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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勒沒來由地就是一股怒火冒上心來:「輔助班又怎了?情報班又想搞什麼?我們就只希望不管是誰,按正規管道正當的來處理這些事!我們是執行班!是執行小隊!我們的敵人是背棄者而不是人類!」 齊特德自個也明白他們的作法不正規,聽了克羅勒的話自是愧得面紅耳赤。克羅勒怒在心頭,沒有特別壓低音量,在場的眾人一字不漏地將這話聽了明白,一時間鴉雀無聲。 幾秒後,從交誼廳入口處傳來了突兀的掌聲。一下一下,有力且響。 「說得真好。」掌聲的來源吹了個口哨:「情報班的副長,這幾個小傢伙歸我吧。簽字我晚點補上──」 「米、米納迦班長……」 「剛回來就遇到這事也是挺有趣的。」 回到公會總部的執行班班長:米納迦‧夏拉若向他們三人眨眨眼。 ※ 從齊特德那邊領走人,米納迦直接將三人帶進自己的辦公室。 克羅勒三人在長沙發上正襟危坐,看著米納迦在放滿文件的桌上翻翻找找,他們原本還以為米納迦要給他們相關資料,沒想到最後他卻只是翻出一條髮帶,接著就沒有理會自己桌上的那一大堆文件的意思,在他們對面的單人沙發翹腳坐下。 「嗯?怎麼了?一個個都這個神情。」將一頭長髮束成馬尾,米納迦掃了他們一眼,見他們面色僵硬,隨口問了句:「噢,我忘了應該準備茶水的。看我這都多久沒回來了。」 米納迦拍拍手,迅速地讓人端來茶水──即使克羅勒等人的意思並不是如此。克羅勒和歐莉看著眼前實際相處經驗並不多,難以捉摸想法的執行班班長,不禁汗顏。 「……感謝您剛才的解危。」尷尬之中,克羅勒率先開口:「沒想到您這麼快就回到總部來……」 「我們昨天就從最近的分會收到消息。」米納迦微微一笑,解釋:「我原本的所在地也不遠,趕個路很快就回來了。」 克羅勒頷首。他與歐莉、尤斯弗眼神交會,決定由他代表發言:「我們……都是今天早上才聽見消息的。他們說,那若亞隊長叛逃,與背棄者合流……現在已經被政府下了通緝令。」 米納迦自然明白他們所想:「那若亞‧蘭以叛逃此事是真。」 「怎麼可能!」尤斯弗卻是忍不住大聲反駁,接著才降低音量喃喃:「隊長……隊長是很厭惡背棄者的……」 「那麼與背棄者同流這部分先扔一邊。那若亞‧蘭以確實殺害了公會的輔助人員,遺體檢驗及遺物是由該區的公會協助者傳送資料回來的。」米納迦沒有追究尤斯弗近乎失禮的插話,繼續向他們說明:「此外,那若亞‧蘭以確實不是人類。」 「當然,不是人類也不代表一定是背棄者。但是綜合前一條:殺害公會人員,這就足夠讓更上頭──政府下通緝令了。」 米納迦說著:「這之中可能也有意外。但是公會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意外。」他的語氣轉重,雖然還是帶著笑,但克羅勒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凝重: 「……接下來有一段期間你們暫時不會被發派任務。不會限制你們的人身自由,但是能不要離開公會的話也盡量不要離開,或者是離開前先遞交申請,也算是多少避嫌。有空可以去資料室找找『六月噩夢』的相關資料,我可以給你們開調閱證……」 米納迦回到辦公桌邊,俐落地簽了三張小卡,上頭有執行班專屬的防偽刻印。克羅勒他們一人拿到一張,在米納迦的說明後他們大致能了解目前的處境,雖然感到無力但也確實沒辦法再做什麼。倒是米納迦提及的「六月噩夢」…… 那是八年前的事件。 前任執行班班長「夜曲」勾結背棄者,重創公會後叛逃。幾乎整個珊雷那斯城都陷入動亂,整整持續了近一個月,造成的傷亡更不計其數。 「……避免再一次的『噩夢』,嗎?」 離開執行班的辦公室,克羅勒走在走廊上,不自覺地喃喃。歐莉和尤斯弗注意到他的神色,面露擔憂。 「我……相信隊長。所以為了隊長的清白,我們更要努力。」 尤斯弗試著給克羅勒、也是給自己打氣。 「嗯。」 克羅勒淡淡一笑,歐莉一手勾住他的左臂,另一手握拳和他的右拳相擊。這是他們幾人專屬的鼓勵。 他們正打算回到交誼廳,卻在接近這層樓的中庭時注意到前方有不小的騷動。聽眾人的議論似乎是一樓大廳出了什麼事,他們三人一邊向認識的同袍探問,一邊走向中庭的欄杆旁向下探望。 「情報班的齊特德副長向奧普堤斯班長提出挑戰,奧普堤斯班長拒絕,結果他們就在大廳打起來了。」 「誰先動手的?」「齊特德副長吧?」 「醫療班動員了。」 「感覺好像有點慘呢。」 「哇,接下來情報班又要和輔助班鬧上一陣子了吧……」 ──站在中庭的欄杆後,克羅勒突然有種沒來由的預感,接下來的公會裡將要迎來一陣風雨。 ※ 「我才不過離開一下子,怎麼人就打起來啦?」 各首長之間有直接的通訊管道,消息總是傳得很快。實際上這事與米納迦關聯不大,但他本著看熱鬧的心情還是循著消息摸到了醫療班。 「米納迦。」 伊夏利見他來了,對他投以微笑。米納迦拉起她的右手,在手背落下一吻。 「水月也快到了。」伊夏利墊起腳尖,也親了他一下:「辛苦你來回奔波。那邊的事情向韶良報告了嗎?」 「剛才先見了那若亞小隊的人,晚點會過去報告。」米納迦說道,望了望四周。 齊特德被送進來後伊夏利就點了一組人員讓他們去處理,其餘閒雜人等都已經被打發回去各做各的事了。他們現在所在地是第三醫療室,齊特德還在裡頭,穆塔雷斯卻已經從小醫務室走出,只有在腕上幾處貼了繃布,行動沒有半點滯礙,看見他們時淡然地點頭示意。 「你看起來沒怎樣啊。」米納迦上下打量了他,果然流言總是特別會誇大。 「要是齊特德有辦法傷到我,那才是我該檢討。」 而且還會被抓去重新訓練。穆塔雷斯又想到今早才收到的訊息,嘀咕。這都給他找了些什麼麻煩:「我原本不想理的,誰知道水月和他說了什麼,他那腦子又理解去哪了。」 他拿出自己的通訊儀,給面前的執行班和醫療班首長傳了一份資料。米納迦飛快掃過一眼,立即明白這件事背後的起因和緣由,忍不住放聲大笑,卻又立刻被伊夏利一個肘擊打斷,醫療室內請安靜。 『──你對你學弟還真是半點不留情。』 穆塔雷斯的通訊儀中傳來另一道嗓音,米納迦收起了笑聲,但還是眼帶笑意看著事態發展。 「那麼就請『水月老師』自己去好好解釋。」穆塔雷斯向另一頭抱怨:「他的動作簡直蠢的可以,這些日子我都快被他們煩死了。妳給他的課題他完全想岔了。」 『你怎麼看?』 「對公會有心很好,但就他這脾氣和腦子在總部只會添亂。太容易被下套了,上頭的有心就會讓他變成一個攻擊公會的切入點。」 穆塔雷斯這廂在向水月說明,處理齊特德傷勢的醫療班小組就從醫療間出來了。他們向另外兩人點頭示意,其中為首的小組長就開始同伊夏利報告。齊特德的傷說重不重,就是得打上石膏靜養一陣子。 「我有克制了。」穆塔雷斯接收到伊夏利投來的視線,開口:「……也就打斷他的腿。他不鬧騰就不太會留下後遺症。」 他們都知道穆塔雷斯學習的戰鬥訓練尤其著重在對人戰鬥。他的身材不算健壯,但敏捷刁鑽的身手讓他向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卸除對手的行動力。因為很少外派,公會內部也只有知道極少的人知曉他是當前唯一能與「沉淪旋律」打平手的人。 「水月,妳現在到哪裡了?」和醫療班小組談完,伊夏利接過穆塔雷斯的通訊儀。既然能連接通訊,那麼對方理當已經離總部不遠。 『我剛抵達珊雷那斯。』水月回答:『不過我要先回夏拉若家,看看可愛的尤菲和尤依。』 知悉水月性子的伊夏利彷彿能看到她在通訊儀對面俏皮地眨了眨眼。米納迦聽見這話卻按耐不住了,也湊到通訊儀前:「──等等,妳太可惡了!」 『誰讓某個不稱職的男人明明先回到珊雷那斯卻不記得去看孩子。』 「我……」 『而且我還從代拉敏買了禮物要給兩個小可愛呢,我猜你一定又忘了?』 「──水月!」 米納迦對著通訊儀大喊。這女人一定是專門來剋他的剋星! 伊夏利帶著淺笑站在一旁看著兩人透過通訊儀爭執,在米納迦被對面直接切斷通訊激得就要把手上的通訊儀往地上砸時出手制止。 「水月六點會進公會。」穆塔雷斯從伊夏利手中接過自己的通訊儀:「會議就在七點可以吧?」 接著他轉而對米納迦發話:「尤斯弗家的少主好歹也是輔助班的,我會把他調回來,不勞執行班費心。」 米納迦聞言咧嘴一笑。 ※ 資料室在輔助班和情報班交會的區域,他們三人暫時無事,用過午飯後就帶著米納迦給他們的調閱證前去。 管理資料室的人員看了他們的調閱證,確認無誤後就讓他們進入第二資料室。第一和第二資料室除去簽下保密條約的管理人員,就只有四星以上的成員才能進入調閱,或者持有一班班長簽名的調閱證。 「天啊……也太多……」 他們看著一排排的資料,正愁著該從何找起,這時一名老先生慢慢地從取書的梯子上踱步下地,走到他們身旁:「有什麼是老夫能幫忙的嗎?」 「您好,我們想查找關於六月噩夢的資料……」克羅勒開口,向老者回話。老人一身深色的布衣,身上沾著不少灰塵。他在眼鏡後的雙眼眼角布滿皺紋,微微瞇起眼似乎是要看清眼前三人的模樣。 「……那可真是問對人了。」老者從身上取出了一本筆記本,寫下幾組編號:「我在這裡已經待了十幾年了……」 老人又給他們指了資料室另一處,那裡放置著幾組桌椅,顯然他們在找到資料後可以直接在那邊閱覽。 「老先生,您在這裡待了很久?」 一邊從架上搜尋資料,克羅勒一面向老者攀談。他知道公會的人來來去去,八年前那一場浩劫更是讓公會幾乎大換血。他和歐莉也是六年前才進入總部的,尤斯弗和那若亞則是在四年前。 「……從這棟建築蓋好時就在這裡了。」老者回話,帶著些緬懷的語氣。他指著自己胸前的公會紋章,和他們三人不同,上頭沒有星形的繡線:「老夫不是戰鬥人員,一直都是後勤。也就是這樣……那些前線的同伴來來去去,就只有我還在。」 鬼使神差地,克羅勒嘴上動得比思緒還快:「那老先生,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和我們講講六月噩夢的事?」 他瞥見那邊歐莉和尤斯弗都找到了要的資料,而老人則是站在他面前,沉默著。半晌,老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佝僂地走向最近的那組桌椅。 「八年前的六月……背棄者和他們的人類同謀,集結成一支大軍,攻陷總部。」老者在他們都坐下後,緩緩地開口:「這是六月噩夢最簡潔的事件大要,我相信現在公會裡年輕的小夥子也都知道。」 「那時,整個珊雷那斯城陷入動亂,好在最後一個月內就平息了……不然傷亡只怕會更加慘烈。而會造成這麼嚴重的混亂卻又能在短時間內平息,各有原因。」 一是公會內有與背棄者勾結的內應。 二是,血族的軍隊在那時出手協助鎮壓。 「當時的執行班班長『夜曲』與背棄者勾結,然而最後在混亂中還是讓罪魁禍首逃了,沒能將之制裁。『沉淪旋律』……也就是現在的部長對此十分痛心。」 「……我們聽說夜曲與沉淪旋律曾經是搭檔,最後夜曲重傷了部長。」 克羅勒說。八年前的事件,現今流傳在眾人口中的只剩最簡單的字句,許多細節不是被列為機密情報就是被模糊了事。例如六月噩夢的核心、前任執行班班長「夜曲」,除了知道她曾經與現任部長是搭檔關係之外,其餘的詳細訊息包括本名,甚至是相片與畫像都沒有公開記錄。 老人點了點頭,卻是接過歐莉手中的那份資料。放置已久的封皮有些褪色,但還是能看出這是被亮黃色標註的密件。他將書頁翻到某一頁,然後攤平讓他們三人看清上頭的內容。 那是一份人員檔案。 「八年前的相片技術還沒那麼普及,不像現在公會的每個人員歸檔都會有相片記錄。」老者解釋著:「那時只有上層的人員檔案會拍照留存。」 他們有些愣神地看著資料上的人像。年歲莫約二十出頭的女性,帶著嚴肅的神情直直看著鏡頭。雖然已經有些改變,但還是能清楚地辨認出來──那幾乎就是他們現在的部長,「沉淪旋律」再年輕一些的模樣。 克羅勒訝異地開口:「……這就是,『夜曲』?」 「是。她們不只是搭檔。」老人帶著悵然說著:「『夜曲』炎良和『沉淪旋律』韶良,兩人是孿生姐妹。」 「雖然有血族的軍隊協助,但除了夜曲,公會還是在那場動亂中失去了一名骨幹。慘痛的損失讓公會元氣大傷,雖然之後各分部對背棄者的動向已經提高不少警戒,並持續追蹤……但公會真的禁不起再一次的重創。」 老人直直看著三人,克羅勒沒有回話,但也能猜到接下來要提到的是甚麼。 「外頭傳的消息老夫也知道。你們就是那若亞‧蘭以的隊員吧?擔心事態及懷疑真實也是正常的。」 「……不只是這樣。我們覺得這事情不單純,隊長可能是被陷害了。」尤斯弗反駁到:「所以我們才想著要找找各方資訊……」 「不單純?老夫倒是好奇你們為什麼這樣想……」 克羅勒和歐莉對視了一眼:「……因為奧普堤斯班長。他的態度……很可疑。」 老人聽見這回答,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子。 「你們這樣覺得啊……正確來說,現在好像也沒多少年輕的一代覺得那孩子的存在不可疑。」他的語氣依然帶著緬懷,又有種恍然之感:「流言是從何時、從何處開始的我不明白,但還是得說一句……那孩子,穆塔雷斯‧奧普堤斯,無論如何,老夫相信他不會危害公會。」 這回答的立場倒是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那孩子……算是在公會長大的。」老者在空中比劃了下,「剛進公會那時他十二歲,不過這麼高個,又瘦又小。」 「他大概也比誰都要痛恨背棄者了吧。六月噩夢時殉職的……前任輔助班班長,殊明特‧列普達斯,正是他的養父。」 ※ 從資料室出來後,尤斯弗表示自己還要回一趟輔助班的辦公室,就先和另外兩人告別。 資料室往輔助班中間的穿堂佇立著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子。亞麻色的長髮籠罩在黑頭紗之下,黑長裙的對比讓她面色看起來更加蒼白。她手上握著一根手杖,杖柄處看起來是鑲著銀和暗色的水晶。顯然不是公會的人。看穿著和氣質,大略是珊雷那斯城某個大家族的小姐。 如果克羅勒和歐莉此時在這,他們雖然對世家子弟沒什麼概念和想法,卻一定會意外那女子竟在尤斯弗與她擦身而過時伸手掀起黑色的面紗,並且手杖一斜擋住了他的去路。 「日安,尤斯弗家的尤斯弗少主。」 尤斯弗停下腳步,帶著審視的神情看著對方。她神色淡然,只是彎起嘴角給了一個足夠禮貌的微笑,戴著絲綢手套的右手一抬放上自己心口:「埃勒亞。萊恩特‧埃勒亞。」 「……初次見面,埃勒亞家的家主。」尤斯弗眼角餘光掃了四周,輔助班的區域來往的人不算少,他注意到已經有些許人將目光轉了過來。他動動嘴唇,無聲地示意來人跟著他換個地方。 世界政府最初就是由梅傑爾大陸的幾個人類望族共同籌組而成的。而到了現在,大多數的家族都已漸漸沒落,除了仍然把持著政府上層要職的埃勒亞家族。雖然說制裁者公會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在實務上逐漸與政府分家,但名義上公會仍然隸屬於政府管轄。 ──就是不知道埃勒亞的人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找上公會。 尤斯弗一面腹誹著一面打開角落的一間儲藏室。儲藏室積灰不少,尤斯弗看見跟在後頭的女子微微蹙眉,但並沒有開口埋怨,神色也很快就恢復平靜。 「埃勒亞家找上尤斯弗家,有什麼要事嗎?」尤斯弗轉過身正面看著她。萊恩特已經將面紗重新放下,隔著一層黑紗他並不是很能辨認對方的情緒。「如果是與家族相關之事,向來是本家負責的,尤斯弗家何德何能讓埃勒亞的家主親自來公會走一趟。」 「家族的事自然有其他人負責。」萊恩特的語氣依然平靜無波:「但是──我要找的是裏市的負責人。」 「尤斯弗家在裏市很是出名,尤其是他們的少主。」 幾秒沉默地對望。 尤斯弗閉上眼,呼出一口氣,神色轉為凝重:「埃勒亞為什麼想找裏市做生意?」 「我對於方才沒有說明清楚感到抱歉。」他聽見萊恩特平淡的嗓音說著:「是我要以個人名義與裏市進行交易。」 「看來我也小看了您。」尤斯弗重新與萊恩特四目相交,當然,依然隔著一層面紗:「埃勒亞的現任家主並不全然像傳聞中那樣只是個被架空權力的花瓶傀儡。」 「如果和本應坐在此位之人相比,我確實只能算是個花瓶傀儡。」萊恩特對於這樣已經能稱作是失禮的言語沒有多少反應,甚至還微微一笑,神情有些釋然:「如何?若是覺得誠意不夠,價碼由你們定。希望能夠合作愉快?」 尤斯弗看著對方伸出的手,頓了頓這才伸手回握。 「合作愉快。」 兩人握著手維持著一個不算失禮也不到熱絡的時間,萊恩特把弄著手杖上的水晶,她還有其他的事要找尤斯弗,尤斯弗便垂手站在原地等著人開口。 「我很好奇──」 她開口,語調稍稍拉長,似乎是刻意要吊著人的胃口。然而尤斯弗顯然並不吃這一套,依然是那副平靜的笑臉,她見著後聳聳肩,直接將話說下去: 「尤斯弗家族為什麼,那麼關注那個血族──那若亞‧蘭以?」 「甚至不惜放棄裏市的一大部分利益,也要將少主安插進公會,到那若亞‧蘭以的身邊?」 「──那若亞‧蘭以不是普通的血族,他是什麼?」 「這就是家族機密了。」尤斯弗帶著微笑,回答:「至於最後的問題……我只能說,那若亞隊長──就是那若亞隊長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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