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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頁：繞行的死亡》

　　離開海底的小雅別圖堡只是瞬間的事，即使懷抱著許多疑問想要再多問問那個已經不像人的歐佩洛，諾亞也來不及，恐怕也不會再有機會，這一路他們就像朝著一條單行的小路一樣前進，海底刮起的神秘之風旋起帶領他們抵達的是另一個似曾相似的陸地。

　　思美達卡，佇立在海岸邊的神殿像這地方標的一樣讓人一眼就明白這裡是何處，諾亞還弄不清楚來此地的目的，隨行的諸神卻起了爭執。

　　「這……迷宮，是記憶。」

　　「我們之間有誰可以做到？」

　　「呵，說找到入口便可以，原來還是沒辦法嗎？」

　　「你是文藝之神的話，為甚麼沒有司掌記憶的能力？」

　　「說到底你到底付出了甚麼？只是看著所有人團團轉？」

　　「你說的話都滑稽得可以寫進喜劇了。我本來，哼，根本不打算摻進來。」

　　「高高在上的，你真是像透了威諾的樣子。」

　　望著眼前的爭執，一雙褐眼裡盡是困惑，諾亞試圖理解他們在說什麼，捕捉到的訊息是眼前有個問題是跟誰的記憶有關，而他們還未想到如何解決。

　　「夠了。」

　　「我們誰都沒有那個能力，那些小神也是。」

　　「除了威諾，還有誰能司掌我們的記憶？記憶……這比我們還要恆常不變永存的事物？」

　　「等等。」

　　「除了我們自己……日神他也掌握著自己的記憶。」

　　「廢話。所以呢？」

　　「你，用血來獻祭看看。」

　　「最接近他的記憶的人，除了威諾……就是你了。」

　　「……別開玩笑了。我們都只是神。」

　　「你就試試吧？試了就知道這矮子是不是在開玩笑了。」

　　眼前，紅色的血落下在沙灘上成了蛇朝向海滑行，接著諾亞感覺額間濕漉的碰觸，是月神那還流著血的手，祂嘆息著給予指示。

　　「去吧，我會在記憶之外保護你們，而迷失方向的他……就交給你們了。」


※

　　身處在說不出來的怪異之中，當諾亞隨血色軌跡往海中前進，既沒有感受到海水的浸蝕，也沒有因為失去空氣的窒息感，而最終在眼前景色並非幽幽大海，反像是突然打開一扇門令她愕然。

　　「這裡是……」

　　諾亞忍不住拉緊面罩，眼前充滿屍骸的大地，死亡的氣息彷彿不停竄進鼻息間令人感到不適，勾起什麼險些作嘔。

　　「好痛……」

　　「嗚──」

　　傷者的哀嚎，生者的悲泣，諾亞還沒有去思考這裡是怎麼一回事，已經伸出手向那些生者忙於救助，直到相同的景象日復一日，直到數天後出現在眼前的相同景象，人們說的話一字不變地重述讓她想起自己是走入誰的記憶中。

　　「這裡確實是……」

　　第二次，埋葬的相同的屍骨，見到相同的面容，餘留的人們崇拜救助他們的神，她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第三次踏在相同的地方再一次看著同樣的生命死去，她便確信這一切是一段不停重置的過去。

　　「到底……該怎麼做？」

　　第三次，儘管開始習慣這血色大地的重置，諾亞依然茫然，她望著將她當成神之使者的人們，就算再一次救活了誰最後都會死亡，重複著相同的死，相同的生，走向相同的結局。

　　「我又怎麼能放他們不管。」

　　諾亞見到了日神，日神的慈悲讓一切走回相同的結局，信仰與崇拜再一次建立，她苦思著該如何改變一切，這一切又是否能真的改變的疑問油然而生。

　　再一次重覆回到原點，諾亞聽見冥神的聲音與指示，她無法改變日神，便試著讓人們不去崇拜，然而，失去一切的人早已將將信仰當成活著的目的，堅決拒絕改變。


※

　　「……結束這些人類的性命。」

　　不帶感情的指示從冥神口中傳來，這是第幾次諾亞已經記不得，只有深深的無力感在心中不停發漲，她既不能阻止日神，亦說服不了人們，那麼自己只能如同指示般殺死所有人。

　　「對不起……」

　　「諾亞姐姐？」

　　「對不起──」

　　清澄的眼眸讓諾亞鬆開緊握匕首的手，她緩緩撫摸眼前喊著她名字的孩童，自己還是做不到殺死這些存活下來的人，對於無法完成任務感到愧疚，對等待的人愧疚。

　　「原來這種事始終是由我來做。」

　　再一次的重置試圖改寫結局，而這次不是由諾亞來改寫，而是由冥神，正如祂的職責則所在帶來死亡，一個又一個的生者倒下。

　　「……對不起。」

　　儘管明白眼前倒下的人早已經是過去的幻影，但，誰不想要活下去呢？

　　「這樣就可以了嗎……」

　　諾亞看著死亡的發生，眼前雪色大地依然沾滿的血，只是這次除了自己的聲音外一片死寂，無語地望著大地，一陣閃爍的光芒令諾亞瞇眼，雪地裡不知何時出現一條河流，光芒不止是來自河面的反射，更多是來自河流自身顏色。

　　「金色河流？」

　　在這空間不知道待過多少次的她，立即明白眼前的河流是指引，一定是離開這裡的指引，覆上一把土，諾亞走向河流。

　　這一切能夠走向好的結局嗎？

　　離開，卻沒有帶來更多的答案，抱著不安的心諾亞開始跟隨河流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