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不言番外《醫毒》

蘭珩逸是藥師世家長子，從小被捧為天才的他性格心高氣傲。
十歲時開始跟在父親身邊行醫，同年家中最小的孩子出世，取名蘭玕寶，被蘭家視為掌上明珠。雖說是男子，但日漸長大的玕寶出落得比鎮上任何女孩都要貌美動人，長子的蘭珩逸也對這個小弟疼愛有加。
「蘭家」是東離有名的藥師世家，出過三代御醫，蘭家人從小讀書識字就是把藥典當作習字簿，不從醫者會被視作家族恥辱，而玕寶不止容貌出眾，更是勝過珩逸的真正天才。

珩逸十五歲已可獨立看診行醫，無意間發現玕寶能一字不漏得背誦藥典，對於藥材識別也是過目不忘等級得準確。驚訝之餘，他倒也沒對弟弟產生什麼忌妒感情，只是意識到自己如今性情乖僻或多或少是被家裡慣出來的。
珩逸學得越多越領悟醫術學無止盡，也看破這世道只有富人才有生病的資格，能負擔得起高額診療和藥材費用，窮苦人家的命就是更為輕賤。他無力改變世道，也沒有特別想為弱勢之人貢獻自己的醫術，他通透但不具備那點悲天憫人的醫者仁心。
他知道玕寶的才能一定會開花結果，但至少現在的珩逸，希望小弟過上自己沒能過上的無憂無慮童年，所以跟小弟約好暫時向家人們保密。

珩逸十七歲，玕寶七歲，他看見小弟獨自一人蹲在庭院，面前的是一具被毒死的野狗屍體，珩逸沉默著將野狗埋葬。心想這事應該要告訴父親，玕寶年紀還小還不知曉生命之重，哪怕家中如何耳濡目染，天生殘忍的人格特質不配行醫。他牽著小弟，男孩笑得天真無邪，如花般嬌豔。
就像紙包不住火，天才也難掩蓋其鋒芒，玕寶的才能放眼蘭家歷代也是絕無僅有，父親認為珩逸是在忌妒，譴責同時也表示將認真栽培年幼的玕寶。
珩逸原本有個論及婚嫁的青梅竹馬，但因為察覺玕寶異樣、感到強烈不安的他取消了婚事，外人看來就像他是為了怕被小弟超越而全心全意投入研習藥學。

以毒灌溉之惡之花生長得越發美艷，玕寶第一次殺人是十五歲，對象是外地的浪人，且直到那人毒發生亡前，玕寶竟都在與之苟合。率先察覺此事的珩逸吐了，他覺得小弟很噁心，但或許是感染了那份瘋狂，他同時也覺得蘭玕寶非常美麗。
明明一切都有跡可循，小弟妖異的魔性魅力和性情上的殘忍惡毒，珩逸都看在眼裡卻無法阻止他一步步墮入魔道。玕寶十八歲時攀附上了當地權貴楊官人，從此楊府內蘭姓孌童的各種流言蜚語不斷，甚至毒殺案頻傳，蘭家也就此蒙羞。

家主的父親氣到病倒，母親在珩逸勸說下帶著病重的丈夫回了娘家，身為長子、大哥的蘭珩逸也斷了與成家在外的弟弟妹妹的聯繫，偌大的蘭府曾經熱鬧光景不再，再無百姓敢上門問診求藥，只剩曾經的天才少年一人。但要說從此再無生意也不盡然，如今敢上門求醫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或窮困潦倒之輩，珩逸也接起了調製藥物的委託，他幾乎什麼都做、卻唯有致死劇毒不接。
「是藥本就三分毒，任何藥你撇開劑量，只談毒性就是在耍流氓。」

過沒多久楊府全府上下遭毒殺，此消息一出令蘭珩逸的處境更為惡劣，他真的考慮搬離此地、像弟妹們一樣改名換姓，但又聽聞那蘭家孌童是隨妖女孌娘子去往八仙樓，蘭藥師牙一咬又過了幾年。
蘭珩逸早就習慣了他人指指點點，他坦蕩的態度還是為他本人獲得了最低限度的尊重，至少商販不會拒絕與他交易，施展無色無臭迷藥的本領，也可解決自以為聲張正義找上門的莽夫。

掠風竊塵解放了八仙樓，傳言在每個說書人口中都是不同的版本，但他的小弟依舊沒有回家。
一日珩逸經過一外地來的算命攤子，號稱鐵口直斷的銀白髮男子告訴他，他最珍惜之物就在他當初遺失之處，那雙看透人心的赤眸令他一震。蘭珩逸往早已荒廢的楊府跑去，在那裡他看見已然瘋癲的乞丐，全身散發異常屍臭之人，那頭亂髮下是一張清秀到似少女的五官。

他花了近半年才以藥浴完全洗盡玕寶身上的屍臭，他不懂術法所以只能用最基本的藥物方式治癒，但鎮子是真待不下去了，珩逸帶著玕寶隱居深山。
蘭玕寶依舊維持著少年般的容貌，如今像個心智不全的孩子，但更多時候是像一具人偶，不與珩逸交流，只會反覆唸叨著孌娘子的名字。
醫治了近一年後的深夜，玕寶爬上了珩逸的床，騎到了珩逸身上、嘗試褪去衣褲。
「玕寶？」為人淡漠的藥師第一次驚慌失措，他不知道平時走路要他攙扶、進食要他餵的小弟怎會有如此怪力。
「會讓你很舒服的。」少年妖冶的笑，像是七歲時毒死野狗、像是十五歲時第一次嚐到殺人和與男人歡好的快感。
瘋了，都瘋了，反正都壞掉了，蘭珩逸一輩子的自欺欺人彷彿在這一刻清醒，他撫向少年那神韻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龐。
「從小到大只有大哥對我這麼好。」如是說的少年笑得純真，彷彿沒有認清眼前被他挑起慾望的男人，就是他口中的兄長。
這一刻蘭珩逸多年來壓抑的、錯位的、理不清的情感終於潰堤，他抱著蘭玕寶哭得泣不成聲，而從性興奮狀態冷靜下來的少年，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輕輕摸了摸藥師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