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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玲／白色白色黑色】

＊短篇練手，約2000字，噗浪點文（梗提供：melon2694）
＊凪玲only，監獄世界線未來，凪單方死亡梗
＊沒問題start


凪誠士郎死去的第一天。

一個人佔著一間房間，一個人佔著兩人份的床，這場景其實如同對方出國比賽後的每個夜晚清晨，但現在的情況不太一樣。御影玲王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收到消息後都做了些什麼，他在恍惚的步調裡渡過了往常的一天，開會、檢討、解散，最後恍惚地回到雙人床上自己的位置。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其實一點實感都沒有。

在消息傳回日本後，身邊有不少人先自己一步落淚，手機通知在新聞播出之後就吵得不得了，他猜想是好友們致哀的醒鐘；倆人其實曖昧中的緋聞甚至不合時期地被播報出來，大概會浮動御影企業的股價吧，玲王也不合時期地這麼想，然後看每個標題上都醒目地打上「一代天才的殞落」。

但說真的，他難得地一點實感都沒有。

收到消息後的三十分鐘，他還是去開了例行會，與會者看見應該大受打擊的上司出現，還交頭接耳了一陣。例行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似乎一切都沒有異常，直到有人在臨時動議裡把緋聞的新聞掛上投影幕——

投影幕上是你們的合照，一點也不誇大卻私密的小標，用擅自揣測的故事收尾，台下眾人私語。

但畫面裡只有噩耗，只有碎片，遠距鏡頭裡你只望見野火嘲諷的舞蹈，根本無法想像在野火被撲滅之後會剩下什麼。但肯定沒有任何東西會被寄送回來，他這麼想，對方離去前帶走的所有行李，前一天電話裡的明天見與晚安，最後就會是……

他想到這裡，被四周吵得不得了才回過神，發現眾人的目光正聚焦自己身上，而所有人都在問怎麼辦。剎那停滯的呼吸，掐著咽喉的心悸感，等輿論過了就好，玲王後來這麼說。

平靜地說。

＊

居然是得用這種現實的理由，來警醒我你已經不在的事實。

離開會議室後，他還是去了廁所一趟，再後來的大半時間，迎到面前的就是繁複的後續作業。鏡子面前，他只覺得自己的黑眼圈重了些，跟電視裡崩潰的家屬們相比起來，自己真的冷靜得出奇。

翻頁，翻頁，說明與簽字。

他想大概，自己就理智上還是接受了「凪誠士郎的死亡」。

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呢，玲王在落筆簽字的收尾這麼想，為什麼自己能表現得這麼沒有痛感，連一滴淚也沒流。用過晚餐，回到共住的別墅，他還是一躺上床就能入眠，只有偶爾殘存在血液裡的不協調感會反噬自己－－

在難得有時間稍息的時候，捏緊肺泡的缺氧感讓人反胃，讓人害怕，但忍一下就好了，大概。

日子輪迴起來。

早起，出門，生活的步調還是匆忙，自己從足球員退役接班後就是如此。與平時相比更多的是自己接下的代辦手續，把工作以外的時間佔滿，花與靈堂的照片一字排開，而自己要挑選出哪一個更適合凪誠士郎。

就像是孩子的配對遊戲，他想起自己在百貨公司給對方挑衣服的時候，自己會興致勃勃地要對方什麼都試試，換對方的一句「只要是玲王選的都行」。想到這些事時他會嘴角上揚，他想自己還是更情緒化一點的人，至少與總是一副表情的凪誠士郎相比起來，但不知為何身體自動篩選掉了應有的心痛鼻酸。

一直到真的要舉行喪禮的前一天。

為了隔天的葬禮，玲王下班後特地去了趟佈置好的靈堂，也不愧是自己的品味，排列好的每一項事物都堪稱完美。有最適合凪誠士郎的花束，雪白色瓣唇弧度同記憶裡對方髮絲的那樣無瑕；有最貼合凪誠士郎的簡約風格，他理所當然地知道對方比起浮誇與鋪張，會更喜歡且適合什麼樣的搭配。

稍微確認完流程後，服務人員便暫時離開，在終於無人的空間，陣列白色裡坐下來的黑色人影像棋子。他靠著椅背，要呼吸難得能鬆懈下來的空氣，說凪喜歡嗎，我為你準備的這些……

你卻不在我的身側，而是在抬頭前方的相框裡。

在選擇照片的時候，你很自然地翻出了好多自己的珍藏，最後你在萬千張幾乎相同的表情裡，挑了一張對方難得笑著的照片。現在遠遠得看著，你們的回憶確實被錶了框，但那個被保值起來不協調的笑容，與自己此時終於會顫抖發冷的身體混一塊，詭異得不得了。

而畫面裡的你正笑著，笑著，一直笑著……

＊

白色白色黑色，每一個都好適合你。

在助理最後一遍確認喪禮準備時，御影玲王心裡這麼想，他這幾天已經因為各種手續與待定事項焦頭爛額，繁忙自然地替自己先收斂了情緒。琳瑯滿目而煩人的品項選擇，反覆無數次的簽名讓人手酸，字跡的弧度是千篇一律的公整，看不見作者其實抿著的下唇。

昨天的後來，他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靈堂。

原先被忙碌藏起的莫大悲傷，終究能找到破口侵蝕而上，生理不適的顯現是無數次反嘔，原來呼吸是一件需要強迫自己的事。孤身蜷縮在一人的位置裡，他終於會睡不著了，才發現對方走前遺留下僅剩的味道已越來越遠，也沒有一滴淚願意落下。

助理冗長的廢話終於末了，到最後玲王已經開始游移，想這種過於瑣碎且無趣的流程，凪的話肯定會覺得麻煩。站在一切的起點線上，經過好幾天以來的心力交瘁，此刻他其實已經覺得什麼都可以了，就算準備得再周全又如何呢？

這裡是你的葬禮。

皮鞋踏上白色臺階，手上是花束包裝袋的無溫度，漸入耳的沉穆空氣裡只有淺淺啜泣聲，相較之下玲王在下車前就收拾好了心情。他想記憶裡的人是純白色，點綴的花瓣也是純白色，身上外衣搭配與空間環境佈置則是對比的黑，精緻寧靜的人造世界裡一切都是完美的。

而遠方的你正微笑著，在雪花舖幔的簇擁之上，要承接眾人仰視的淚光，安靜得像是雕刻的天使。

可那……不應是你該在的地方才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