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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 LOVE -01



發現自己喜歡一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況呢？



別人的情況他不知道，島鐵雄自己是在一個蠻詭異的情況下發現的。



＊＊＊



動心的時候不是在夏日煙火點亮夜空的瞬間，亦不是在聖誕載滿浪漫傳說的榭寄生下，既沒有閃閃發亮的燈光裝飾，也沒有優美悅耳的音樂陪襯。



他只是一如往常從交疊的手臂中抬起睡眼惺忪的面頰，邊注意到教室門口傳來巨大的嬉鬧聲。





金田正太郎率著一票人壓著點衝進教室，這群青春洋溢的17歲少年每節下課都積極地排除異己，捍衛籃球場主權，鐵雄愣愣地看著被人群簇擁到講桌前的金田，有人從教室前門探頭看看老師距離教室還有多遠，並扭頭催促金田動作快一點。



「咳哼，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我們班和三年級互相爭奪球場兩週年紀念日，想當年我們還是剛從國中部升上來的毛頭小子，每天都被高年級的教做人。」金田皺起了眉頭，手指壓在眉間，聲音拉出了可憐兮兮的哭腔，「但是今天！不只是要慶祝我們終於爭贏那群三年級的了，最重要的是那些臭老人終於要畢業了啊！同志們，我們革命終於成功啦！」講台下應景的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有人還亂編出早上球場中午體育館放學全校爭霸之類的奇怪口號，鐵雄沒有被這番群魔亂舞的畫面逗得笑出聲，他像是與人群隔著一層玻璃罩似的，笑聲在他周圍嗡嗡地響著。





他感到奇怪地眨眨眼。



鐵雄好像看到金田對他笑，



兒時的稚氣還留了點尾巴在這個少年身上，像是欲破繭的蝶或是欲脫殼的蟬，人人都可以從少年的一舉一動窺見未來的英姿，少年不知是對他後方的人微笑還是怎麼的，彷彿有一千隻蝴蝶要從他眼睛飛出，整張臉鍍了層柔光似的，褶褶生輝。



鐵雄被自己腦袋竟然飛出「熠熠生輝」這串形容詞給嚇傻，先不論他平常即使使盡吃奶的力氣國文成績都不見起色，但他今天——竟然會對這個金田正太郎使用這四個字——真的是腦子被驢踢了，鐵雄用力看了回去，但此時金田已經把目光移開了，他只好將目光移到被自己的手捂熱的數學課本上。



直到數學老師用力扣了叩黑板，金田對老師鞠了個誇張的躬，並訕訕然的走下台，繞過鐵雄的位子時，鐵雄都還盯著數學課本的封面不動，



他思考起中午的午餐預算有多少，並嘗試對合作社的午餐選擇排列組合，可憐的十七歲少年並沒有成為數學家的潛能，他只知道每當數學考試遇到不會寫的題目時，他總會嘗試那個百試百靈的老方法，填上阿拉伯數字中最為神秘的那個零。



而現下，金田的笑容成為了零。





＊＊＊





金田大概才轉來他們班不到一週，

之所以會用「大概」這麼不精準的詞，不是因為鐵雄他的數學不好，而是因為開學到目前為止他都在睡覺，放暑假的時候都沒這麼累，他猜測可能是因為開學倦怠期吧，既然都有藍色星期一了，應該也有個藍色開學周之類的。



他睡醒看到金田的第一眼時，真的有種世界突然顛覆的感覺。



他和金田算是小時候的玩伴，但他們也很久沒聯絡了，隔了這麼多年的今天，他竟然還會與金田再次相會，這也是命運般的相逢吧，但不知為何隨著記憶的錯誤校正，現在他腦袋裡的金田笑容還自動帶上了陽光照耀與蟲鳴鳥叫，只差玫瑰花佈景還沒出現。



鐵雄撐著下巴思考一陣，自覺這可能是太久沒見面的後遺症，他放任腦袋裡金田的臉逐漸被聖光籠罩，思緒奔騰之間，他突然看見本尊從教室後門走進來，奇怪的是，隨著金田越來越靠近他的座位，腦袋裡金田的臉開始原地旋轉，而鐵雄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大。



鐵雄看著金田彎下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橡皮擦，運動服也跟著動作往上，露出一小截麥色的肌膚，這時他才困惑地撫上自己的胸口，心跳的聲音已經嘈雜到蓋過教室的聲響，像是有誰催促著他趕快去找金田，好吧，他想著——看來他比自己預期中的還更想和金田說話。



老實說鐵雄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和金田分開後的幾年，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像這樣突然很想與某人交流的衝動也是第一次。



他再次趴回桌上，搖頭晃腦地想著，也許他該去跟金田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