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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的新娘



金獨子是一名殺手。只要酬勞夠豐厚,什麼樣的人都可以殺的那種。
他殺過平凡的上班族,也殺過無惡不作的黑道,更與同行生死相拚、被刑警通緝追捕過。

──平凡的上班族實際可能是虐貓兇手,但他毫無疑問是別人的好父親、好兒子。
──無惡不作的黑道對妻女卻是予取予求,真心深愛著自己的家人。
更不用說從沒有人是自願成為殺手,包括金獨子自己;死在他手中的警察裡更多那種不該白白送命的好人。

「你會有報應的。」
「我知道。」

不論死去的人是否無辜,每增加一條人命,金獨子犯的罪便加重一分。
除了武器整備和維持日常生活開銷,收到的酬勞他幾乎都拿去補償遺族,另外也設立了個基金會資助並監督孤兒院,希望能讓自己這樣被生活所迫而誕生的殺手少一些。

如上所述,金獨子的運氣並不好,小時候父母雙亡被送去孤兒院,結果那個封閉環境被人利用拿來培養殺手,從小就受到教導不殺人自己就得死。
當然那裡的負責人被他親手殺了,孤兒院也被他搗毀,能活下來的孩子大多心理有病,不然就是犯罪預備軍,通通一起解決最簡單還不浪費社會資源。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活下去,只是我還沒想好什麼時候該怎麼死。金獨子想。
然而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他隨時都做好了自己可能在某次工作裡喪命的心理準備。

[您有新的訊息。]

那天,金獨子接到了奇怪的委託,內容註明要他穿著女裝假扮女人,等接應的人帶他到說好的地方之後,讓那些該死的人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殺手只會讓人死得越快越好,這個任務是不是找錯人了?金獨子一臉困惑地點開訊息,結果卻發現送來這個任務的是一名警察家屬,金獨子欠了血債的對象。

[如果真的覺得虧欠,比起為了錢而殺人,殺這些人渣不是更有意義?]

點開訊息來看,某個偏僻山野村落每年都跟人口販子買來一名女性,作為奉獻給山神祈禱平安的祭品;奇妙的是,那些女人被獻給山神後不會馬上死去,而是不斷替『山神』生孩子直到她們死亡。生的女孩沒有一個活下來,男孩則是由村人健健康康地扶養長大。
有一位父親尋找被拐賣的女兒多年,找到這個村子,懷疑所謂獻給山神的祭祀有問題,女兒根本是被村人迫害而死卻苦無證據,即使報了警、警方也看出那些傢伙眼神閃爍說詞反覆,但那些人總有方法和藉口脫罪。

有的家庭是沒錢養才把女兒賣掉,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但也有家長真的很疼愛小孩,卻因為可惡的誘拐犯導致天人永隔,心愛的孩子死前還受到殘酷的對待,完全無法接受加害者可以逍遙法外。
他們做了一個計畫想為孩子復仇,就差能執行復仇計畫的人選。於是有人想到了金獨子。

[不過,我們也知道你只會收錢辦事,所以準備了豐厚的酬勞。]

看了一下酬勞的數字,對比那個村子的人──也就是必須殺死的總人數,金獨子總覺得自己虧大了。不過,唉,就當作是償還自己犯下的血債吧。

[這個任務我接下了。]






「這女人就是這次的祭品?」

一身白紗裙裝彷彿即將出嫁的新娘,才和偽裝成人口販子的接應一起踏入深山裡的村落,感覺許多人的視線直勾勾盯在身上,金獨子不由自主拉了拉胸口衣領和裙子下擺,自己的女裝還算過得去應該不會漏餡吧……?

「名字?」
「金……金多子。」
「很好。」

外表四十多歲、像是村長的男人走上前,用手抬起金獨子下巴,眼神毫不掩飾色瞇瞇地打量,聽到金獨子的假名後滿意地點頭。

「相信今年山神也會很滿意,來人把她送去洞窟,準備祭祀的儀式。」
「是!」

從村長那拿到酬勞,接應的人很快就離開了。四個高壯的男人主動包圍住金獨子,本就體型偏瘦弱的他更顯嬌小柔弱,除了身高比普通女子高了一些以外,竟沒人懷疑他的女性身分。
從村子往山頂的方向走一小段路,那邊的山壁有個天然形成的洞窟,據說是擺放祭品的地方,也是被賣來村裡的女人們死亡的墓穴。在村人們的推擠和催促下,金獨子走進了山洞,坐在裡面唯一的一張床鋪上。

接下來,就等金獨子評估時機,送這整村該死的混帳一一上路。

「這次的長得還算不錯,身體也比之前幾個結實,應該能耐操一點吧?」
「不管長得好不好看閉著眼睛用起來還不是都差不多,能生比較重要吧?」
「屁股挺翹,看起來就是很能生。」
「名字叫金多子,一定是個能生的。」

大概是之前送來的女人沒有一個順利逃走,那四個『護衛』的村人肆無忌憚的閒聊重口話題,金獨子不悅地瞇起眼睛。
──可惜現在就動手的話,村裡人會逃走大半吧。還是忍忍等祭祀開始再殺。

「反正最後也是被大家輪姦操爛,乾脆讓我先爽一爽吧。」
「也就半個小時做做樣子你也忍不了?下一個換我。」
「哈哈你還不是一樣!反正村長讓我們來護衛就是給我們先爽的,算我一個。」

才想著就忍一會兒,其中幾個男人明顯只用下半身思考,一齊湊近了金獨子準備下手。

「你們好歹尊重一下山神祂老人家,至少等祭祀結束再動祭品吧。」
「這麼多年我們哪次尊重過了,祂老人家不會在意的。」

守在洞口觀望祭祀狀況的男人打趣地說著,語氣一點都沒有對山神的崇敬。果真是一群人渣,金獨子雙手分別握緊了裙襬底下的短刀和手槍。
手槍聲音太大了可能會被發現端倪,不如等他們再近一點直接割喉……?

轟隆隆隆──

「地震?!」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
「救、救命!救救我!」
「怎、怎麼回事?!」

忽然一陣天搖地動,洞窟外面傳來大量的尖叫與哀號,制止了男人們的行動。

「快……快逃!」

洞口的男人臉色鐵青,顫抖著大叫了一聲後便往外跑走,讓人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情況。

「嘖、你們去看看,讓我先爽──」

最口沒遮攔的傢伙聳了聳肩,正想上手撕破金獨子身上的白紗,一道光劃過他的咽喉。
啊……?只能發出氣音的人嘴唇動了動,親眼看見大量鮮血噴濺,染紅一片精美的白紗。

「她身上怎麼會有刀?!」
「臭婊子……!」

砰!砰!連續的聲響和兩個彈孔穿過另外兩人的頭,外觀結實高大的身軀毫無反抗之力軟倒在地上,血色泊泊匯聚成一大灘。

「死這麼快真是便宜你們了,本來想一個一個慢慢解決的……」

高跟鞋的後腳跟踢了踢地上的屍體,金獨子用手背擦了擦臉上噴到的頸動脈鮮血,打算出洞窟一探究竟。

「啊啊啊──!!」

有什麼東西竄了過去,然後是一陣男人的慘叫聲。聽起來像是本來在洞口站崗,在地震後第一個跑了的那傢伙的聲音。
什、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裡莫名地不安,金獨子躲在山壁之後,悄悄朝外面探出頭。

「?!」

村子的方向,不知道是想用來開壇作法還是拜天公的奇怪祭桌、香爐和供品的水果全都被掀翻在地,金紙和銀紙四處飛灑。金獨子行前記住了全村所有人的長相,但此時卻有一名他未見過的男性單手掐住了村長的脖子,在那男性身後,無數蠢動的樹枝捆縛住所有還在活動的生物。
其中一部分因為被綁的姿勢不太妙,不是脖子斷了就是身體變成兩截以上,還有人直接被樹枝整個穿刺。

必須逃走。金獨子不想親身測試那東西會不會連自己一起攻擊,才剛退後一步想看看有沒有哪裡可以避開樹枝逃命,就發現有什麼東西勾住他的腳踝。

「不會吧……」

低頭一看,一條、兩條、三條……樹枝纏繞著金獨子的腳,正企圖圈住他的腰。環視四周,不只是村子那和金獨子腳邊,是整個山頭都佈滿了枝條,分明無路可逃。
金獨子想過很多種可能的死法,可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麼不科學的狀況。難道這就是天譴?

喀!村長的頸骨被大手用力捏碎,確認過沒有其他人形的生物會動會呼吸後,男性轉過頭,朝向唯一還好好站著的人──金獨子。

「!」

金獨子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得不說這個『人』長得非常的好看:微卷的黑髮,比墨還漆黑的雙瞳,端正的五官,一雙劍眉輕皺,淡薄色的唇角勾起向上的弧度。若非那傢伙擺明是這一連串詭異狀況的原因,說他是來深山裡拍戲的明星金獨子都信。
多虧了現在四周瀰漫的紅色和血腥,金獨子將剛才那一錯拍歸類到害怕與恐怖去。

「你、你是誰……?」

不是不擔心樹枝下一秒就把自己撕爛,只是太安靜會讓樹枝挪動的窸窸窣窣聲聽得特別清楚,金獨子有點抖。

「我來接你了。」
「嗯?」

出乎意料的,男性並沒有讓金獨子步上那些碎屍的後塵,而是伸手將人抱進了懷裡。

「我是這裡的山神,劉衆赫。」



──來迎接屬於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