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暖冬》

奇幻paro
魔女與祭品精靈
---

　　穆塔雷斯的意識很清晰。

　　實際上，冷靜而淡漠的精靈還能分析自己的身體狀況，並在一次次口鼻被淹沒的時候採取不會嗆到的措施，他只是沒辦法動彈。冰冷而湍急的水流衝擊著他幾天沒好好進食的身體，直達骨髓深處的冷意蔓延到了他所有的肌肉、皮膚，以及指尖，他在顫抖，而忽明忽暗的視野中他看到了一根浮木，於是他用盡全力伸過去，卻看見它在撞上一塊岩石後瓦解。

　　──或許會死在這裡。

　　然而，幾乎是在這念頭產生的瞬間，一股力道將他拉出了沉重的河流。奇怪的是，這之後他的思緒便模糊了起來，所有的事物如同雲霧般難以辨識。只是在記憶的最後，他看見了那抹陽光下的淺金色身影。

　　耀眼、溫暖、躍動的，宛如晨光。

　　他內心出現著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期望。

　　所以當穆塔雷斯在一個無人的房間醒來的時候，他強迫自己離開了床鋪，哪怕這裡是前所未有的溫暖。他尋找起那個身影，在屋內走動，直到他注意到最一開始待的房間裡，有張面對著壁爐、幾乎能把人遮住的大沙發。

　　他慢慢的走過去。壁爐內的火焰很低，木頭燃燒的劈啪作響，穆塔雷斯看見了某個人躺在沙發上，淺淺的呼吸在他探頭的剎那停住，接著，那人睜開了眼。

　　「你餓了嗎？」

　　湖水綠的眼睛眨了眨，旋即提出了讓穆塔雷斯錯愕片刻的問題。但這確實是他眼下最重要的需求，於是他點頭，看著對方俐落的起身，哼著歌走到了外頭的廚房。韶良，一邊在弄食物的時候她一邊向穆塔雷斯自我介紹道，嘴角勾起的微笑比她的髮色更加燦爛。她沒有問起他到森林深處的原因，穆塔雷斯便也沒打算主動提起自己是「村民要獻給魔女姊妹的祭品」。

　　不知為何的，他總覺得韶良已經知道了──所以當她問他要不要留下來時，他沒有多想的就點頭答應了。


　　在這之後，穆塔雷斯對於魔女有許多嶄新的認識。對，韶良就是村民們口中的魔女，儘管當他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意外。小屋內的另一位魔女──炎良，顯然對他沒有太多的興趣，所幸總是忙碌的她沒有打算和他常見面的意思。

　　而與之相對，韶良經常待在他身邊。她能背對著就知道他打的手語，能讀懂他沒有變化的表情，能在他打獵回到小屋前，就愉快的開門迎接他。


　　他在這裡度過了有記憶以來第一個溫暖的冬天。

　　沙發上，穆塔雷斯靠在韶良的臂彎翻閱著屬於魔女的厚重書籍，上頭紀載著精靈們的習性與生活。群居，愛好自然和諧，遠離人群與魔女。他微微側頭望向韶良，後者正慵懶的端詳著掌中生出的一簇金色火焰，卻在幾秒後揉熄並望向了他。她的手指在他的臉頰上流連，一下輕撫，一下又捉弄般的捏了捏，而微笑則一如初見時那樣的讓人炫目。

　　當她問起他看到哪裡的時候，他如實的「回答」了：書上說精靈不會跟魔女待在一起。

　　「是嗎？」韶良笑瞇了眼，攬住人的手臂將他更加貼近自己，「但是我們在一起了。」

　　也是。他點頭。

　　於是再多的事也都無所謂了。

　　壁爐內的火焰躍動著，他們會一起度過一個又一個的冬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