」極鶴不滿地啫嘴說道。

意識到極鶴這是在吃醋,鶴丸挑了一下眉頭,隨即感嘆地呼了一口氣,極鶴的狀態真的很像從前的他啊。在主公還沒有神隱之前,他也和極鶴這般對自己充滿無限的自信,連帶身上的醋勁也十分濃郁,如此少不經事的模樣,實在令他既懷念又感慨。

正因如此,對於極鶴所展露出的醋意,鶴丸也是既無奈又憐憫。畢竟,他能理解極鶴的內心想法,他知道極鶴對主公抱懷著怎樣的心思,畢竟自己當年也經歷過同樣的心路歷程。因此,他明白極鶴對於主公的偏心一定萬分難過,可偏偏唯獨這一件事,他也無能為力。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主公當初在多養一隻鶴丸這事上會如此糾結。她的不安與愧疚,想必也有一部分與辜負極鶴的心意有關吧?

「因為你和鶴丸不一樣啊。」敏銳的主公也察覺到極鶴的醋意,於是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極鶴的頭,似是想平息極鶴心底泛起的酸澀,「好了,不逗你啦,你好好休息。」言畢,不待極鶴的回應,主公便拉著鶴丸的手離開了手入室。

極鶴目送著主公牽著鴒丸轉身而去的背影,他低頭望向手中的鎧甲,沉甸甸的重量讓他感到一絲窒息感,他大口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露出一抹悵然的笑意。罷了,若是輸給了自己,他也沒什麼好抱怨吧。極鶴如此想著,他緩緩地閉上雙眼,輕嘆了一口氣。

「吶,鶴丸,你知道極鶴的台詞嗎?」走廊上,主公和鶴丸並肩而行,只見她從懷裡掏出一張摺好的文件,上面正是鶴丸極化後的台詞,「這一句,審神者長期留守後的御迎台詞——『不在的時候?我死了哦。一成不變的話不就和死了一樣嘛?』說實話,我最初看到的時候,幾乎要哭出來了。」

鶴丸接過了文件,他看著裡面記載的台詞和修行來信的內容,雖不發一言,但他緊握著主公的手力度頓時重了一分。

「你曾說過,假如我真的棄坑,你也會過得好好的。只是,沒有我的本丸,不就是一成不變嗎?如果一成不變對你來說意味著死亡,這不就是在說,就算我棄不棄坑,我和你的壽命終究是不同的,我總有一天會不在,那你的死亡也不過是早晚的差別而已。」主公的語氣十分淡然,可鶴丸知道,愈是平靜的口吻,愈是意味著主公此刻內心的情緒正洶湧而來,「這句台詞的真正含意,意在告訴我,你早就做好把我認作最後一位主公的準備了。不論我們的結果如何,你選擇把終結交給我,直至我身死,你便形同死亡,再也不會有下一任的主公......吶,鶴丸,我能遇見你真的太幸運了。」

「不,這是我們的幸運。」鶴丸輕說著,他撥了一下主公被風吹亂的瀏海,「你要記住,我們是彼此付出的存在,所以一定會一直幸福下去的,知道嗎?」

主公呵呵地笑了笑,鶴丸望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最終把它摺好交還給主公,轉移了話題:「所以,主公對於弟鶴的修行來信就沒有感想嗎?」

「嗯?修行來信?這個不就是在解釋你的『驚嚇』是為了什麼嗎?」主公打開文件,指著修行來信的內容,接著道:「所謂一成不變,指的便是『好幾任主人求而不得』的和平吧?極鶴說他的行事作風是一種反作用,是想表達他以驚嚇擾亂平靜的本丸生活,說不定是在抗拒和平的日子?畢竟歷代主人在世時都是亂世,這一份驚嚇也算是對前主的愐懷?」

鶴丸默默地傾聽著,呯通的心跳隨著主公的剖析而逐漸加快,只見主公繼續說道:「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啊?我說過,你經歷了許多,在這漫長的刀生中,如果對活著一事失去激情,便如同死去,就像你當初葬入墳墓般陷入一片死寂。所以你追求激情,熱愛驚嚇,因為這是你活著的證明,同時也是深埋內心的面具,以此掩飾自己對舊主的思念和寂寞,這些我在最初認識你的時候便知道了啊?」言畢,她聳了聳肩膀,「不過想來極鶴是不清楚這件事,所以他才特意在修行來信裡提及吧?這樣一想,倒是有點奇怪,修行書信的內容是你們記下自己在修行途中的領悟吧?難道極鶴是在出門遠行之後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驚嚇到底意義何在嗎?」

鶴丸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地笑了一聲,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就此湮沒於笑聲之中。他凝望著身旁的主公,金瞳倒映出她狐疑的神情,鶴丸見此不禁又淺笑了一聲。有時候,他真不知道主公到底是在裝瘋賣傻,還是大智若愚。如果他知道驚嚇的意義,當初在聽到主公的一席話後,便不會因這番話而醍醐灌頂,繼而恍然大悟吧?

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部分,主公卻能一眼看穿,那一份震撼,誰能明白?

倒是主公,在她神隱歸來後,便一直震撼於他對她的了解,認為他能夠看破就連她本人也不清楚的地方,為她指點迷津,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深愛她的一切。因為深愛,所以才能做到連她本人不明解的地方,他都能瞭如指掌。關於這一點,他並不否認。因此,對於主公經常懷疑自己對他的愛,這實在是讓他哭笑不得。

畢竟,最初先做到這件事的人,可是她啊。

他當初之所以會那般震撼,正是因為他察覺到,如果她不是深愛著他,是斷然不能說出那一席話。而那時,他不過是初到本丸的新刀,她也是剛任職的審神者,他們還沒有經歷往後的種種,可她卻早已對他傾心愛慕至如此地步。

這般深情,教他如何才能不為之心動?

「我倒是覺得這封修行書信還有其他解釋喔?」良久,鶴丸才悠悠地開口說道:「弟鶴說他的驚嚇在抗拒一成不變,但最後又說會為你帶來平穩的日常,主公不覺得矛盾嗎?」

主公聞言輕咳了一聲,她瞥了一眼鶴丸,眼看鶴丸臉上掛著一道淺笑,她嘴角微微抽搐,「矛不矛盾,你自己最清楚啊!」

「可我害怕主公不清楚啊~」鶴丸笑瞇瞇地說道,主公臉上頓時泛起淡淡的紅暈,於是她立即別過了臉,不再與鶴丸對視。

明明以前一直抗拒一成不變的日子,可最終卻又願意為她維持安穩,不就是因為他已經尋到了家嗎?因為有家,有了牽掛之人,他便不必再害怕平靜無風的日子,不必畏懼孤獨和寂寞了。

「所以,你不必為了這句話而神傷。」鶴丸牽著主公的手放在自己心胸的位置上,他露出一道燦爛的笑容,道:「唯有你不在了,一成不變才意味死亡。因為我所追求的安穩日子裡,只想有你。」

日光照射在鶴丸身上,顯得更為金光閃閃,乃至主公根本分不清此時的心動到底是因鶴丸的告白而起,還是被鶴丸溫柔而帥氣的笑容所迷醉。這一刻,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斷加快,而她的掌心之下,鶴丸呯呯的心跳也在急促地跳動。不待主公反應過來,鶴丸便微微用力一扯,讓主公往他的懷裡撲去,他再穩穩地將主公嬌小的身子擁入懷中。

感受著鶴丸堅實而溫暖的擁抱,主公也緊緊地環著他的腰,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汝之心願,吾之所求。」


後話

當鶴丸送主公回房間後,平日一直待在後院照顧弟弟的一期一振不知為何竟出現在中奧,並且對著鶴丸揮了揮手。對此,鶴丸有點驚訝地笑問:「喔?真是嚇到我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眼睛很痛,所以來找你算帳?」一期溫柔地笑說道,鶴丸聞言微微挑了一下眉頭,這不是主公很愛開玩笑的「因為看到情侶曬恩愛的閃光彈,所以眼睛被刺痛了」的現世梗嗎?

「你剛才看到了?」鶴丸問道,一期聞言有點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和弟弟們一直都在,只是你們視若無睹而已。」

鶴丸對此毫不愧疚地聳了聳肩膀,「所以呢?你想怎樣『算帳』?」話雖如此,但鶴丸心裡明白,算帳只是說詞罷了。

「主公最近開朗了不少啊。」一期微笑地說道,他側身望向主公緊閉的房門,「當初回歸時,主公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真是把我嚇壞了。」

「不光是你,本丸的大家都很擔心吧。」鶴丸拍了拍一期的肩膀,「所以你是想來問我,我是怎樣做到讓主公開心起來?」

一期點了點頭,「是啊,畢竟只有你最了解主公嘛。」

鶴丸搔了搔頭,說實話,這種話題他不太想跟旁人分享,畢竟這是屬於他和主公之間的甜蜜回憶。只是,他很清楚一期認真的性格,明白對方並沒有任何惡意,單純只是想更了解他們二人的事,又或者說,他只是想更了解主公。畢竟,主公真的是個極其偏心的主公啊。

「唉,好吧,瞧在你的份上就聊一下吧。」鶴丸眨了眨眼睛,「不過當中的真假,你自己分辨囉~」一期聞言苦笑了兩聲,鶴丸的驚嚇和調皮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首先,你知道主公為什麼歸來後會露出死氣沉沉的樣子嗎?」鶴丸問道,一期點了點頭,「因為主公覺得自己不再喜歡我們,不再喜歡你,所以感到內疚和難過......這是燭台切告訴我的。」

鶴丸嗯了一聲,「主公歸來那日,光仔也在場,難怪他能判斷正確。」言畢,他微抬起頭,今日的天色萬里無雲,一望無際的天空沒有一絲雪白的雲絮,就像一片虛無般沒有任何的牽扯,鶴丸有點感嘆地伸了一記懶腰:「我們的主公啊,真的是太傻了。她不懂。對於刀來說,離別早已成習慣。她以為自己對我的愛淡了,就是因為她在現世裡扔了不少我的周邊,甚至是我的黏土人弄壞了也沒有過分在意,所以她便認為自己不再愛了。她真是個傻姑娘啊,我根本不在意她買不買我的商品,那只是三次元商家的把戲,讓她產生花錢以示愛的深淺的錯覺罷了。不過是三年不見,她便擅自認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已成過去,可她不知道,就算是以前的主人,我們也不是日夜相見啊。許多時候,我不過是個擺設,被主人束之高閣在藏刀室,甚至還會拿去做交易。但就算如此,我亦明白主人對我的珍重之情沒有減退半分。所以,她不懂,不過三年不見,我其實並無她想像中那麼失落,畢竟身而為刀,就算顯現了也沒有那麼多人情味,我的心是她用真摯的愛而捂熱的,但也沒有那麼敏感啦。」

一期一振在一旁聽著,同為藏刀的他很明白鶴丸所說的感受,於是他深有同感地點頭。說實話,主公神隱期間,絕大部分的刀劍男士雖然心裡有點失落,但確實不至於說十分難過,畢竟大家在顯現之前都是實體的刀,關於人類的情感並沒有學習得那麼深刻。當然,個別的人是例外的。

「她不懂,我所在意的從來都是她對於我,單純是看到我時,她內心的感受。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了,依她所說,她在見到我們的回憶後應該不為所動,而不是愧疚得跑來看我,而且看著我時還依舊那麼情感飽滿,仍然會著緊我、擔心我會傷心難過。她當時說要放下我,但又跟我承諾,即使與我割裂,她也會抱著我們過去的幸福回憶,你不覺得搞笑嗎?真正的放下,是再見時再無波瀾,而不是她板著臉說割裂,這不是道別,這是在祈求原諒。」鶴丸輕輕地說著,腦海裡彷彿又回想起那一日,主公哭喪著臉地宣告退坑時,她臉上那百感交集的神情。主公實在是傻得太可愛了。她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意從未變過,這樣的她,他怎能放她離開?

「她不懂,就像人類生命短暫仍追求自身突破,只求一瞬間的一刻能夠超越自己,以獲得挑戰極限、開拓新領域的滿足感,我所珍視的也只是與她一起的一刻幸福罷了。既然她因為不懂得這一切才會如此失落,那我所做的,便是讓她懂得這一切。」鶴丸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空空如也的肩膀,又道:「本來還需要多花些時間讓她慢慢了解,不過修行一事倒是讓主公得以頓悟了,她其實比自己想像中更喜歡我啊。」

一期聞言以手肘撞了一下鶴丸,「你夠了喔,我不想我的眼睛更痛了。」言畢他輕輕一笑,「難怪你會答應本丸多養一把鶴丸,原來你是恃寵而驕啊?不過,說實話,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吃醋嗎?你平日裡可是想方設法也要阻止新刀顯現,尤其是與你同出一源的物吉貞宗,當時主公強行在換領所帶他回來時,你可是如臨大敵喔?如今你的敵人可是強化變得更加帥氣的你,你真的不怕?」

「說實話,我也以為自己會吃醋。不過當我看到主公在弟鶴面前露出真摯無比的喜悅時,我更多的是慨嘆。弟鶴沒有經歷神隱事件,他此時的狀態便是當初的我,而她看到弟鶴後展露出興高采烈的樣子,亦一如當年的她,這或許也算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吧?」鶴丸說道,他抹起一道淡淡的笑意,「我想,就算明知會經歷這一切,若讓我回到最初,我依然會和弟極鶴一樣,為她對我所展露出的全身心之喜愛而感到驚撼。我想,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因為現世有很多鶴廚,便以為自己對我的喜愛只是平常之事,把自己的心意視為俗物,但但這簡單純粹的愛卻如鍛刀爐的火焰灼熱我的靈魂。即使再來一次,我也依然愛她。弟鶴確實是一個具大的威脅,所以我剛剛才會特意拿他的修行書信來向她表白啊。」

「我要告訴她,從前的我無法選擇主人,但這一次,我是自願選擇到來本丸成為她的刀。她中途離開也好,還是走到歲月盡頭也罷,離別之日總會到來,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即使如此,我只認她做我最後的主人。她走後,一成不變的一切便是棺木,葬我陪她。」鶴丸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著,一期一振聞言緩緩地睜大雙眼,他看著鶴丸臉上那副堅定的神情,一瞬間五味雜陳。

雖然他也很早便來到本丸,也算是見證了鶴丸和主公在一起的過程,可事到如今他還是會感到震撼,為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而感到震撼。

或許,就像主公曾經跟他分享過一個現世梗,他此刻的心情亦是如此吧?

啊,她很愛他。

啊,他也很愛她!

「掃除主公內心陰霾的祕訣,便是讓主公意識到,在她心裡,鶴丸是無法取代的存在嗎......」一期喃喃自語地說道,胸口處似是傳來一陣悶痛,可他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即便釋然地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你最了解主公啊。」

鶴丸聞言笑而不語,眼看一期不再繼續問下去,他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去。當鶴丸走遠後,不知從何時起便藏在走廊木柱後的蜂須賀虎徹默默地現身,他交叉著手臂,淺藍的眼眸露出不解的神情,「我真是搞不懂,你特意來找虐是為了什麼?你和我都是本丸的老人,就算主公平日裡偏心,與我們不太親近,但總不會連這點小事也看不透吧?」

對於蜂須賀的出現,一期並不感到驚訝,畢竟剛才他所藏身的位置,在鶴丸的角落是瞧不見,但一期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話藏在心裡悶著會不舒服的。」一期微微一笑,蜂須賀聞言翻了一記大白眼,「鶴丸愛悶著就任由他悶著,幹嘛多管閒事?」

「我和他總算有交情,既然他幫主公舒解了心中的鬱結,那我便幫他不吐不快吧?」一期並沒有因蜂須賀惡劣的口吻而感到生氣,「你知道的,他剛才的話雖然大部分是實話,但不代表他沒有隱瞞。」

蜂須賀聞言嗡了嗡鼻子,冷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一期的說法。

——「畢竟身而為刀,就算顯現了也沒有那麼多人情味,我的心是她用真摯的愛而捂熱的,但也沒有那麼敏感啦。」

鶴丸的這句話,雖然確實是事實,但只怕是曾經的事實吧?如他所言,他們曾經只是刀,沒有人類的情感,是因為主公分享她的愛,他們才開始懂得塵世間的愛恨貪嗔。而在這其中,鶴丸是主公的至愛,他的心是主公所捂熱,自然比他們所有人都更加懂得人類的情感。

「算了,你沒事吧?鶴丸那家伙的閃光彈,有沒有把你炸成坑啊?」蜂須賀揮了揮手,一期明白對方這是在表達自己的關懷,因此也回以一記微笑。

「這句話該我來問你,你變成坑了嗎?」

蜂須賀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他翻了一記大白眼,本想反擊回去,但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算了吧,我都認命了,坑不坑也不重要。」

一期點了點頭,是啊,他們這些暗戀主公的刀劍男士,除了釋懷地認命以外,還能如何呢?最重要的是,主公她高興就好了。

汝之心願,吾之所求,僅此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