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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71片段】1 布朗尼

`超安靜的宵牧言`

宿儺被折騰了太久,渾身痠痛,身上好幾個滲血的傷口沾上衣物,他不敢想像到住處後還得撕掉那層結痂。
那只醜陋的商店街吉祥物還杵在路邊,四不像的鬼東西朝他遞來一顆氣球,又是紅色的,五顏六色的氣球一週拿七顆偏偏就是不讓他湊齊彩虹。

「我要藍色。」
四不像的手還是沒動。
「為什麼從來不給我藍色?」

四不像仍然堅持,而宿儺也自討沒趣,還是收下了下方包著一捆鈔票的氣球,天知道這個從來不說人話的四不像為什麼杵在這,有這麼多錢肯定不是普通的兼職,真要說的話,目標肯定是自己,隱藏了面容遞給他錢,戶頭裡莫名其妙的數字說不定也是他的手筆,可宿儺從來沒有拒絕過。

「你是誰?或者,誰讓你在這?」

宿儺敢說自己從來沒勾引過散財童子,代價只是收下各式各樣、唯獨缺了藍色的氣球,每次搭話除了聽見很微弱的嘆息聲也無疾而終,也許布偶裝裡的只是個啞巴富二代。

「你的目標是我,為什麼?」

熟悉的嘆息聲,還有哽咽沙啞的啊啊聲,宿儺再次肯定裡頭藏著啞巴,也是,擁有財富的人哪會屈尊於布偶裝打工。

宿儺猜不透金錢來源,自嘲地笑了笑,收下錢轉身就走了,腳步匆忙。

他來距宿儺住處最近的商店街已一年多,每天穿著醜萌布偶裝發氣球、每天目送宿儺安全地回家,那些會傷害宿儺的客戶做不到二度指名,可還是很多人因賣點趨之若鶩,

而他反應不及,如同現在宿儺一身洗淨,身著運動休閒裝提著超商塑膠袋又來見他。

宿儺將袋子放在四不像身後的矮籬上,拍拍愣住的布偶頭,還被這逗趣反應惹笑,然後他又聽見啞巴的啊啊聲。

「運動飲料,和拿那些錢做的布朗尼。」

宿儺只說句做多了就又轉身走了,他現在就想伸手拉住那支遠去的腕,根本顧不上其他,可所有氣球都上了天,他也沒能挽留。

宿儺離開時彷彿聽見了:
「謝謝。」

回首,卻是五顏六色的漫天的氣球吸引宿儺的目光,而非他伸出去的手。




【No.71片段】2 便當

那是一個暴雨天,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站在四不像常待的範圍,一顆黃色的氣球在被雨打濕的冷色調的夜裡格外顯眼。

「您好,請收下。」
「玩偶裝呢?」
「下雨天他不需要出勤。」
「……你們老闆這種日子也要送氣球?」
「是的,您知道,全年無休。」

「我知道有些人一直在我附近徘徊。」
「是的,我們已經盡可能保持距離,如您有疑慮,我會向上提出。」

「你是他本人嗎?」
「不是。」

「好吧,那為什麼要僱用一個啞巴?」
「啞巴?」宿儺沒漏看他的疑惑。

「穿玩偶裝的,我問他話從來不回。」
「好的,我會向上反應的。」
「我以為同事間會直接告知。」
「……」

「他是本人,對嗎?」
「……」

「並非為難,不過你可以告訴他我知道了。」
「……是,是我的失職。」
「他會怪罪你?」
「不,老闆表示是您很擅長捕捉細節。」

「他用耳機跟你溝通?他不是啞巴,對嗎。」
「……是的。」
「知道了。」

「……恕我僭越,請不要為難老闆。」
「呵,讓他自己跟我說吧。」

-
一日退勤,晚上十點半,他褪下布偶裝,頭戴鴨舌帽、布質口罩從商店後門離開,不料卻被熟悉的聲音絆住。

「喂。」
「……」
「吃晚飯了嗎?」
「……」
「聊聊。」
「……」

「你腳步都停下了還想裝沒聽到?」

他這才回過頭,雙眼埋在鴨舌帽的陰影裡,任由宿儺抓著他不知目的地的漫步。

小鎮夜裡的商店街很寧靜,打烊的鐵門和櫥窗僅有路燈照映,某些櫥窗還亮著小燈,倒映他們的身影,突如其來的window shopping,令他交握的掌心有些熾熱,如前世美好的體驗,但今世對方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曉得。

他想甩開的,但他沒有拒絕。

那個小小的公園只有兩座鞦韆,都被身子拔高的他們霸佔。

宿儺把餐袋放到他腿上,自己在旁邊晃晃悠悠地說著菜色,看著他拿出還熱著的不鏽鋼餐盒,他想,宿儺的踩點很及時,肯定也是蹲守已久才出擊。

「好吃嗎?」
宿儺看著他狼吞虎嚥臉頰鼓起的樣子,還轉過頭來朝他大力點頭,笑出了聲。

鴨舌帽的陰影蓋住了他的眼睛,但嘴、顴骨、膚況等資訊宿儺已經記下。

身高較高、剛剛觸摸到沒那麼細緻的手,可能不比自己大多少,如西裝男所說是老闆而非少爺,肯定是有自己資產的傢伙。也是,撥給自己的款項要是家族資產可能早被查封。

「只是家常菜,做多了。」
然後看他誇張地噎著時,宿儺難得瞪大了雙眼,才提醒:「袋子裡有保溫瓶,是檸檬水。」

「有那麼好吃嗎。」

然後聽到他大口喝水咚咚咚的聲音,宿儺覺得這家伙該不會傻了吧。

可刻意接近自己的原因是什麼?發現有個未成年是拆散他家庭的幫兇?甚至看著年紀小還想幫自己脫險,這麼聖母?

他將餐盒吃得精光,顯然是餓壞了,從下午六點站到晚上十點,到底有哪家的富二代可以堅持一年半。

「還要嗎?」
「……」

宿儺沒有逼迫他說話,能堅持一年半不對他說任何一句著實令人敬佩,這種耐性前所未見,所以宿儺不想立刻摧毀,倒是想看看在各種攻勢下還能堅持多久,反正他不回答,那麼答案就是自己說了算。

「當你默認了,拿來吧。」
「……」他乖乖將收拾好的餐袋遞給宿儺。

「我走了。」




【No.71片段】3 壽喜燒

有時候提早下班,他會在後門等著宿儺。

他們沒有交換任何個人資訊,不過宿儺也知道自己的底細老早被這人挖得乾乾淨淨,和自己平常立場相反,這次宿儺在明處,而他全數未知。

宿儺沒依得到的特徵去尋找關於他的線索,總覺得沒有危害自己的風險,或者說,他要下手早就下手了,還得自己主動接近?

宿儺帶他到住處,簡樸的住所,靠牆廉價的桌上早已備好兩人份的壽喜燒食材,宿儺注意到這傢伙脫下的鞋子沒有擺放的習慣,那雙鞋東倒西歪地卡在玄關。

看到他回過頭來指指壽喜鍋再指指自己,宿儺才給予肯定回覆,對我也還沒吃。

「食材買多了,反正你也要吃。」

宿儺有過共食的經驗都是工作,輕鬆的氛圍還是首遭,屢次安靜地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讓宿儺萌生總是體驗很糟的共食主意。

很自在、很舒適,宿儺想。

不需要工作,就只是單純地待在同個空間,像影集那樣地一起吃飯、一起在公園裡玩耍,雖然也只是坐在鞦韆上,可都是初體驗,涮好的牛肉夾進他的碗裡,剝得稀里糊塗被糟蹋的蝦放到自己的盤子,雖然很安靜,但他讓手機擴音播放的爵士樂倒是愜意,宿儺也感受到富家子弟對於平民食物的無知,他夾著食材歪頭時,宿儺也很意外自己怎麼會耐心地解答蒟蒻、魚板、冬瓜。

「好吃嗎?」

每一次的便當約會,宿儺都不厭其煩地詢問,而他也都不厭其煩地大力點頭比讚,宿儺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都要詢問,老實說就像自卑者需要反覆確認獲得成就感,但他的反應卻也都會令自己不由自主發笑,發自內心地。

感覺很好,宿儺想,他從未體驗過。
如果這是夢,他希望不再清醒;如果這是現實,他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宿儺將可以說是爛掉的蝦放在嘴邊,下次別再貪便宜買冷凍白蝦,不然他的手藝實在堪憂,但是,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蝦,沒有之一。

宿儺沒有立刻趕他離開,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但他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好像閉口不提不表現就能忽視這個現實的問題。

宿儺擔心少爺摔破碗,所以碗盤還是自己洗了,鴨舌帽男無所適從,環視了他早就從安插附近的保鏢那兒所得的房間資訊,得出的結論一樣是堪用就好。他想,就算問宿儺,八成也會得到反正只是用來睡覺的回答。

宿儺洗好了碗,濕漉漉冷涼的手從他身後探出,他注意到宿儺的手未擦乾,攀在口罩上時他沒做任何表示,任由宿儺站著將坐著的他的頭向後抵在心窩處,帽子陰影仍然遮擋住他的目光,居高臨下的,在宿儺的視角下他整張臉都是黑色的,只有指間搓揉著的耳朵發燙。

宿儺卻發覺自己毫無搦手,甚至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更進一步向他詢問任何事。

「太晚了,你該回家了。」

宿儺當然有注意到他一直查看手機,想想可能是時間晚了,有人輪番關心,可十二點前會關心,多半是門禁問題?也許這家伙只是高中生。

「……」

他想點頭,可宿儺強硬地將他的頭固定著,無法鬆脫,就這樣就近聽著宿儺的心跳聲,那雙紅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緒,直到落下的距離越來越近,宿儺偏過他的頭,錯開鴨舌帽的帽沿,將吻落在口罩上,而那位置對應唇角,隨後鬆開箝制,心跳聲也遠離。

他明白,這是送客了。

「再見。」

門闔上前,他聽到有別於以往只是告知離去的走了。




【No.71片段】4 熱水器(R15)

劇烈地動搖是什麼概念?他以為他早已下定決心,可懷裡緊擁著的人卻在在試探他的底線。

「……放手。」

他不放,他不想宿儺和他在一起還要工作,他明白宿儺的性愛觀相當抽離,一旦以性事作為開端,他也會被歸類在客戶的一環,他分不清宿儺只是想報復他的冷處理,還是真的想跟他劃清界線。

雖然一開始劃清界線的人是自己。

他又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禁錮作亂的雙手和擺動的腰板。

宿儺沒有掙扎,卻能感受到那根堅挺的東西卡在自己的會陰部,距離早已做好深入準備的後庭還差一點、只差一點——想喚他的名字甚至都不曉得其名,也未曾知曉他的長相,可隔著鴨舌帽和口罩之後也許能是任何人,但宿儺有自信能一眼就發現他、只一眼,就一眼,陰影下的那雙眼睛是什麼顏色,現在又是什麼樣的神情,才會讓他顫抖著擁抱自己。

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的防線瓦解,宿儺想拎清,可擁抱的歸屬感過於強烈,極度想接納他的物什讓這份無以名狀的喜歡達到頂峰,被鎖在他胸口的雙手搔刮著他的領口,自己半勃的陰莖蹭在他的陰毛上,同後穴那蟻噬感難耐得無以交加。

「不是手指……」

宿儺閉上雙眼,感受著他不知為何如此熟悉地摳挖自己的內壁,其實他的擁抱並不牢固,或者說對宿儺而言掙脫不在話下,可他的無聲破碎得像在哭泣,他的擁抱禁錮中卻不失溫柔,宿儺明明可以如自己所願,可耽溺在他的動搖裡又何嘗不是宿儺所希望的。

你明明很喜歡。

宿儺想說,可溫潤的快感很舒適,被服務的感覺並不討厭,宿儺靠在他頸窩隨著動作輕微晃動,靜靜地看著他透紅的脖梗和耳根。

「如果這時我叫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就會接受我。」

他的手指直直碾向宿儺的敏感點,那張口總算只剩下細微的叫床聲。

他知道宿儺在等他,即便自己從來沒有開過口,宿儺還是願意等他跟上,那雙遙望著他的紅色眼睛令人著迷,可他攢緊手裡的藍色氣球,在原地踏步,始終不願意更進一步。

他不拒絕,卻也從不回應,他的愛彈性匱乏,再也無法承受來自宿儺的拉鋸。

白色的液體流進他的陰毛,很色情,汩汩地流出,不夠饜足的眼睛直直盯著他,氤氳裡帶著一絲不悅。

「要幫你嗎?」

他搖頭,將宿儺擦拭乾淨才鬆開,而他轉身進了浴室,宿儺聽見了蓮蓬頭的水聲,可即便是自己租屋隔音差勁的套房,熱水器也沒有運作的聲音。

真是令人喪失自信,宿儺重新穿上居家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