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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白天就不是他的工作時間,除去目前還有補習班的課程這點的話那日光高照的時段可以說是十分清閒。於是當他接到妹妹說自己會在哪個機場、哪個航廈下機後他很快的就在通訊軟體給出了「我去接妳」的回覆。

在台灣留學的她來日本找他大概也只會有四、五天,是很短暫的停留。而正好艾琳去了台灣,空著的租屋處就這樣留給了他妹妹。只是鑰匙的部分不曉得為什麼是給了以左而不是給他。

「大姐頭說怕你把鑰匙藏起來然後逼塔莉亞跟你一起住在飯店。」當他問起時以左很直接了當的轉述了艾琳的話,對此他皺了皺眉頭然後表示怎麼可能。

總而言之,在他接到妹妹的當天,她主動說了要跟他住一晚。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們兩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許久未見的這點總會為那個相見的時刻增添些許情調,溫暖與懷念、感動與窩心。

當塔莉亞看到自己的哥哥時,那抹笑容不自覺的更加上揚了些。拖著小型行李箱的她加快步伐,然後在靠近自己哥哥時直接整個人撲了上去。

「我好想你。」她說。那場面在外人眼中有些像是小情侶的相知相惜,但現在的情況對他而言遠比那種情緒還要更加鮮明。被口罩遮住的臉也終於完全的放鬆,露出了沒人能看見的、柔和的笑。



「好不習慣看到你戴口罩。」在坐上自己哥哥的車後她看著自己的手足將裡上的口罩給摘掉。因為日本是右駕的緣故,那道明顯的疤就這麼攤在她眼前。

先是撇開視線,再來才是對口罩的抱怨。對於她而言,那道疤的由來實在過於沉重。時不時的,她還是會因為那件事做惡夢。但即使是這樣,她也還是很想好好的看著自己的哥哥。所以那視線變的十分飄忽不定。

「沒辦法,工作上出了點狀況。帶著會比較好。」面對妹妹的抱怨,專心開車的他只是無奈的給予這樣的答覆。聽見哥哥這番話的她自然的想要在繼續追問,但隨後她又想起自己每次想問這些時,對方總會更加守口如瓶。

那份不想讓她也踏到那個領域的心情她懂,但她正是為了讓自己有能力去涉足那些才做出那些努力。

如果能像以左那樣站在自己哥哥的身邊幫上些忙就好了。她想。
但如果昆托是那樣想的,她也就不想多做甚麼了。因為有時候比起她自己想要,她更想看著對方開心的笑。就像小時候那樣。

「原來——嗯,對了。最近我在學校那邊也看到挺多人戴口罩的,大概是季節性的感冒?」也有可能是傳染病,無論如何她自己期時也戴了一陣子,但那不是重點。
「講到學校,要稍微聽一下我在台灣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轉了個彎,把話題帶到了她自己身上。因為她一向知道自己哥哥喜歡聽那些。最後結果也如她所料,當她提到這點時,她看到了自己身旁的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眼中帶有期待與好奇。



「在台灣的論壇上面有個靈異版,上面有挺多英翻中的小說的。前陣子我看了一篇,裡面寫到了在夢境裡聽見了愛人的呼喊跟被愛人擁抱的故事。」

翻著手機,趁車子停在紅燈前時,她把內容給了自己的哥哥看。雖然一眼掃過只有黑色背景以及白色的漢字吸引到了他的注意,但他還是專心的聽著自己妹妹講的後續。

「聽說看過的人會在當天晚上夢到文章的內容——我是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啦,但是像這種有中英對照的故事真的很能幫助中文的初學者。」

不,應該不行。
聽見妹妹這樣說後他一度想要反駁,但後來想想,語言有很多種學習方式。他這個在補習班修戀愛課程的人好像也沒資格對學習這塊有什麼意見。



晚上回到飯店後他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床讓給了妹妹睡,而他自己則是坐在單人沙發上頭看著電腦裡的文件。時不時的望向妹妹熟睡的臉,他想了下,最後默默的關上了房內所有的燈。

開著燈應該很難睡,還是關了比較好。



「……你知道甚麼是喜歡嗎?」
輕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像是海水層層堆疊,拍打在沙灘上頭。那聲音聽來像是個女性,但他卻沒法精準的說出那屬於誰。

甚至,沒辦法出聲回答。

「你不知道,你連愛是甚麼也不知道。」

那輕柔的聲音持續著,他能感受到一雙手從背後環抱住他的腰。人體的溫度相互傳遞,那感覺真實過了頭。就像是以前總夢見鮮血濺上臉一樣,太過於真實。

「如果生活總是無法取得平衡,那遲早有一天,所有的東西都會脫軌。」那女聲溫柔的道出他熟知的事實,對此他皺起眉頭。那些話語中的情境聽來遙遠,但卻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

微妙的平衡,倒錯的生活。他過於擅長在那些地方生存,久而久之就會遺忘現實的觸感。然後下墜到一個再也沒辦法找回陽光的地方。

害怕?不,他不怕。但他不想要如此。

「如果現在能夠學會喜歡、學會愛,那麼至少——」
女聲戛然而止,環抱住的手攀上他的脖子。纖細的右手將他的下顎給抬了起來,隨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面前有著一個人影,手中的槍口正緊緊貼在他的額頭上。

「至少,你能更懂得如何愛惜自己。」
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聲音為女聲接完那句話。

夢裡,他看見他自己對著自己開了一槍。



「昆托?昆托!」
他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眼前的東西,在清醒之後他才發現那是自己妹妹的手,對方伸出的指尖正好碰觸到他的眉心。

「……塔莉亞?」
他愣愣的開口,而被他抓住手的她也沒生氣,就只是稍微噘了下嘴。

「你怎麼連睡覺都在皺眉頭,真是。」

在他把她的手鬆開後,塔莉亞便收回了那個戳著對方眉心的手。其實每次在看到自己哥哥入睡之後還是一臉苦悶的樣子時她總會像這樣,戳戳對方的臉,看能不能稍微舒緩一下。不過顯然是沒辦法。

「……大概是舊習難改(Old habits die hard)吧。」

對著自己妹妹的無奈,他只能這樣解釋。
畢竟,他總不能說自己真的夢到了那個靈異故事的內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