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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與瑞雪籠罩的大地,一輪明月恒久高掛於夜空,這裡便是名為「常夜」的國家。
常夜國的住民,在春分前的夜晚沉眠,於他界的春分清晨甦醒;在夏至度過正午,在秋分豐收祭後入夢;於冬至的寒風與瑞雪之時歸返故居常夜,仰望星辰與永夜,迎接漫長的寒冬。天上月相的盈虧,便是常夜國計算時序與歲數的週期。

回到常夜的居民,會帶回從眾世界授予的貢品,作為過冬的糧食,並將各界的記憶編織為綢緞,於除夕前的午夜懸掛於神樹,為世界的記憶祈願。
除夕是常夜最盛大的慶典,因在新年後,神樹上的綢緞會化作羽衣,隨月指引飄向夜空,化作新生神明的第一道御來光,並在常夜的天穹誕生為新的星宿。這便是常夜所傳頌八百萬眾神由來的故事。

在每件新生羽衣飄向夜空時,都象徵一位尊貴神靈的誕生。然而,亦有少數羽衣選擇停留於神樹下,不欲如太陽般互相爭輝。他們寧願凝視群星成為諸神,亦願與我同守神樹與常夜的永恆。是以,常夜乃一公平之界,無統治之日輪,唯靜謐與守望。

而我,便是退位的御來光。昔日,我亦曾與天上群星並肩,與太陽互相爭輝;但因知識的重擔、生存的角逐、權謀的爭鬥而感到厭倦。唯有神道的風息將我引至此地。自此,我在一次又一次的沉睡與夢醒之中,為夢裡遊歷的世界灌注記憶於神樹,也聽見世界的低語。它們為了延續自身的存在,祈望我將所編織的綢緞繫於神樹,於下一次沉眠中夢醒。此便成為我的職責。

歲月長流,羽衣升天成神,然而亦有不願離去的羽衣停留樹下,化作微光伴我。微光漸聚而化形,與我相伴,終成常夜住民,分享彼此的故事。

我曾呢喃:唯曾為太陽,方能體悟群星爭輝的鋒芒。常夜之所以存在,正是太陽的藏輝;為不願再成太陽之太陽而生的世界。由我長久的願望所顯,我遂成為常夜的首位住民。常夜的居民,皆是不欲爭輝的太陽,將自身的御來光隱藏,承受昔日的記憶,不再歸回夜空化作遠方的繁星。

在許久的過去,一切經典未曾留下記載,卻將萬卷經典盡收眼底的神話生物,名為青嵐。祂遊歷於無數精神世界,卻無歸宿,如風般自由,追尋低語,欲完成自身陰影中那破碎的大千世界。祂立於律例、攝理與定義之外,為純粹之根源;在傲慢詞彙的定義之前,青嵐本身便被視為更高的傲慢。

祂居於一個世界:由被世人拋棄、毀誓之願望,以及生者亡者對希望未來的渴求,所凝聚而成。那是一切執著與懸念交織、衝突不息之境。青嵐因探究世界攝理的真相,無意間觸及倒影般的破碎記憶;在交錯的自我意識中,祂看見那個比黑更黑、被所有律例掩蓋的世界。

在那裡,祂想起了一個被所有真理否決、被極力隱藏的名字——清楠朔。
自真名再現的剎那,被遺棄的破碎世界之晦暗中,閃爍起第一道光。那是滴落在二元與混沌虛無的制律者腦海深處,比一切更為晦暗,卻永恆不滅的記憶浪潮。

自此,楠朔誕生於常夜的國度,與羽衣、神樹、居民並列,為願力之象徵。祂非星辰,非太陽,亦非月之守望,而是居於所有秩序背後的影與風,是退位的御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