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寂別寂 三色貓 番外三之天垣好合(下)




天才矇矇亮，寂無初便醒了。床邊的衣架掛著那件鴛鴦戲蓮的喜服，上頭的金線微微發著光，教他一整夜都沒睡好。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的儀式，以及之後…

反正睡不著了，寂無初乾脆起身，硬著頭皮換上喜服。待他繫好衣帶，才赫然發現一個大問題：他還是不會梳頭。正躊躇間，門外傳來熟悉的輕喚：「無初，醒了嗎？」

寂無初應了一聲，別參辰便閃身而入，又很快將門掩好。寂無初見別參辰仍是平素裝扮，不禁疑道：「你怎麼來了？他們不是說今天儀式之前我們不能見面的嗎？」

「還不是因為有人不肯學一鍵束髮嗎？」別參辰笑道，轉身望向少年。見寂無初已換上喜服，別參辰眼睛一亮。

平日衣著淡雅的少年，此刻一身如火，映著凝脂般的脖頸、潑墨般的長髮，竟是脫去了幾分稚氣，出落得俊而不媚，秀而不弱。別參辰看得目不轉睛，忘了自己的來意。

見別參辰看得入迷的樣子，寂無初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怯怯地出聲喚他：「參辰…」

別參辰回過神來，笑著將少年推到鏡前坐下，像往常那般替他梳頭。這大半年來，別參辰已十分熟練，就算閉著眼也能替無初束髮，但今天卻梳得特別慢。寂無初看著鏡中的別參辰，以一種專注到近乎虔誠的姿態為自己挽髮簪釵，似想將這一刻永遠銘記一般，不由怦然心動。

待收拾妥當，別參辰正想溜回去，寂無初卻先出聲挽留：「你為吾梳髮，吾為你更衣可好？」

別參辰一愣，與上回的調笑不同，寂無初的神情十分誠懇，祈求般地望著他。別參辰頓時心領神會，遂化出自己那件龍鳳呈祥的禮服，置於架上，便垂手靜待少年動作。

寂無初深吸一口氣走向別參辰，小心翼翼地解下他肩上的烏雲氅，脫下玄色外袍，再拉開鑲著赤玉的腰封，卸下朱紅深衣，直到別參辰身上只餘褻衣，方轉身取了喜服披上。別參辰看著少年低著頭，滿臉認真地為自己更衣的模樣，心裡也生出一股異樣的情愫。

寂無初仔細地將束腰繫好，撫平衣袍，再三確認後，才抬頭看向別參辰。慣常以深色外褂覆蓋內中紅衣的男子，此刻再無遮掩，鮮明張狂如即將展翅的鳳鳥，似乎這才更像別參辰的本色。以往低調內斂如九秋之菊，此刻仿若三春之桃，灼灼其華，越發顯得郎豔獨絕，世無其二。而別參辰的眼神，亦與素日的柔情呵護不同，透著一股深情的渴望，教寂無初避無可避，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視著他。

忽來門外傳來耳熟的大嗓門：「哎呀你倆怎麼這麼等不及！」便見湛盧穿了一身喜氣洋洋的紅衣推門進來。寂無初見狀忍不住噗哧一笑，別參辰則一臉無奈地看向湛盧，還來不及說話，便被他拉著往外走：「去去去！萬一被別人發現可會被笑一輩子！」湛盧又回頭對寂無初丟下一句：「小子你可別亂跑啊！我晚點再過來接你。」


*******


午初二刻，寂別二人被領至天垣穹頂，祭告天地及天心垣先賢。待回轉大殿，眾人已久候多時。二人先向垣主雲夢襄瑛行了大禮，又向青陽子一揖，青陽子起身拍了拍寂無初的肩膀，道：「無初有參辰這樣的良師益友相伴，未來必不可限量，望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沐清漪扭頭跟靜濤君咬耳朵：「青陽子是不是把婚禮跟畢業典禮搞混了？」

「呃…」吾還是去跟崢嶽和淨華坐一桌好了，靜濤君想。

寂別二人復轉向太玄封羲作禮。太玄封羲滿面笑容地拿出一個酒瓶，道：「這是俠羲莊特釀的好酒，望別宗衡不嫌棄…喂滄俠你做什麼…」

慕滄俠伸手把太玄封羲手裡的酒搶走，另拿了一個精緻玉壺出來，道：「這是道真一脈送來的滄浪酒，聊表吾等心意。」頓了一頓，又道：「多謝你撐起玉清宗，參辰！」

別參辰神色一動，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寂無初握住他的手，向楚慕二人道：「今後天心垣有吾和參辰，兩位請放心吧！」

好大口氣！太玄封羲心想，面上卻微微一笑。

寂別二人又向長老及識天樞行禮，禮畢後，復出至天心垣正門，朝證心谷方向拜了三拜，謝天賜良緣。最後在橫霄寶塔前合招為誓，方完成全部儀式。天心垣設宴款待眾人，眾正道難得為慶祝齊聚一堂，皆放下平日重擔痛快飲宴。

識天樞首先展現一杯倒的實力，早早便被上清宗門人攙回房休息。另一頭，太上府的雲霄臨被江南無路灌醉後，抱著劍非道又哭又笑，劍非道只好帶著他提前離席。靜濤君原要和崢嶽天子及淨華神秀拚酒，結果師兄弟三人皆不敵沐清漪而紛紛倒地，被楚慕二人及青陽子各自扛回家。

直到近子時，賓客才散盡，天心垣眾人又簇擁著新人回到別參辰內室。湛盧和一票玉清宗門人還想鬧洞房，可別參辰又不願在今日擺出宗衡的架子趕人，正僵持著，寂無初從別參辰身後探出頭來，銳如劍芒的眼光一掃，眾人便都老實了，摸摸鼻子一哄而散。二人四周總算復歸寧靜。

別參辰掩了門，與寂無初攜手回到自己內室。今天這樣大日子，別參辰內室自是被裝飾成囍房的模樣，但—

「這是怎麼回事？」寂無初一見便傻了眼。

「呃…」別參辰訥訥地說：「聽湛盧說，因為人手不夠，他找了些上清宗的人來幫忙…」

只見房內處處綴滿了粉紅色緞帶，床帳換成了蝴蝶結圖案，錦被則繡滿了大大小小的粉色愛心…

這根本是一間識天樞風格的房間啊！！！



寂無初轉頭看著別參辰：「我們還是—」

「好。」別參辰會意，靠過來擁緊彼此，化光奔向寂無初的小屋。

回到小屋，二人皆如釋重負般地長舒一口氣，想到剛才的景象，又忍不住相對大笑起來。好不容易笑完了，寂無初想起早前的心事，鼓起勇氣開了口：「參辰…我們…」

「可以『那個』了嗎？」別參辰接道。

「啊？！」寂無初一時愕然，只見別參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緩緩靠近寂無初，貼在他的耳畔低語道：


「你當真以為，」別參辰的語氣帶著幾分危險：「吾不知道『那個』是什麼嗎？」



(番外三之天垣好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