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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我親自把她送上了黑森峰的學園艦,大可不用擔心今晚妳的房間會再有闖入者...還是說,妳期待的碰巧正是這個?」
「啊啦,難道妳不曾幻想過戀人為了妳,穿越重重險阻來到身邊,只是因為想見妳一面的故事嗎,阿薩姆?」

已換上白色素雅的睡衣,抿了抿手中的紅茶,聖葛羅的淑女面對語氣挖苦的友人,臉不紅氣不喘做出了回答;明明聽來是輕鬆寫意、聽來淡然自得的語氣,但那雙明眸間隱藏不住的失落、以及眼皮周圍隱約的紅腫,卻瞞不住兩年多來日夜相處的隊友。阿薩姆有些心疼的看著那憔悴了不少的面容,想著該不該把話說出口,最後還是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西住家的那位,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放下茶杯的手頓了一頓,很快又順著原來的軌道進行,只是杯盞接觸時發出了略大的、清脆的突兀地聲響:「難道妳不認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覺得難過的會是我嗎?」

「所以妳到底想怎麼樣啊...」被堵的無言以對,阿薩姆強忍想要伸手扶額的衝動:「只要開口的話,不管是什麼要求那個人都不可能拒絕妳吧?還是其實妳對自己沒有信心?」

『...沒有信心...嗎?』相當罕見的,總是伶牙俐齒、幾乎不曾在與好友的抬槓中敗下陣來的金髮少女沉默了良久,久到連自認夠了解她的阿薩姆一度以為難道是歪打正著戳中了對方痛處,正思考該說些什麼安慰的時候,卻意料之外的聽見了從未從那人喉中傳出過的、帶有沮喪意味的黯然嗓音:「問題在於,對我沒有信心的,不是我自己啊,阿薩姆...」

「妳說,明明做為戀人,我卻無法讓她坦然的對我說出心裡的話,說到底,我們究竟哪一邊比較失格呢,阿薩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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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樣,下禮拜出國前我會回家一趟,如果能夠全家人一起吃頓飯就再好不過了,美穗。」

『嗯,好的喔姐姐,大洗這邊也差不多到要往回程的時候了,時間上應該沒什麼問題。對了...』電話裡傳來妹妹充滿元氣的回應,讓近日心情烏雲密布的西住真穗臉上稍微晴朗了些,坐在地板上的黑森峰前任隊長先是將電話換到另一隻手上、然後再用肩膀夾著,好空出手來進行到剛剛做到一半的整理工作,一邊繼續聆聽話筒裡妹妹的話:『...姐姐跟大吉嶺さん,和好了嗎?』

啊啊,果然是這個問題啊,真穗自嘲般的苦笑了一下。這些日子因為隊長已經交接的關係,已經比較少到戰車場去走動,但是那天從聖葛羅回來之後,自己的臉色實在太明顯了,艾莉卡即使沒有多問,也不可能不跟美穗通風報信的吧。輕嘆一口氣站起身來,望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的書桌上、被歸屬少數尚未被打包的東西那邊的合照,西住真穗在不讓妹妹擔心和坦白回答之間猶豫了數秒後給出了回應:「...可能...她是不會原諒我了...也說不定。」

『大吉嶺さん竟然會不原諒姐姐嗎?姐姐做了什麼事惹大吉嶺さん生氣了?』妹妹的聲音變得更加憂慮了起來,讓真穗的心裡不禁升起了罪惡感,連忙安慰道:「美穗,妳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真是的,姐姐就是這樣才會惹大吉嶺さん生氣吧!』電話那頭的西住美穗像是也生起氣來了一樣,語調也開始提高了:『想要什麼就說出來!姐姐對別人總是板著一張臉,就算長得好看,別人怎麼會知道姐姐在想什麼!』

這下難不成連妹妹也被自己惹生氣了...偏偏大吉嶺比誰都清楚我在想什麼啊。西住真穗心裡的苦澀擴大了卻無法將這些話說出口,嘴上唯唯諾諾的回應了妹妹幾句,好不容易轉開話題,約定好下周去老家的車站接她回家,掛斷前美穗還不停叮囑著要自己去跟大吉嶺道歉,結束電話的西住家繼承人什麼事情都不想再繼續做,一頭倒在堆滿了整理到一半的衣服的床鋪上,心情差勁的直希望能夠就這樣睡去--

"嗡嗡"

掛斷後隨手放在床邊櫃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本來以為是妹妹還有什麼話想起來要說的西住真穗翻了個身拿起電話,滑開銀幕看見來電者的一瞬間,黑森峰的前任隊長疑惑了一下,現在應該還是戰車隊的練習時間,艾莉卡不應該會在這時間打來才對...

「艾莉卡?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個...隊長不好意思打擾您!可能要麻煩您、啊不,請您務必現在立刻來戰車場一趟!!!』

雖然平時艾莉卡就是一副容易暴走的形象,但是既然她已經正式接任黑森峰的隊長了,如果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話實在是不太妥當。嚴格而且本來心情已經不好的前輩西住真穗皺起了眉頭:「我應該說過很多遍了,逸見隊長,現在妳才是指揮官,不管發生什麼事,依照妳的判斷去處理就好。」

『可是隊、真穗さん!這個女人...她....』
『西住前隊長的意思應該是要逸見隊長按照教戰守則操作,如果抓到闖入者的話,就當做間諜處置即可吧?』

聽筒裡傳來不應該出現的熟悉女聲,讓她無法置信的一下坐直了身體,在匆匆跳下床開始穿上靴子的同時,已經整整兩個禮拜沒有聽到戀人隻字片語的西住真穗,再度呈現跟稍早一樣偏著頭用肩膀夾著手機姿勢,只因生怕錯過從那人喉中發出的任何一個音節--

『...哎呀,不知道黑森峰都是怎麼對待"俘虜"的呢?希望不要太粗魯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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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簡樸、只有戰車和戰車相關物品,平時也不太接受外人進入的黑森峰練習場,前所未有的憑空出現了一整面的屏風、全套桌椅茶具,甚至連下午茶的蛋糕架也一樣沒少,另外再配上自家新任隊長眼神死站在一旁的情景實在太過衝擊,當西住真穗滿頭大汗的跑到戰車場的時候,其他久經訓練的戰車隊員們都已經停下訓練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出。不像話啊...努力克制著狂亂的心跳,身為西住流的代表人物,黑森峰的前隊長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將局面穩定下來,強忍住望向那人的衝動、以免造成視線收不回來的後果,西住真穗指揮若定的嗓音聽起來無比穩健:「聖葛羅的諸位來者是客,既然要參觀,我們黑森峰就應該拿出最好的成果,所有人,聽我口令--回到妳們的崗位上!逸見艾莉卡,接手指揮。」

「噗哧。」
「隊長...」

伴隨著大吉嶺的輕笑出聲,艾莉卡用一臉同情的表情跟悲憫的目光看向西住真穗,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自己敬重的前輩,剛剛這個女人在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過來的時候,做出了怎麼樣的發言。

「不用擔心,我沒有參觀黑森峰訓練戰車的興致。」旁若無人的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西住真穗面前半步的距離立定,聖葛羅優雅的隊長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精緻的手帕,抬起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替難得顯得慌亂的黑森峰前隊長擦起了額上的汗來:「但我對黑森峰的宿舍配置倒是挺有興趣的,尤其是...隊長專屬的房間?」

今天大吉嶺的心情算是很不錯,西住真穗有點沒用的在心中鬆了口氣,故作鎮定的輕咳了下,側了個身做出個邀請的手勢。大吉嶺看她這樣,臉上掛著分不出是滿意還是禮貌的微笑,回頭對隨行而來的橘髮及紅髮後輩交代了幾句後,便邁開步伐隨著真穗走去,可是走沒到兩步又忽然停了下來,側頭望著黑森峰前隊長笑道:「妳聽說過這句話嗎?浪費時間是一樁大罪過。」然後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今天有點熱。」

她總是有辦法讓我做到一切她想要的。親自駕駛著德軍著名的VW82駛往宿舍區的路上,西住真穗試圖對自己在兩個人關係中的角色做出反省,但是...她偷眼望了一下坐在身旁、似乎饒有興致欣賞著齊柏林的大吉嶺,覺得愉悅漲滿了胸懷--她就是想要寵著自己的女朋友,又有什麼不對?

「怎麼了?不專心開車,可不是一個好駕駛該有的行為喔。」發現了真穗的視線,大吉嶺將目光從沿途景象收回,一手支著太陽穴偏過腦袋似笑非笑盯著已經把頭轉回去的黑森峰前隊長。啊啊,或許我應該多繞學園艦一周再把車開回宿舍?西住真穗不受控制的又偷看了一眼,暗暗地將那待在齊柏林號這麼多年所看見的最美的景象好好記在了腦袋裡,一邊也露出了自信的淺笑:「放心吧,從小學就開始駕的車,絕不可能讓妳受傷的。」

「呼呼...最後那句話,我可是記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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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的床呢。」

甫進門就笑吟吟的望著西住真穗帶著些窘迫、以最快速度將整理到一半的房間收拾好的行動,接著一派輕鬆的坐上已經清理乾淨的床鋪時,大吉嶺仍舊不改毒舌本色,但說出的話透過那跟在眾人面前相比、更帶了點撒嬌一般的語氣潤飾後,讓真穗忍不住覺得一股暖熱麻癢從心臟開始往四肢百骸擴散:「幸好進來時撞見的只有凌亂的衣衫,暫時還可以讓人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能夠躺上這張床的女人呢。我是嗎,西住隊長?」

嘴角上揚的角度擴大,將手邊最後一件衣服折好放在一旁後跟著坐上床鋪:「當然不是。」然後在那張完美的笑臉發生變化之前伸長手臂將她勾進懷裡:「妳忘記我也是個女人了嗎。」

「學習的很快啊,西住隊長。」不著痕跡想要頂開那不規矩的手臂卻毫無意外的失敗,少見的落了下風的淑女也從善如流,但嘴巴上還是不饒人:「我倒是希望妳往好的方面學習呢。先說好,上次的事還沒完。」

不出所料,前一秒還開心得像拿到糖果的小孩子,下一秒整張臉就黯淡下來了。如今已經很能夠看出西住家繼承人面部肌肉變化情況的聖葛羅隊長心情良好,抬起一隻手拉扯起那唇角明顯往下偏的臉頰:「真穗さん,能夠老實告訴我嗎?」在聽到了嗯地一聲之後又接著往下說:「在真穗さん心裡,是怎麼想我的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西住真穗猛然抬起頭來盯著大吉嶺的眼睛,褪去了平時帶著調笑意味的神采,只待在自己面前時那雙藍瞳中的愛戀,總是讓真穗覺得無法自拔。是我讓她不安了吧,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西住真穗張了張嘴想要開口,但一想到將想法說出口後可能要面對的、沒有她的未來,又覺得勇氣盡失...

「沒關係的喔,真穗,這次不管妳花多久,我都等,只要妳願意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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