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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

那件殘忍的分屍案最後無疾而終。



她們藥死一隻野狗,很簡單,煮熟的肉泥裡面塞從實驗室裡偷出來的毒,狗很快就口吐白沫的死了。

她們把狗的屍體裝進其中一個大行李箱的一側,另一邊滿滿裝滿了肉泥跟很多報紙,顯得有些沉,她們在闔上時費了點體力,大白天的太陽很大,她們在圍牆的陰影處累出了汗。
處理完狗後,她們叫了一輛計程車。

她們在的地方離大道不遠,計程車很快就來了。計程車司機嚼著口香糖,搖下窗戶,一手搭出窗外,問:「要去哪裡?」
江衍紅著眼眶,哭著說出一個偏僻的山路旁。

計程車司機奇怪的看著她們,方悅冷靜解釋:「她養的狗剛剛死了,那個是她撿到狗的地方……」

「好吧,不過我只負責送你們過去,不會在那邊等你們喔。」司機收回手,打開車門下車,走向行李,嘴裡不停的碎碎唸:「嘖,要不是今天生意不好,誰想送那麼遠啊……」

「辛苦您啦師傅。」江衍吸了吸哭得通紅的鼻子,「放心,我們會多給小費的。」

司機這才滿意的點頭,幫他們把行李廂抬進後車廂。行李箱異常的重,司機抬的滿頭大汗,「小姐,你養這是什麼狗啊,怎麼這麼重?」

江衍看起來又要哭了,司機連忙揮手:「好,我不問了,不問了。」

車子開的很快很穩,顯然小費是最好的驅動力。車子駛進山林,在樹叢間的小路停下,她們下車接過自己的行李,給了司機兩倍的車資,司機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她們走進山林,選好位置後,拿起放在行李箱裡的鐵鍬開始挖土。

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最近沒有下雨,土地有些乾硬,很難敲開。等到她們挖到一定深度時,已經快天黑了。

江衍帶著麻布手套接過手,繼續敲土,方悅則拿著手機開手電筒幫她照明,過了一會兒,方悅說:「差不多了。」

江衍點頭,奮力打開沉重的行李箱,把一包包煮熟的血肉打開倒進坑裡,方悅順手把手術刀跟錘子丟進去,啪搭一聲的沉沒了。倒完後在上面塞滿報紙,填了些土後,擺了一條狗的屍體,旁邊放上剛買的狗零食,再鋪上土攏成土堆,插上一塊墓碑,上面寫著:「小黑之墓」。

報紙負責吸水,讓肉腐爛的更快;煮熟破壞了DNA;把狗放在上面跟立墓碑,哪怕有動土的痕跡也不會有人誤挖,就算挖了也會先看到狗的屍體,一般人就不會往下挖了。

至於雨衣,剛剛已經剪碎丟馬桶沖掉了。

這麼想著,方悅獨自走遠,找了個底部長滿了野草的山坡,她把敲不斷的骨頭拋出。

骨頭被雜草淹沒。

「這下差不多了,那頭怎麼辦?」

「丟不可燃吧。」



「頭部有點難處理。」作為醫學生的方悅說,骨頭太硬了,頭部是人體內最硬的骨頭,很難用鐵鎚打碎。

「嗚嗚……」江衍一邊哭一邊乾嘔,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已經放血的肉塊放到果汁機裡。

肉塊在果汁機裡被攪成碎肉,肉類獨有的物質讓他們黏連在一起,像是水餃的絞肉。

……她更想吐了。這麼想著,江衍大大的乾嘔了一聲。「林書函……你……」

「……真是死有餘辜。」

「別逼逼了,快過來幫忙。」方悅把分裝血的盆子抬起,來回走了幾趟,為了避免濺出污染了宿舍的浴室,她用的是虹吸現象——真是慶幸林書函有養魚所以有水管。確認水盆固定好後,她便放下水盆,繼續回去她的工作——削骨。

她把盡量放乾淨血的肉塊抬起,但因為是死後放血,沒辦法放的很乾淨,血液從肉眼看不見的細縫滲出,染上她的乳膠手套。她不覺得恐怖,只覺得噁心。

噁心那人污穢的血差點沾染上她的手。

細碎的部位她沒有在意,只肢解過於長、沒辦法好好放進鍋裡煮的部位。

「放心,這種人,我們殺了也好。」看江衍吐的厲害,方悅安慰道:「你別吐了,到時候留了唾沫在現場,我不知道以現在的痕檢技術能不能查出來。」她們沒空查資料,光是把屍體搬運到剪開的雨衣上面都把人搞的滿頭大汗了。

「血應該放完了,你去把盆子拿出來,把肉泥倒進去準備,等等我來煮,我先去處理骨頭。」

方悅穿著雨衣,抱起一些短小的骨頭,丟進鍋裡開始煮。她看了看其他放不進鍋裡的長骨頭,想了想,決定把它架在臺子和椅子中間,然後對著橫空處狠狠敲下一錘——

人類的骨頭說堅硬也堅硬,它可以從車禍的撞擊之下保護人體不受重傷;說脆弱也脆弱,有時候單單是跌下樓梯就有可能骨折。所以她判斷是施力點的問題,一切如她所料,又或許是她的力氣比較大,骨頭應聲斷裂。

她把能放的進鍋裡的都放進去,忙活了一會後,第一個鍋子已經放不下了,方悅只好開下一個鍋子。

實在沒辦法敲斷的她就放棄了,決定等等放其他的地方藏起來,不和主要的屍體放一起。

水滾了,殘留的肉屑被煮熟,散發出些微香氣,江衍聞到後又開始乾嘔。

突然,手機的鈴聲響起,是林書函的狐朋狗友,她們兩個都見過。

方悅看到想了一下,對江衍說:「接,說什麼你自己知道。」
江衍邊乾嘔著邊點頭,離開果汁機前還不忘關掉,隔著乳膠手套並不容易滑手機,她忙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她看了看遠處正在煮大骨湯的方悅,開了擴音。

「喂,阿書,今天不是說要出來酒吧找妹子嗎?」

聞言,江衍和方悅的眼神都變了。

林書函做愛時不喜歡戴套,她們迫於無奈都是算安全期的,這下好了,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帶病。

去他的。

方悅看著雨衣上面歪著的頭顱,覺得手中的錘子更帶勁了。
「嗚….嗚……」江衍哭的真情實感,導致乾嘔感覺像是哭出來的,連剛剛看著她作為幫兇的方悅都分不出來到底是不是假哭,更不用說電話那頭的人了。

「咦?怎麼是江衍你?阿書呢?」

「我剛剛撞破她跟那個美女的約會,我、我上去問他……嗚……他就說對我只是玩玩……」江衍一邊乾嘔一邊哭著說,「然後他的手機掉了,我卻沒有其他人的聯絡方式……」

她也是這樣才發現自己活的好卑微,她和林書函交往已經兩年了,卻始終走不進對方的朋友圈。

她被對方的長期批評、否定觀點的行為給控制了思考方式,總想著是自己比不上對方,能和林書函交往是自己的幸運,自己應該為此感到開心並小心地守護這段關係。所以哪怕她其實有猜到她並不是林書函的真正女友,自己也對此表示不知情,選擇活在自己的謊言裡面。

不該這樣的。

人可以沒有感情生活,但不能活的卑微且沒自尊,最重要的不是對方對自己批評的想法,而是自己對自己的尊重。
尊重才是最重要的,不論是對她自己而言,還是對雙方而言。
她完全地想通了。

但是眼下還必須要演一下戲,她面無表情地哭著乾嘔。
「好好,你別哭了。」電話那頭的人對這種劇情似乎接受度良好,敷衍的說:「我幫你轉交吧,那間酒吧你知道嗎?」

「知道……嘔….」

「那我們就晚上約在那裡,你交給我。」

「好……但是書函放狠話說就算手機掉了也不來找我……」

「反正你一定要來。」

對面迫不及待的掛斷電話。

「你要去?」方悅看著手中的錘子和旁邊的大骨湯,有點可惜的說:「我們沒辦法再解決一個人了喔。」

「我知道。」江衍冷靜的回答,她把手機關機,拿出SIM卡,然後把手機跟SIM卡一同放進肉泥裡絞碎,「那人是知名的浪蕩子,被他騙過的女人無數,我才不會再那麼傻了。」

「想開了?文學系第一名小姐。」

「想開了,不就PUA嘛,陷入的時候不自知,現在想想我真的傻,醫學生小姐。」

她們對視了一下,笑了。




她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站在他宿舍門口等他回來。

江衍站在宿舍門口滿心期待的等著,卻等到另一名長相豔麗的高挑女生和林書函親密的樣子。

「她是誰?」雖然江衍隱隱猜到了,卻還是想問問。說不定呢?
「我的女友。」林書函說,看著穿著樸素但清秀的江衍,語帶譏諷,「你以為你是什麼?小悅你不要在意……」他轉頭對方悅說。

「進宿舍說。」方悅打斷他的話,冷淡道。

「好、好……」

剛關上門,林書函轉身背對方悅,本注視者林書函的江衍眼生生看著方悅舉起自己的手提包——裡面可能放滿了論文,非常沉重——狠狠的掄了林書函一下。

林書函再起不能,倒在地上。

方悅對著他狠狠的唾了一口。

「呸,渣男。」

2021/04/11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