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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想著粉紅色的大象》





1.

下班時間到了,漫長的工作日結束,但夏季的傍晚天仍亮著,彷彿提醒著仍是8月份的高溫也蔓延在室外。月島螢抬頭看著自動門外零零散散漫不經心打在玻璃上的雨,平時不太起波瀾的心底又浮起一陣煩躁的情緒,好像這雨的不專注與零散值得譴責似地,他皺著眉頭,連傘都不撐就直接走進雨裡。

背後隱約傳來警衛的呼喚聲,但他禮貌性的回首點點頭,一個拒絕的微笑。然後繼續堅持走在雨中。

月島螢已經三天沒有跟山口忠說過話了。





2.

那是一個太過激烈的夜晚,月島螢現在回頭這樣想也不得不承認:那晚的自己太過恣意了。一整個夜晚的刺激與肉體交纏,直到山口忠哭了一次又一次,被拗折著成為各種姿勢,仍堅持著都不放過山口忠的月島螢發揮著運動員的體力優勢,數不清次數的抵達頂點與激情不已的擁抱、擁抱、與擁抱——

但是這不全然是月島螢自己的錯吧?他腦中的角落有著傲慢的月島螢這樣小小喊著聲。有太多太多的因素夾雜在一起。包括山口忠那晚在小酒館太過親暱的跟同事們慶功搭話,包括酒精的催化,包括那是兩人的企業與博物館成功簽約合作的慶功晚宴,包括微醺著的山口忠亮著晶瑩的眼睛拉著自己衣角說的「今晚想要月,想要徹底的擁有月、還有被月給擁抱⋯⋯」

沒有人可以抵抗,於是月島螢吻住山口忠,吻掉清晨微光中山口忠臉頰上的淚水,因為即使那時候,山口忠也沒有說過一次拒絕。





3.

山口忠說這一夜不是生氣的原因。山口忠每次生氣都會好好的把理由說清楚,這也是月島螢非常喜歡山口忠的地方。山口忠不鬧彆扭、不故作姿態的撒嬌,總是好好地看著眼睛把事情一字一句說完。

「我生氣的是你把我的鬧鐘按掉了。」

「你一個晚上沒睡,你需要休息。」

「你也沒睡。」山口忠壓低聲音,顯得真的很生氣。「你只關掉我的鬧鐘。」

「我有幫你請假。」

「那你也應該請假。或是叫醒我,我們一起出門。」山口忠的怒氣顯而易見,漲紅的臉頰上有著可愛的粉紅色——月島螢分神想著。而這樣的分心被山口忠捕捉到了。於是山口忠起身離開餐桌,只丟下一句。「我先出門了。」





4.

那之後三天不是山口忠不對月島螢說話,而是月島螢加班了三天。博物館開展在即,每天回到家時時鐘已經跨夜了,他只看得見山口忠已經閉目熟睡的身影。然後隔日天未亮他又出門了。直到今天早上開幕典禮結束,展示設備營運正常,大家都催著負責展覽籌備的月島螢早點下班吧。只是月島螢仍堅持在崗位上,直到好好打完下班卡才離開。

天仍亮著,路上是三三兩兩零散地返家的人潮,撐著各色的傘。

雨不大不小地落著,過一陣子便完全停下了。

返抵兩人同住的大樓門口,月島螢遇見了剛下班返家的山口忠。





5.

電梯裡的空氣帶著潮濕的味道,山口忠顯然看出了月島螢有淋雨,帶著困惑跟埋怨的眼神,卻沒有開口提問,山口忠仍在生悶氣吧?但是山口忠把手帕丟給了月島螢。月島螢接下了,擦拭了一下其實已經逐漸恢復乾燥的頭髮。然後,電梯即將抵達他們居住的樓層,提示的鈴聲響起,山口忠往前一步準備跨出電梯門。接著停下。

因為月島螢拉住了山口忠的衣角,從背後把臉埋進了山口忠的肩膀。「對不起,忠。」鼻尖是山口忠好聞的味道,混雜著兩人共用的洗衣精、沐浴乳、陽光日曬的氣味、以及山口忠自己身上獨有的味道。這是每一天夜晚月島螢都擁抱、親吻的味道。

「⋯⋯道歉的理由?」聲音聽得出來已經消氣了,山口忠半側過身,伸手回擁著。

「我下次不會把你的鬧鐘按掉了,我以草莓蛋糕發誓。」

「笨蛋月。」山口忠回答,「⋯⋯不準再淋雨了。」

於是他們擁抱,親吻,一同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