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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踝



＊石神父子



即使睜開雙眼，所見仍是被網格篩選切分過的光線。

黑與白的斑塊交錯，像是資訊錯漏而顯像易位的老舊傳真機，割裂的形影使人難以辨別。

在一片模糊中，只有那溫柔爽朗的聲音清晰無比。

「我吵醒你了嗎？」

「唔嗯⋯⋯？」

再次闔上眼，千空這才抓下覆在臉上的毛巾，等著透過眼皮的亮度不會感到刺疼，這才讓眼前的景象與聽見的聲音合而為一。

「在這種環境下，你已經夠安靜啦。」

即使在體育場看台處休息，寬廣會場的各種聲音氣息還是此起彼落的湧現、充塞著感官。早上孩子們的競逐在草皮上來回，草汁的淡香、泥土的潤息混雜著太陽蒸騰汗水後的淡鹹，與之搭配的是年幼克制不住的笑鬧。那些難免迴盪成了高分貝，惹來家長們氣急敗壞的呼喊，情景總讓人會心一笑。

精力充沛的傢伙們喊著熟悉或著不熟悉的名字，在暫時休兵的競賽場上跑來跑去，千空看著都覺得早上的疲憊又湧現了一些，便順從著生理本能打了個大呵欠。

「離下午的活動還有半個小時，你多睡點也沒關係的。」

「等等還有比賽，不想睡太沉。醒著也好讓身體消化一下午餐。」

對於百夜的詢問，千空搖搖頭回應著，感覺到腳踝一輕，便順著感官傳遞反向看去。只見百夜動作輕柔替換著冰敷在小腳上的毛巾，摺疊成適當的厚度，讓冰塊能夠沁涼紅腫的傷處，卻又不至於冷到運動後發熱的身子，就連融化的水滴都一一被細心拭去，沒順著肌理滲入鞋襪。

「⋯⋯不是說了不用這麼費心嘛？」

這一眼，千空就知道原本不太舒服而想休息的自己，為什麼最後能睡得安穩。

「哈哈，家長今天來的意義不就在這嗎？」

見千空坐穩了身子，百夜輕輕抓起還架在腿上的小腳，端詳著冰敷了好一陣子的患部。

「哼嗯？我還以為是拍照、錄影還有想著下週怎麼跟同事炫耀？」

對於父親的好意，千空雖然嘴上不饒人，卻也悄悄出力維持著姿勢，不想給百夜太多負擔。

「不用擔心！這些爸爸都還是有做的！」

「⋯⋯⋯⋯」

視線從百夜那充滿自豪與驕傲神色的臉上移開，千空仔細觀察著自己的腳踝。比起受傷時立刻腫脹熱痛的狀況，現在已經好上非常多，只要不刻意拉扯到極限，倒也沒什麼疼感了。

「不過是趣味運動賽，別太勉強自己了。」

隨著兒子的視線同樣落在能被自己一手掌握的腳上，受傷處的紅澤在裸露的小腿上依然是顯眼，百夜看著仍不免皺起眉頭，溫聲叮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