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暹羅貓

　　診療室裡Joyce迎來了難得悠閒的一日，沒有血腥的氣味、沒有緊張的事件……她甚至還有時間在typica和yellow bourbon之間猶豫不決，兩種都是味道溫和偏甜的咖啡豆，不過細細品味還是能察覺到其中的差異。

　　或許是氣氛使然，Joyce從倉庫深處找出了一台早就被時代淘汰的手搖磨豆機。光滑的咖啡豆咚咚地落入桶子裡，那白皙的手握住了手柄緩緩轉動起來，一顆顆咖啡色的豆子被研磨成粉，像是雪花般落下。

　　將咖啡粉放入濾杯裡，沖入熱水。一股溫暖的霧氣繞著圈緩緩往上飄，伴隨著咖啡的香氣充盈了整個空間。

　　Joyce將椅子推到窗邊，讓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啜飲一口杯中的咖啡，溫和柔順的液體滑入喉嚨，溫暖了身體也舒緩了緊繃的神經，已經不記得這樣寧靜地享受一杯咖啡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聽著窗外往來的人聲，Joyce竟然產生了睡意。或許是長久以來積累的疲勞一次爆發，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她只來得及把杯子放在窗台上，下一秒就闔眼睡著了。

　　恍若墜入深海，意識隨著透明的氣泡逐漸遠去。忽地，從海面上傳來遙遠細微的聲響，像是海浪拍打在岸上的嘩啦聲。但仔細一聽，卻又成了熟悉的呼喚。

　　「醫生……Joyce醫生……」

　　模模糊糊地，Joyce的意識在夢境與清醒的邊緣掙扎。那聲音像是穿過深沉混沌的介質傳來，如羽毛般一下一下搔弄著她的耳朵。

　　「Joyce，人呢？」Rey的後背受了點傷，雖然不嚴重，但聽說是Joyce值班他還是跑來了診療室。

　　熟悉的聲音終於喚醒了Joyce，她還沒睜開眼就反射性地張口應聲──在這裡。但和平時不一樣，脫口而出的竟然是一聲柔軟的貓叫。

　　「喵。」

　　Joyce睜開眼，她還坐在椅子上，但視角截然不同了。窗台上還擺放著那杯咖啡，但不再是一伸手就能碰得到，而是離她好遙遠。她感覺到耳朵不自覺地顫抖，身後有什麼在隨之晃動。低下頭便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嬌小，還覆蓋了一層雪白的毛皮。

　　──她變成了一隻貓。

　　不只是Joyce沉浸在震驚裡，連Rey都對診療室出現的暹羅貓感到不可思議。他心想難不成醫生不只救助人，連照顧動物的工作都包攬下了。

　　「已經忙得出現黑眼圈了，竟然還有餘力養貓嗎？」Rey蹲下身子好奇地打量著乾淨漂亮的貓兒，他習慣性地掏出雪茄，才剛剪掉茄帽，手就被一隻柔軟的貓掌按住。

　　「喵喵。」Joyce想阻止對方抽菸，但話一出口依舊變成了柔軟的貓叫聲。

　　Rey將雪茄換到另一隻手上，暹羅貓的腳掌就跟著移動，人性化的舉動讓他忍不住低笑道：「怎麼跟你的主人一樣，不讓人抽菸。」

　　才不是什麼主人，她就是Joyce本人。不能溝通的鬱悶感，讓貓咪耳尾沮喪地垂落著。Joyce的腦袋一轉，想到放在桌上的平板，說不定可以試著用打字交談。但當她站起身，試圖邁開步伐時，卻愣住了。

　　應該要先抬起哪隻腳？

　　要協調使用四隻腳，即使是聰明的Joyce也必須從走路開始從頭練習起。更何況還有一條無法控制的尾巴在搗亂，她一不小心絆倒自己，差點像是球一樣往前滾。幸好一隻手及時救了她，將她撈入懷中。

　　「怎麼感覺你有點笨。」Rey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抱著貓的動作卻無比溫柔。或許這隻暹羅貓就是因為無法正常的行動才會出現在診療室裡，他知道依照Joyce善良的性格，遇到需要幫助的對象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暹羅貓僵硬在Rey的懷裡，耳朵豎起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不是因為突然的擁抱讓Joyce不自在，而是Rey的手放著的位置實在尷尬。寬大的手掌貼著貓咪的前胸，另一隻手托著臀部，要是換成人類的樣子，這個姿勢簡直難以言喻。

　　Joyce掙扎地換了個姿勢，轉過身貼著Rey的身體，兩隻前掌攀附著對方的肩膀，後腳踩著那結實的臂膀。還沒想好該怎麼下地，貓咪敏銳的嗅覺就聞到了從Rey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味道很淡，還夾雜著煙硝的氣味。

　　意識到Rey可能受傷了，Joyce的醫生本能佔據了主導，她不再考慮到底該怎麼四足行走，而是鼓起勇氣直接跳到地上，磕磕絆絆地走到櫃子前，抬起爪子拍打著玻璃門，示意Rey拿出裡面的醫療掃瞄儀器。

　　「那可不是小貓的玩具。」Rey伸手想把暹羅貓抱起，還沒彎下腰貓兒就邁開步伐跑到另一邊。

　　Joyce艱難地打開抽屜，從裡面拖出淺藍色繃帶包，咬著繃帶包拖到Rey面前。這樣的舉動也讓Rey意識到了什麼，他再次把暹羅貓抱起來高舉過頭。

　　兩雙眼眸互相對視，Rey感到不可思議地對著貓兒說道：「Joyce？」

　　暹羅貓沒有喵喵叫，而是做出了如同人類的反應。她上下擺動腦袋，點了點頭當作回應。

　　「你把自己當成了實驗品？」Rey開玩笑地說著，他抱著貓咪仔細看了一遍，當然這樣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問道：「你能變回來嗎？」

　　「喵喵喵。」Joyce晃動前掌，比劃著桌上的平板。

　　Rey將暹羅貓放在桌上，看著她嘗試用肉球和爪子在平板上打字。折騰了好一陣子，Joyce終於把平板推向Rey，螢幕上只有一行字寫道──先治療你的傷口！

　　果然是Joyce醫生，比起自己變成貓，能不能變回來都還是其次，傷患對她來說才是最優先的關注點。在暹羅貓的強烈注視下，Rey只好脫下衣服先處理背後的傷。

　　至於Joyce變成貓的事情，就只能留著之後再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