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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自加入月宮家已經過了快半年,工作目前都還算順利,月宮家所支付的薪水雖然比不上上個工作但也算優渥,至少基本的食衣住行都沒太大問題,唯一的不滿大概就只有那個永遠捉摸不定的上司—月宮双了。
「我啊,對黑川先生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呢。」
「所以你才設計我成為叛徒,讓我不得不回來下城區嗎?」我帶著不屑的眼神,怒視著站在我面前的月宮双。
「畢竟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人。」月宮双滿面笑容的回答:「我這個人很善良,不喜歡強迫他人。」
那一晚,好不容易逃出月宮家的地牢回到同伴身邊,卻被當作是讓行動失敗的叛徒,只好狼狽躲回下城區,是身為月宮家當家的月宮双將自己撿了回去,並給了自己當家護衛的位置,才讓無家可歸的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能安身的地方。
不知為何,這個小了自己十多歲的男人對自己抱著極大的好感,甚至不顧周圍人的反對,硬將身為敵對勢力的他收入月宮家內。
「我還是第一次養寵物之類的,還挺開心的呢。」
「蛤?」我不滿的抽了下嘴角:「我什麼時候是你的寵物了?」
「你吃我的,住我的,為我工作,不就是寵物嗎?」月宮双微微一笑,但這只是讓我的不悅更上一層而已。
「別開玩笑了,誰要當你的狗!」
「那你要回去嗎?」
「⋯⋯」
「聽人說養寵物就要負責對方一生,我雖然是第一次當主人,但會努力照顧你的。」月宮双回答:「請多指教,黑川先生。」
「嘖!」我煩躁的拍開眼前男人對自己伸來的手,但對方並沒有因此而大受打擊,臉上還是那一貫的笑容。
極致完美的笑容。
看到那微笑,就會莫名感到煩躁,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這麼討厭眼前的男人的原因。
但既然現在寄人籬下,身為一個成熟的大人還是得學會忍耐及習慣。
就算對方會突然在半夜要求自己跑腿,會不明來由便向自己突襲,甚至還會對自己毛手毛腳,他還是要忍受下來。
不對,最後一項他得想個辦法解決,一直被男人示愛真的很困擾。搞得他的同事都認為他跟當家有一腿,只差沒有宣告而已。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不知是第幾次的抗議,我如此說道。
「我知道啊。」
「那你能不能不要靠我靠這麼近,還貼在我身上。」
「但是我想要和黑川先生有些親密接觸。」
「你這算是職場騷擾。」
「如果我真的要拿職位壓你,你現在已經在我的床上了。」
「⋯我要辭職了。」
「不~行~」
但是撇開這些事,不得不說月宮双真的是一位稱職的首領,果斷並善於支配他人,在家族內的影響極深,月宮家能有現在的勢力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的。
月宮家是一群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們聚集而成的,而月宮双身為首領自然戰鬥能力也不會太弱,甚至可以說是族內數一數二的存在。
說月宮双是天生的領導也不為過,有這麼一號破格的存在,也難怪他的前雇主會對月宮家如此頭痛了。
即便到現在,他還沒看過月宮双有展露出什麼破綻。
沒有任何弱點,完美的首領。
簡直到了病態的程度。
有時候真的很納悶,這男人真的是人類嗎?
還是只是一個為月宮家賣命的怪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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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生點意想不到的事。
月宮家的其中一人發生了獸化,用白話一點講就是神智暴走。
聽說是因為撐不過家人的死而崩潰的。
按照月宮家的規矩,獸化的成員會由首領親自處刑。
月宮家的中庭擠滿了人,都是來向這位曾經的夥伴致道別的。
處刑時間一到,月宮双在眾人的目光下抬起手上的長刀,用力揮向部下的脖頸,頭如茶花整顆落下,滾到月宮双的腳邊,只見他將沾染鮮血的刀交給一旁的隨從,雙手將頭給捧起,恭敬的放到屍體旁,並對其彎腰致意。
「謝謝您對月宮家的奉獻,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
下一秒,月宮家全體上下也跟隨首領的舉動,彎腰向逝去的同伴默哀道別。
所有人的動作整齊劃一,看來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
那也代表月宮双不止一次揮刀取走同伴的生命了。
站在人群之中,還能隱約見到一兩人紅著眼眶,對夥伴的處境感到遺憾。
但月宮双從頭到尾都平靜如水,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毅然決然便將刀給揮下,給了部下一個痛快。
等人員將屍體處理掉後,所有人又回到了工作崗位,繼續他們的一天。
「你還好嗎?」我來到月宮双身邊小聲的尋問道,雖然也沒和那個獸化的人多認識,但是同事的死還是讓心底有些煩悶。
「你指什麼?」
「蛤?不就剛才⋯」
「啊,你指處刑的事。」月宮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後露出了一貫的笑容:「你在擔心我嗎,黑川先生?這還真是感動,你終於開始關心我⋯」
「算了,當我沒說。」沒說上幾句,我便已經後悔要上前向這男人搭話了。
「我沒事。你也看的出來吧,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
「⋯⋯」
沒代表說你要習慣吧。我心想。
看著眼前的笑容,煩躁感又油然而生了。
「黑川先生的眉頭又擠在一起了,不行喔,這麼容易生氣。你需不需要一些鈣片?」
「別碰我。」我拿下双按在眉間的手,並給了他一記白眼。
月宮双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為了避免自己真的一時衝動揍向那張臉,我決定還是快步離開現場。
等黑川離開後,在一旁待命的月宮伊織這才走向前向自己的哥哥搭話。
「你真是有夠寵他的,真不知道到底是看上他哪點。」伊織無奈的嘆氣。
「喜歡上一個人不會有什麼理由。」月宮双回答:「就像討厭一個人不會有什麼道理一樣。」
「你也感覺的出來黑川先生討厭你啊?」
「我還不至於這麼遲鈍。」月宮双回答:「但即便討厭我,他還是不得不留在這裡⋯果然權力的滋味會讓人上癮。」
「真是惡趣味。」伊織撇了撇嘴:「我開始有點同情黑川先生了。」
「哼哼。」月宮双的嘴角因笑意而微微上揚:「對了伊織,今晚能送幾瓶酒到我房間嗎?」
「⋯⋯」聞言,伊織的表情先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轉為幾分憂鬱:「慣例的那種?」
「嗯。」
「我知道了。」伊織點點頭:「⋯今天辛苦你了,晚上早點休息吧。」
「謝謝你,伊織。」双拍了拍伊織的背,但這份感謝只是讓伊織感到更加苦澀而已。
以及對自己弱小的憤怒。
———————————
身為當家護衛,他的住處自然安排在月宮双的隔壁,以便主人有事可以隨叫隨到。
當然十之八九都是月宮双單方面的騷擾。
但今晚出乎意料的安靜,平常來自主人呼喚而響個不停的電話,今天則是一次也沒響過。
反常到極點,這讓他更不能愜意放鬆。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但對方可是月宮双耶,是能出什麼事?有事的基本上都是對方吧。
不過身為護衛還是得顧好主人的安危,雖然是半強迫的接下這工作,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所以在隔壁房響起了東西掉落的重響時,他二話不說便敲了隔壁房的門。
「欸,沒事吧?」
「唔⋯」門後傳來了月宮双的聲音,但與其說是說話,不如說只是毫無意義的發出聲音而已。
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我連忙打開房門,只見月宮双本人倒在地上。
準確來說是趴在地上。
旁邊還有散落一地的罐裝調酒。
我走到月宮双的身旁,將他翻了過來,只見對方半瞇著眼,努力地想看清來者的模樣。
「阿勒⋯黑川先生?」双眨了眨眼:「擬來幹嘛的啊~?」
含糊不清的句子,跟毫無對焦的視線,完全就是一個喝醉酒的人的反應。
早知道就不進來了。我深深地懊悔著
「只是來看看狀況而已,我要走了。」將月宮双扶到沙發上後,正打算離開時便被對方搶先一步抓住手,硬留了下來。
「別走嘛~陪我喝一杯嘛~」
本來就很不擅長面對這傢伙了,現在還得面對他醉酒的狀況,難度直接跳了一個層次。
誰來給我一拳讓我昏過去算了。
我聽從月宮双的指示,隨便從冰箱裡拿了一瓶酒出來,定睛一看才發現都是些低酒精的調酒飲。
堂堂月宮家的首領竟然不會喝酒。
這還真是意想不到。
「你不擅長喝酒嗎?」
「我才~沒有不擅長喝酒。」
每個醉酒的都是這麼說的。
才剛坐回沙發上,旁邊的人又開始不安分的靠了上來。
「喂,我是陪你喝酒,沒有要跟你打砲。」
「欸~這不是一連貫的行為嗎?」月宮双露出不滿的表情,雖然手不在胡作非為了,但身體還是緊緊地靠在黑川身上:「我都邀請你進房喝酒了,你就不能領會到我的意思嗎?」
「我沒有想要意會過來的意思。」
「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月宮双失落的表示:「我的長相應該在月宮家的排行算前面才對。」
「那什麼莫名其妙的排行⋯」我按著有些發疼的眉頭:「就算你排行再前面,我對男人沒興趣就是沒興趣。」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就算不試我也知道。」
「所以我這是被甩了嗎?」
「我們從來就沒有交往過吧。」
「欸—打擊好大⋯」双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副要哭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甩⋯」
「那還真是遺憾。」
「嗚⋯嗚⋯」
「⋯蛤?」聽到旁邊傳來啜泣的聲音,我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月宮双,但只見他紅著眼睛,眼淚一滴滴落下:「欸!不是,你怎麼突然哭了!?」
好久沒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掉淚,我思緒感到一陣混亂,只能連忙找來衛生紙並遞給對方。
這傢伙莫非是喝酒後就會情緒起伏不定的類型嗎!?
「我被甩了,我還不能哭嗎!黑川先生這個惡魔!」
「啊?」突然的怒罵,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回覆:「好、好啦,你想哭就哭吧⋯」
「⋯那你肩膀借我靠。」
「你少得寸進尺⋯」
「哇——」
「啊~~靠就靠!」
我拍拍肩膀示意對方過來,而月宮双也毫不客氣的攀了上來,轉眼間眼淚也消失不知道去哪了。
總覺得自己被騙了一樣。
這時月宮双再度開口呼喚了身邊的人。
「吶~黑川先生。」
「幹嘛?」我不耐煩地問道,心底發誓這小子如果再說一句毫無價值的話,這拳頭絕對會往對方招呼過去。
「你有遇過戰友死亡的狀況嗎?」
跟想像中完全不同的發展。
方才的怒火一口氣被澆熄,我沈默了一會才冷靜地回答月宮双提出的問題。
「⋯廢話。」
「哼—那你有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接二連三的問題,我頓時有點難以反應過來。
「嗯⋯像哭之類的?」
「哈,只有菜鳥才會為同伴的死哭哭啼啼的。」
「所以哭是弱小的代表嗎?」
「⋯⋯」
我喝了口酒,思索該怎麼回答才好。
自己從來就不是會思考這些瑣碎事物的人。
但不負責任的回答也不是他的風格。
「哭不哭跟弱不弱一點關係也沒有吧。」我說道:「哭只不過是一種情感的表現而已。表示自己對同伴的死感到難過。」
「所以黑川先生會對同伴的死感到難過。」
「嘛⋯差不多吧。雖然不至於哭,但心情也不會太好就是了。」
「嘿——」月宮双意味深長的拉了個長音。
沈默籠罩著整個房間,讓我感到莫名地焦躁。
但很快,月宮双便又提出了下個問題。
「那如果一點感覺也沒有,是不是已經不能稱作人類了?」
聞言,我有些訝異地轉頭看了肩膀上的人,可惜從這角度完全看不出對方的表情。
「⋯你指什麼?」
月宮双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收緊,但很快便又鬆開來。
「今天處刑的時候,我的心情意外地挺平靜的。」月宮双說道:「以前的話還需要做點心理準備,但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手起刀落,咚一聲,人頭落地。
事情就結束了。
「連我都覺得狀況有點不妙呢。」月宮双苦笑著:「這樣的自己就只是單純的殺人機器而已。」
「⋯⋯」
「啊,不過對於那個部下的感激之情我還是有的喔,畢竟為我們付出了這麽久嘛,我很感謝他。」月宮双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但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一點情緒上的波瀾都感覺不到。」
「⋯⋯」
「果然我已經不能算正常人了吧。」月宮双無奈地苦笑著:「哎呀,平常聽那些要取我性命的人都說我是怪物,沒想到他們也沒說錯—」
「還沒吧。」
沒想到自己的話會突然被打斷,月宮双有些錯愕的看向身旁的人。
「什麼?」
「你還不是怪物。」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愣了一會,月宮双又露出了以往的笑容:「真是善良呢,黑川先生。」
「少自作多情,我壓根就沒打算安慰你,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我皺著眉說道:「當你還會想這些事的同時,就代表你還站在人類這邊。」
真正沒有感覺的人,根本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月宮双沒有回應,只是傻傻地看著我而已。
「你是為什麼選今天喝酒?」見對方一副傻樣,我也沒打算理會,只是一個勁地繼續說下去:「我當你的護衛到現在還沒看過你一個人喝酒過。」
「欸?就感覺今天很想喝個一杯⋯」月宮双意外地老實回答了我的問題。
「就我遇過的人來講,當他們想喝酒時,要不是要慶祝什麼,就是想靠酒精壓過些什麼。」我抓了抓頭,努力整理了下腦中想說的話:「反正,你現在絕對不是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單純沒辦法準確認清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情緒而已。」
「黑川先生⋯」
「總而言之,你還是個正常人,我想說的就這樣。」
一反平常說了這麼多話,我有些尷尬地拿起酒喝了幾口,試著不和身旁的人對到視線。
尷尬的沈默再次籠罩著兩人,最後是月宮双首先打破了這沈悶的空氣。
「黑川先生今天意外地多話呢。」
「少囉嗦!」講了這麼多卻聽到這種垃圾感想,讓我忍不住給了月宮双一記白眼:「我只是喝多而已。」
「欸?調酒你也會醉嗎?」月宮双露出驚訝的表情:「黑川先生原來酒量不好啊?」
「誰酒量不好,你才不好吧!明明就醉了!」這些低酒精的調酒根本弄不醉自己,只會讓自己變得躁動而已。
否則他也不會跟這小子說這麼多。
「我沒有醉。」
「每個喝醉的都是這樣說的。」
話剛說完,月宮双的身體便從自己的肩膀滑落到大腿上。
「喂,我是借你肩膀,不是大腿。」我撇了撇嘴:「你對男人的膝枕有興趣啊?」
「如果是黑川先生的,我當然很有興趣⋯雖然有點硬就是了。」月宮双調了個位置好清楚看向我:「多虧黑川先生的那番話,總覺得心情輕鬆多了呢。真不愧是黑川先生,人生歷練就是不一樣。」
「哼。」突來的讚美讓我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而月宮双只是躺在我的腿上笑著抬頭看我,不過或許是酒精的緣故,月宮双的眼睛越來越瞇,最後終於黏在了一起。
「欸,要睡去床上睡。」
「我沒有睡。」
「你的眼睛已經閉起來了。」
「我只是在享受這膝枕而已。」月宮双反駁道:「絕對⋯沒有⋯要睡覺的意ㄙ⋯」
句子已經含糊在一起了。
我嘆了口氣,起身將他抱了起來,往寢室的方向前進。
「我還沒有要睡~~」感覺到自己正在移動,月宮双不安分地扭動抗議者。
「小孩子嗎你,明明就一副想睡的樣子。」
「因為⋯因為⋯」下一秒,月宮双的頭垂了下來,靠在我的肩膀上,兩隻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小聲低喃著:「我睡著黑川先生就要回去了⋯我不要⋯」
喝醉的人真是有夠麻煩。我心想。
「我不會回去,這樣總行了吧。」為了安撫對方,我無奈地做出了妥協。
「真的?」
「嗯。」
聽到我的承諾,月宮双總算安靜了下來,而我也終於能順利地將他帶到床上。
「那黑川先生要一起睡嗎?」回到房間,月宮双躺在床上帶著期待的眼神問道:「如果想夜襲我也是可以的喔。」
「不幹。」我賞了他一個白眼。
「欸——」
「再說話我就回去了。」
月宮双立刻安靜了下來。
房間瞬間變得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不一會兒,月宮双的聲音再次響起。
「吶,黑川先生。」
「幹嘛?」
「黑川先生喜歡我嗎?」
「當然是討厭。」
「⋯⋯」
聽到我的回答,月宮双又安靜了下來,原本還以為這小子又要像剛才一樣大哭一場。
沒想到只是露出淡然的表情對著自己笑了。
真夠莫名其妙的。
我默默地坐在月宮双的床邊,一邊無趣地數著床上人的呼吸次數。等到確定月宮双睡著後,我才小聲地走出寢室,並且開始整理客廳的垃圾。
整理到一半時,外頭傳來了敲門聲,而門後站著的是月宮家的二當家。
「二當家。」我禮貌性地向他問了個好,雖然是一樣的歲數,但有時候比起首領,這個副首領的舉止還比較像成年人。
「黑川先生,你在啊。」伊織也點頭回應了自己:「哥哥睡了嗎?」
「是的,剛睡。」
「是嗎。」隨即,伊織又開口問道:「那哥哥的狀況怎麼樣?」
「就喝了點酒,稍微鬧了一下。」我也沒想要隱瞞,老實地回答:「可能有點醉了吧。」
聞言,伊織嘴角些許地上揚幾度。
「哥哥是不會醉的。」伊織回答:「嚴格來說那個狀況不能說是醉。」
「您指的是⋯?」
「那種程度的酒精濃度是不會對他有效力的。硬要說的話,是一種自我放縱吧。」
「對我來講跟喝醉沒什麼兩樣就是了。那個胡鬧的態度。」
「只有對黑川先生,哥哥才會表現出那種態度,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不會有什麼變化吧。」伊織解釋:「你該感到榮幸,黑川先生,這代表哥哥對你十分信任。」
到底有什麼好榮幸的,那個煩人程度根本變本加厲了。
「黑川先生,哥哥是個很謹守本分的人,像這種狀況也不算常見。」伊織認真地看向我:「除非感覺到必要,不然他是不會讓自己有鬆懈的機會的。」
「必要?」
「獸化的影響因素,有一部分跟主人的心神狀態是有關聯的。」
「⋯⋯」
「原本哥哥將你帶回月宮家,我十分反對。」伊織繼續說道:「但現在看起來,你的確是能為月宮家產生點益處,作為⋯療癒人心的部分。」
「療癒人心。」我嘴角不自覺的抽了一下。
「當然,如果你不想要這份工作,我很樂意讓你離開月宮家。」伊織露出真誠的笑容:「立刻。」
就威脅人的部分,兄弟簡直一個樣。
「⋯二當家的期待,我會努力回應的。」
「那還請你不要辜負我的期待,黑川先生。」伊織說道:「用你的性命,照顧好我們的首領。」
「⋯明白了。」
雖然滿腹不悅,但還是別跟掌握自己生命線(錢)的人較勁的好。
能屈能伸,才是一個成熟大人的行為。
再次回到客廳,我二話不說便直接陷進沙發裡,長吐了口氣。
今晚發生的事真的是讓他身心疲憊。
看著一旁整理好的酒罐們,再想到月宮伊織的話,一股煩悶的情緒籠罩在心頭上。
沒有酒精當藉口就不能容許自己有一絲鬆懈。
僅有一晚的放縱。
現在看下來,月宮双方才的行為就跟小孩子想找人撒嬌差不多。
「開什麼玩笑⋯」
月宮家當家這位置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坐的。
他也沒興趣當誰的救命繩。
所有的思緒在腦中揮之不去,攪和在一起,令人難以忍受。
最後他索性閉上了眼,強迫自己進入睡眠,將所有事拋諸腦後。
—————————————
早上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月宮双姣好的面孔。
「早安,黑川先生。」
「⋯⋯」
我用力推開面前月宮双的笑臉,掙扎地從沙發上起來。
「幾點了?」
「大概5點左右。」月宮双回答:「如果你想要還可以睡一下。」
「不用了。」我按了按睡得有些發疼的肩膀:「既然你起來了,我也要回去了。」
「別這麼說,你昨晚陪了我一晚,請讓我為你做點事回報吧。」
「不用。」
「一份豐富的早餐怎麼樣,平常都是吃麵包也會膩吧?」
「⋯我回房沖個澡就過來。」
「嗯。」
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腦袋還不靈光,又或是被豪華早餐給迷惑住,我接受了月宮双提出的邀請。
整理完儀容,月宮双的房間已經多了兩份早餐出現在桌上了,而且內容精緻且豐富到從未見過的程度。
光一餐就比較出了兩人生活水準的差別。
可惡的有錢人。
我憤憤地一邊咬起多汁的培根,一邊怒視著月宮双。
「如果黑川先生願意跟我共進早餐,每天都可以吃到這些喔。」月宮双托著下巴,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用了。」雖然窮,他還是有點骨氣的,自己吃得用的靠自己的錢就好。
「真是遺憾。」雖然這麼說,月宮双的眼裡看不出半點可惜,大概早就料到自己會被拒絕。
面前的人再度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那位無所不能的月宮家首領。
「對了,昨天晚上你說的那些⋯」
「喔呀,你指什麼呢?」月宮双笑了笑,搶先一步打斷了我的試探。
連昨晚的事都不想承認發生過嗎?
「你不想提就算了。」我冷笑一聲。
「有些事成為我們兩人的秘密就好了,黑川先生。」月宮双微微一笑:「就算是我,偶爾也會克制不住自己想說出的話。」
「我對講八卦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大可放心。」
「那真是太好了。」
「不過。」
「不過?」
「如果你下次還想喝酒⋯」我目光微微地往旁邊游移,盡力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要找我也不是不行。」
「⋯⋯」
尷尬的沈默氛圍再次出現,而這次換我忍不住率先開口打破這氣氛。
「說點什麼吧!這邊很尷尬啊!」
「不是⋯黑川先生你突然這麼溫柔,我有點嚇到了。」
「才沒有溫柔!」
「哼哼⋯」見到面前人氣急敗壞地否定,月宮双忍不住掩嘴一笑,目光變得溫柔且充滿憐愛之情。
「幹嘛,有什麼話就快說!」見月宮双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不耐煩地問道。
「果然,我還是很喜歡黑川先生呢。」月宮双眼睛笑成了彎月:「雖然昨晚好像被黑川先生甩了,但果然人不能輕言放棄呢。」
「這點就拜託你果斷放棄吧,求求你了。」月宮双的發言讓我的眉頭又開始發疼。
「不~要~」
從第一眼在牢裡看到這男人就莫名被他所吸引。
那個彷彿要將自己活剝生吞的敵意跟面對敵人卻毫無畏懼的眼神。
一個不注意便會沉醉在裡頭,目光不自覺地隨之起舞。
啊,如果是這個人的話。
一定擁有足夠的意志力可以殺死自己吧。
那一霎那,心頭湧上不曾有過的甜蜜及放鬆感。
從以前便一直提心吊膽自己有一天會獸化而造成災禍。
有這個人在的話就可以放心了。
這男人可以殺死自己,而自己到時也願意死在這男人手裡。
所以他處心積慮讓男人不得不留在自己身旁。
這份心情絕不是虛偽的表現。
黑川先生,你對我是如此的重要。
所以,請千萬不要喜歡上我。
為了讓你在最後殺死我時不會產生任何猶豫及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