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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 (2)

※ 南方公園/K2 (KennyKyle)
※ The Stick of Truth的背景設定但就是平行宇宙
※ 私設極多
※ cp前後無差


4.

  戰爭的號角已被人類吹響。
  日常還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至少森林裡的大家還是該吃的吃該睡的睡,但從Kyle陪伴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甚至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見到對方,Kenny就知道之後情勢或許只會更加複雜。

  「這次王叫你過去做什麼呢?」
  Kenny百無聊賴地拿著叉子趴在桌上,偶爾抬起身子攪動盤裡的食物後又趴了回去,他可真討厭這些沒有味道的綠色食物。
  「早點吃完就不會越來越煩。」Kyle瞟了一眼過了許久還是維持原本模樣的蔬菜盤,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樣的事情,王打算讓我提前繼位。」
  「那你沒答應嗎?」Kenny嘗試性再吃了一口,最後還是決定繼續擺著,「我是說,其他人似乎也想讓你繼位了不是嗎?」
  「我會的,但至少現在還沒那個必要。」
  Kenny仍然趴在桌上盯著Kyle,而Kyle只提醒了那麼一句就繼續專注在自己手上的書,沒有再管Kenny到底要不要把這盤蔬菜吃完。

  從Kyle奪走真實之杖的那天開始,Kenny時常看著他的側臉出神──用Kenny的話來說,就是從心裡油然而生想一直看著對方的念頭,然後就這麼做了。 
  而Kenny每次的結論總是:Kyle長得可真好看。
  他知道自己對Kyle的一切有無限寬容,無論長相、性格或其他,就和對方對待自己一樣。但如果把Kyle放在人群裡面,Kenny依然有自信自己能夠一眼找到他,因為對自己來說他可真好看。
  然而為什麼要這麼關注Kyle呢?不知道,或者該說不敢知道。
  Kenny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以獸人族的計算方式再十幾年就成年了,他隱約察覺自己對Kyle抱持著不同於師長、朋友或家人的感情,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兩個男性。他在心裡重複咀嚼這四個字,簡單到無論是用獸人或精靈或人類的語言都能抄寫數百遍的四個字,卻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橫亙在他和Kyle之間。
  兩個男性之間會有可能嗎?對於其他種族或精靈族的其他人來說也許有,但對Kenny和Kyle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是即將成為王、血統最為純正的高等精靈,而自己對整個精靈族來說就是個來路不明、低賤的混血種,地位差距大到難以想像,遑論會有任何超出親情友情以外的結果──就算退一萬步,千萬分之一的可能Kyle也對自己有意思,精靈族也不會默許這種事發生。
  這是個嚮往群體榮耀的種族,不會放任他們的王做出任何傷風敗俗的事情。
  不要再想了。Kenny強迫自己放空思緒,一次次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思索這些還搞不清楚的事情。
  也許他只是有點搞混了,畢竟Kyle之於自己就是包辦各種角色的存在,也許他只是一時半刻有點搞不清楚而已。
  一定是這樣,所以不要再想了。

  「Kenny!」
  被叫喚的Kenny一個激靈,手一抖差點就把餐具摔落在地,還是Kyle反應及時才免去了麻煩。
  「你最近……」Kyle皺著眉欲言又止,張了張嘴也沒說什麼,最後輕嘆:「算了,不是說想看訓練在做什麼嗎?趕快吃完就帶你去看看。」
  Kyle口中的「訓練」其實就是精靈族的戰時準備,包括戰鬥練習、策略規劃、兵器製作那些,也是Kyle最近這段時間忙碌的主因。而Kenny實際上也不完全是想去看訓練內容,他只是好奇為何Kyle能夠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不嫌膩。
  他撐起頭,假裝好奇地問:「那我每天去的話以後也能攻擊人類嗎?」
  Kyle敷衍地回答:「小孩子就別說那些傻話了。」
  Kenny翻了個白眼,正巧被Kyle看見,他無奈地補充道:「人類一個比一個狡猾,沒有充分的實力很難……」
  「好了,你就是把我當成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不用再解釋了。」
  Kenny近乎賭氣地扔下餐具,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他聽見跟在自己後面的Kyle用懊惱的語氣喃喃著類似「到叛逆期了嗎?」的話,下意識越走越快。
  才沒有叛逆期,Kenny心想。他只是想快一點和Kyle並肩而不是總被拖著走,是Kyle仗著「監護人」的身份無視他實際年齡、永遠把他當成小小孩一樣對待,根本都是Kyle自己的問題。
  然而在Kenny心裡,Kyle永遠是對的,他也只能夠因為不甘心而獨自生悶氣。


5.

  這份不悅持續到訓練場,因為Kyle一到這裡只說了句「我先去處理事情」就把自己扔在這個地方不管了。
  Kenny沒有不成熟到會堅持跟在Kyle身後,畢竟對方可能是要討論什麼重要的對戰策略……但若要他一直看著面前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字的戰士騎士弓箭手們練習,他還寧願回家多吃一盤綠色食物。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群人對自己還挺友善──只要不去想他們前陣子拿著兵器對著自己的話。
  Kenny百無聊賴地坐在偏僻的角落打呵欠,像個不小心混進一群昆蟲中的老鼠,對於這一切都感到格格不入。
  他總是要習慣的,自己在外貌上已經和他們長得不一樣了,實在沒辦法再苛求「尤其痛恨人類」的精靈們對自己再更和善一點……反正只要Kyle能永遠對自己好,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他都不太在乎。

  「你在這裡啊!」
  Kenny面前落下一大片陰影,他邊抬起頭想回應Kyle,卻發現他身旁站了一個陌生精靈,而對方也正在端詳著自己。
  Kyle沒有注意,或者不以為意,他向Kenny介紹道:「這是Chris,同一期訓練生裡最優秀的戰士。」
  「過譽了,和您比較起來完全不值得一提。」
  Chris仍舊盯著Kenny,久到Kenny嘴邊的問句都即將脫口而出時,他才冷淡地對著Kyle說了一句:「借一步說話。」
  從頭到尾Kenny都是處在莫名其妙的狀態,他先前完全沒見過Chris,也不知道對方為何要一直瞪著自己。唯一能理解的是,這個同樣有著金色頭髮的精靈對自己似乎頗有微詞。
  不過,為什麼呢?

  他遙望著Chris和Kyle,突然意識到,Kyle這段時間的缺席,或許和Chris有關……嗎?
  心臟無預警傳來被緊緊攢住的悶痛感,Kenny頓時覺得難以呼吸,他沒辦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要那兩個人繼續待在一塊。
  Kenny細聲念出一段咒語──用來召喚一些侮辱性強的生物,像是老鼠蟑螂蒼蠅等等──肯定是嚇不到傳言中的優秀戰士,但要能讓對方覺得煩躁惱怒就足夠了。
  他做這些的時候完全沒有去思考Kyle是否會發現是誰做的──確切來說,Kyle必然會知道召喚出這些生物的人是哪位,畢竟整個精靈王國只有Kenny召喚出來的東西……不那麼討喜。但他無暇去設想後果,只期望現在的Kyle不要和Chris待在一起。


  「您是因為那個外族才不打算繼位的嗎?」
  Chris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量。Kyle皺著眉,眼神看向Kenny的方向,見那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時才無奈搖頭:「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有自己的考量。」
  「您也感受得到吧?精靈王的魔力在逐年衰退,或許……」Chris將語氣放緩,試圖說服眼前的未來領袖,「那個外族的孩子也要成年了,您真的不需要無時無刻扮演著家長的角色,現在大家都需要你指引前路。」
  Kyle沒有馬上回答,他確實知道現在精靈王現況不太樂觀,但他仍下意識牴觸繼任這件事。
  自己曾經也是一心想為族人奉獻,現在居然開始想要逃避應有的責任,或許他該考慮Chris的意見,讓Kenny早點獨立……

  Kyle正陷入沉思,旁邊突然傳來使用魔法的騷動。他訝異地看向旁邊,大量的老鼠正往自己和Chris的方向跑來。
  「什……這什麼鬼?!」
  老鼠們全部繞過了比較靠近的Kyle而跑到了Chris身上。Chris雖說並不害怕這些生物,但數量實在太多,他自己一個人實在難以應付。
  在甩開腿上老鼠的同時,Chris瞄到不遠處的Kenny一臉陰沉地望著自己,頓時知道這群低等生物究竟是從誰那裡跑了出來,氣憤卻又無可奈何,畢竟處理這些老鼠最快的方式是使用魔法,而身為戰士的他並不擅長。
  Kyle也同樣看到了Kenny的行為,他臉色難看地開口但最後什麼都沒說,手臂一揮就驅散了所有在Chris附近的所有動物和蟲子。
  一旦脫困之後,Chris幾乎是氣勢洶洶提著劍打算找Kenny算帳,但Kyle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讓Chris再怎麼憤怒也無從發洩。
  「您打算縱容他嗎?!」Chris咬牙切齒地問,「精靈族從來不會攻擊自己的同胞,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您讓其他人作何感想!」
  「……我有分寸。」
  Kyle面色平靜地看著此刻已經稍微回神的Kenny,冷冷地說:「Kenny,過來。」


  Kenny站在離Kyle和Chris兩三公尺遠的草地上,看著Chris凌亂不堪的衣著,心裡其實覺得特別諷刺。
  ──看看,優等生戰士居然被幾隻小老鼠搞得如此狼狽,可真是好笑呢。
  等Kenny回過神,已經等得不耐煩的Kyle逕自上前捉住他的手腕,連拉帶拖把他抓到Chris的面前,沉聲說道:「道歉。」
  Kenny先是看著怒目圓睜的Chris,再看向一臉嚴肅的Kyle,抿起嘴就把頭撇向別處。
  還以為是自己的口氣嚇到了對方,Kyle試著放緩語氣:「今天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攻擊族人是不被允許的,知道嗎?」
  ……但我不是「完全的」精靈族人啊,Kenny在心裡酸澀地說。
  他低頭看著Kyle圈著自己的手指,白皙、纖長、虎口和指節處有層薄繭,和記憶中的手分毫不差。
  它曾帶著自己拉弓、使用魔法、造樹屋,也拉著自己上天下地到處走訪;為自己翻開一頁一頁厚重的書本,也為自己打理生活上所有的瑣事。
  Kenny曾設想過這雙骨感的手究竟是如何把自己從瓦礫堆下拉出來,或許徒手、或許用魔法、或許叫其他人幫忙──但此刻他只希望那時的Kyle不要救自己,就讓當年那個小鬼自生自滅去。
  這樣他不會因為看到Kyle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就不高興,不必去面對這麼多只針對Kyle才會出現的陌生心緒,不需要為了讓Kyle高興而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然而他又捨不得Kyle在自己身上傾注的所有感情。
  Kenny知道Kyle對自己有所偏愛,這份偏愛也許來自責任感或使命感、像父子或師徒那般,只是他想要的不僅是「偏」愛。
  除了能永遠對自己好,他還想要更多。

  Kenny用力甩脫禁錮著自己的手,腳步同時退後了好幾步,看著Kyle錯愕的表情露出了淡淡的笑。
  「我不想當『你們的』族人了……」他半歛著雙眼,低頭啞聲地說:「這麼多年,我努力嘗試過,但真的太難了……我根本沒辦法……」
  話還沒有說完,Kenny趁著Kyle還處於恍惚階段時就奮力向森林深處跑去,無視了途中所有的驚呼與攔截,透支了體力從早跑到晚才跑到了森林的邊際、精靈和人類地盤的交界處。
  他背靠著樹幹緩慢下滑,缺氧的肺部逐漸回復功能,但他的呼吸仍舊急促。
  Kenny低頭看著手腕上依稀還留有Kyle的指印,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奪眶而出的淚水。

  當他希望Kyle可以永遠只想著自己、只對自己好的那一瞬間,Kenny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