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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預警
※父水風味,只是想揣摩水木的心思於是支離破碎地寫了一些
※以上都OK的話我們就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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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與生活,水木始終覺得自己沒有後者的命。

他支離破碎地從南方的地獄爬出,大戰期間,光鮮亮麗的人說負傷是光榮的勳章,敗戰後他卻不只一次在家鄉的街道上,感覺到怨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因為輸了?還是,因為他活下來了?

水木用力搖搖頭,想把那些眼光和過多的思考一起甩落,接著攥緊了公事包,踏向另一個商談的戰場。

不管作為一個軍人還是普通人,他好像始終都是輸家。



『我沒有那個命。』

墓地撿回的孩子開始牙牙學語,望著那小小的臉龐,水木出神地想起,在遙遠的記憶裡他似乎也曾經用這個答案回答過誰。

那似乎是一張,與這孩子極為神似的臉龐。

醉意讓雙頰染上薄薄的紅,總是圓睜的眼也半斂著,妖異的火光為彼此沾上一圈青藍色的邊。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

『一定會遇見的。』在聽了水木的自我懷疑後,那個人堅持道,『不管是誰,都會遇見命運之人。』

對方語氣裡的執拗聽得水木心中一震,連他自己都不敢奢望的,那人卻輕易而堅定地相信他值得。

好天真的人啊,水木心想,接著狼狽地發現自己心中的某處竟然因此柔軟下來,擅自給那人騰出了位置。

夢境仍然經常被戰火佔據,水木夢見那棵櫻樹的次數並不多,他的雙腳深陷在戰地泥濘裡,溫柔的櫻色則盛開在遙遠的彼端。

一個名姓梗在他喉間,無論如何都拼不成完整的呼喚,有段記憶像是被鎖在腦海最深處,光是意圖觸碰就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

即便如此,水木依然忍著劇痛,一次又一次地向遠方的人影探詢。

那人從沒應聲,但水木感受到了視線,帶著隱約的哀傷,靜靜地落在自己身上。

水木焦急起來,可也總是在此時驚醒。

他從地獄回到人間,直覺地先確認身邊的孩子依然酣睡,才起身來到廊下,就著月色擦亮一根火柴,將所有無能為力的惱怒化成幾縷煙。

真丟人,自己怎麼連對方的樣貌或名字都想不起來。



似乎是應了社長的那句話,戰爭仍未遠去,砲火依然響徹在水木的夢境裡。

『戰爭尚未結束。』

水木自嘲地笑了一聲,失敗者的掙扎,他們都一樣。

他匍匐至樹根處才掙扎起身,滿是泥濘的背脊緊貼著樹幹,濕潤過頭的空氣令水木感覺缺氧,只能努力在出擊前詭異的寂靜中壓抑自己呼息聲。

經歷過無數次夢魘的水木早已熟悉解法,只需要在出擊的號令之後不管不顧地衝上前,當子彈射穿心臟的那刻,他便會醒來。

他僥倖活下來,卻次次藉著死亡的疼痛來脫離地獄,明明未曾經歷,他哪裡來的資格覺得這就是當時埋骨南方的同袍所受之苦。

大概是一種自我滿足的贖罪,儘管徒勞又不知盡頭,他還是麻木地一再於戰場睜眼,像是這麼做就能被誰原諒,或許醒來以後的現實也會待他溫柔一些。

猛然響起的殺聲令他全身一震,同袍們的身影衝出庇護,吶喊著朝敵方而去,水木看不清他們的臉龐,砲彈炸開的光卻將身軀碎開的輪廓勾勒得無比清晰。

水木深吸一口氣,扣緊懷裡的刺槍,剛準備起身跟上,一個不屬於他的、冰涼的體溫冷不防落在他顫抖的手上。

『水木呦,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他差一點叫出聲,下意識揮動手裡的刺槍,可對方的力氣大得離譜,僅僅單手施力便令他動彈不得。

對於死亡的恐懼是本能的,水木能聽見自己的牙關喀喀作響,他頭也不敢抬,死死盯著對方按住自己的手,繃緊了全身肌肉伺機反擊。

然而那人只是輕輕將水木扣在板機上的手指撥下,便雙手扶著他的下頜將臉抬起,讓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能好好看向自己。

一瓣粉色落到兩人之間,水木瞪大了眼,漫天盛開的櫻樹前,一席青衣的身影,那張他在記憶與夢境裡苦尋未果的容顏,終於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