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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崽子
#荒淫無度X變態殺人魔

  樊逸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只有從斜前方的樓梯口洩下來的一點微光。

  他的雙手被人用束線帶捆住,綁在了身後。兩隻腳因為蜷縮了一整夜而微微發麻,艱難地坐起身子勉強伸直腿後,好一會兒才恢復了知覺。
  
  恢復了知覺後,隱隱的痛感從身下傳來,腰腹上的刺痛也隨之湧上,這份遲來的痛覺讓他幾乎陷入了沉默,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樊逸低下了頭,原本晶亮的黑眸此刻卻是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在往下看去,身上是一絲不掛,大大小小的紅痕爬滿了全身,樊逸想起昨夜的瘋狂,自己被人欺在身下的狼狽模樣,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別過了頭。

  大概是報應吧......樊逸忍不住想。

  第一次見到凌霍的時候,那清秀白皙的面龐便深深的攫住了他的心扉,促使他多看了他好幾眼。

  樊逸平時見過的俊男美女多,形形色色的男女似花團錦簇,他總是快步經過他們身側,偶爾拈花偶爾惹草,從不花太多心思逗留。

  對於他而言,男歡女愛不過是遊戲,誰在這之中不服輸,那是對方的事,與他何干。

  他愛歡愉,不愛承擔。就算是高貴優雅的名花,他也只想聞一口就好。

  鼻尖留香,其餘他不想管——凌霍對於他而言就是那朵名花。

  想到當時後對他的步步緊逼,現在這狀況幾乎是咎由自取。

  樊逸低聲嘆了口氣,而後聽見樓上傳來了腳步聲,由小至大,隨著一聲『喀拉』的開門聲,他連裝睡的動作都來不及。

  樊逸在一瞬間便捕抓到了他的雙眸,帶著幾抹輕蔑和玩味,臉上笑意淺淺卻是讓他背脊發麻。

  凌霍伸手開了燈,剎那間燈火通明,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樊逸吃痛地閉上了眼睛,在靜默的環境中,他聽見凌霍輕聲笑了。

  他揚起頭,艱難地睜眼看向站在樓梯上的人,凌霍踩著台階而下,看上去十分愜意,每一步都像踩在音樂符號上那樣輕快。

  來者不善,樊逸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餓了嗎?」凌霍走到了他跟前,俯視著他,手裡端著一盤子,樊逸極快的眨了眨眼,好一回兒才聞到飄散於空氣中的飯香。

  地下室看不見日月,也沒有時間概念。樊逸不清楚自己被關在這裡多久,也不曉得自己多久沒進食,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他還鬧肚子餓,那他自己也挺佩服。

  「我不吃!」樊逸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隨後吼出電視劇中經常看見的台詞:「要殺要剮隨便你!」

  男人的尊嚴是不容踐踏的,就算命在旦夕,也不允許被人輕賤!

  「這我知道。」凌霍說,細長的眉眼彎了彎,心情看上去是極好,那表情甚至像是在說,『你放心,我會好好享用的。』

  「......」

  樊逸覺得這次真的是死定了。

  「放過我吧,求求你了,你放我走,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我保證!」硬的不行,樊逸只好來軟的。

  不管怎麼說,命還是比什麼都重要。

  平日裡用來勾引的話術,樊逸知道在凌霍面前是不管用的。他只能不斷的求饒,不斷的把自己說的有多麼可憐,眼角還擠出了幾滴淚珠,哭得淚眼花花。

  「你說過愛我的,你忘了嗎?」凌霍蹲下身,伸手捧住了樊逸的臉,在那雙驚恐滿布的眼裡,看不見他口中的愛意。

  從最初見面直到現在,凌霍都沒有看見過,哪怕他說了無數次喜歡,凌霍一次也沒有感覺到。

  「還記得昨天,我的回答是甚麼嗎?」凌霍收回手,隻手撐在了下顎,歪了下頭,在旁人眼裡,那動作可愛極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單純無害。

  但在樊逸眼裡,只感覺到頭皮發麻,身子一顫一顫的,抖個不停。

  凌霍說我信。

  他說我信。

  樊逸無數次的喜歡,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同樣的,凌霍的信任,也只是隨口說說。

  他竟然還信了,以為軟磨硬泡終於融化了這塊萬年冰山,卻發現自己只是異想天開。

  你真是愚蠢至極啊樊逸!

  「你不應該招惹我的。」凌霍眼裡寫滿了不捨。似是對於這樣一條美好的生命,即將要葬送在他手中而感到於心不忍。

  樊逸只覺得可笑極了。

  「你就是個神經病!就是個變態!難怪你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根本沒有人會想要和你在一起!」

  幾乎是在一瞬間,樊逸收起了軟弱,齜牙咧嘴道。

  「我知道我是。」相較於樊逸的憤怒,凌霍的反應極為平淡。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因為清楚地了解自己,所以從來不願意與他人交好,不願意與人靠近。
 
  他比誰都還要努力的束縛自己,囚禁心中最底層的慾望。

  而如今,卻是被某個自以為是的白痴打破了。

  「每次你靠近我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甚麼嗎?」

  凌霍的語氣很淡,就連目光都失去了焦點,像是被抽去了色彩的黑白照片,黯淡無光。

  他舀起了一口飯,放在了樊逸面前,他不吃,就抓住對方的嘴,硬是塞了進去。

  這突如起來的動作讓樊逸嗆了一下,忍不住猛咳,嘴裡的飯菜都噴到了地上,好一回兒才又抬頭看他。

  「我怎麼會知道你這個神經病在想甚麼。」

  「猜猜看。」凌霍又舀了一口放在他面前,「現在的我在想甚麼?」

  聽他這麼問,樊逸目光鎖在了他身上。

  還是那張臉,帶著他喜歡的純白無害,細長的眼角微微上翹,似是狐狸般妖媚,也似牠般狡猾陰險。

  他在想甚麼?
  
  相處的時候他在想甚麼?

  翻雲覆雨時他在想甚麼?
 
  「答案很簡單的。」

  凌霍那輕柔的嗓音至頭頂傳來,伴隨著深淵臨近。

  「咳、唉咳——」

  樊逸被凌霍欺在身下,頸部被他用雙手死死掐住,他的雙手沒辦法施力,只得用盡全身氣力掙扎著。

  「放、放過我、拜託你。」

  他的求饒得不到回應,只覺得意識越發模糊,整個臉部都是漲紅的。

  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看到的,只有凌霍的那張臉,整張臉背著光,黑壓壓的,帶著詭異的笑,深深的印在腦海中。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凌霍不曉得在哪裡拿了張板凳,泰然自若地坐在他面前。
  
  「你醒啦。」他笑道,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

  樊逸剛剛清醒,愣了一回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胡亂地捏了一通,確認了自己還活著,鬆了好大一口氣。而後卻又像是受了驚的貓,瞪大了雙眼,抬起了雙手,發現手腕上的束縛已然不見,只有幾道滲血的紅痕證明被人捆綁過。

  再往下看去,衣物也已經被換上,只是有些破爛,但還算可以蔽體。

  「你又在玩甚麼把戲。」樊逸語氣極差,狠戾的瞪了他一眼,銳利的眼似刀,彷彿要把人刺穿一般,只是這對於凌霍而言卻是不痛不癢。

  聽見樊逸說的話,凌霍輕聲笑了。

  「你還挺懂我。」

  他殺過野狗、虐過貓,聽過牠們慘叫哀嚎的聲音,看過牠們寫滿絕望的神情,每一次虐殺時所帶來的快感使他沉醉。鄰居家的貓、外頭流浪的幼仔,那聲聲令人心軟的嗚噎,都使他感到興奮難耐。

  他愛極了那份無法輕易向他人道明的快感。

  「你知道嗎,人類的理智本身就很脆弱,地位始終在慾望之下,對它俯首稱臣。對於我們這類人而言更是如此。」

  「所以你是甚麼意思?」樊逸目光死死的釘在他身上,深怕對方又像發了瘋似的野獸飛撲上來。

  而後又為了確保能夠在他攻擊時迅速做出反應,樊逸緩慢的移動了身子。一開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慢得像失去了潤滑液的機器人,直到他發現凌霍對他的舉動根本無動於衷,才提上了速度。

  那神情自若的態度,彷彿就是要讓他逃走似的——就連地下室連接一樓的門都大大方方地敞開。

  「做人是要有底線的。」

  底線?

  樊逸彷彿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般,咧嘴笑開。

  一個以虐殺為樂的人,能有甚麼底線?

  「你真的是個神經病。」

  「謝謝。」凌霍朝他擺了下手,舉止頗為紳士。

  凌霍讓他走了。
  
  樊逸始終不明白凌霍最後那幾句話的意思。

  回到正常的生活後,樊逸身邊的那群狐朋狗友不約而同的這麼對他說。

  『你變了。』

  當他試圖歡愉,便會想起凌霍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愛撫;當他試圖靠近,便會想起被束縛的手腕,被掐住的脖子,被威脅的生命。

  他的腦海中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凌霍的身影。

  凌霍就像根針,直直地戳進他心口,看也看不到,拔也拔不出來。
  
  他明白那不是愛,他對任何人都不存在過愛意,哪怕那人令他印象深刻。

  純粹只是恐懼,根深柢固的恐懼。

  偶爾他會在夜半夢醒間驚醒過來,他夢到了凌霍,夢到那間地下室,夢到他死在他手中。後來,他甚至必須依靠安眠藥才能安穩入睡。

  他試過報警,卻是拿不出證據,全憑口述,再加上連日精神飽受折磨,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有異,警察全然當他是胡謅,完全不想搭理他,甚至還反過來想要調查他是否有嗑藥的情形。

  求助無果,樊逸也不想求了。

  在那之後,樊逸基本上不和人交際,深怕又遇到一個像凌霍一樣的瘋子,就連有人靠近,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驚恐不已,日日夜夜飽受折磨。

  他就像是個掛在懸崖邊上的人,隨時都會墜下一般,命懸一線。而唯一的救命符,是握在他手中的一條繩子——而繩子的盡頭,他赫然發現,正是他此生不願再看見的人。

  樊逸從人群中看見了他的臉。

  他沒有甚麼變,和初見時一模一樣,依舊是那張沒有過多表情的撲克臉。

  寒冬臘月,凌霍穿著一件大衣,雙手放在了兜裡,從大馬路邊走了過來。

  樊逸像是被踩住了影子般,站在原地無法動作。他雙腳發軟,像是篩糠一般顫抖個不停,就連呼吸的動作都不敢,一張臉蒼白的可怕。

  三步、兩步、一步......

  隨著他的靠近,樊逸幾乎要叫出聲來,他想拔腿奔逃,恐懼卻是死死的攫住了他的手腳,只得像根木頭般,眼睜睜的看著凌霍靠近。

  他要來殺了我了!

  樊逸聽見心底有個聲音這麼吶喊,卻是發現凌霍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從他旁邊擦肩而過——彷彿兩人從未認識過一般。

  「哈......哈......」

  直到凌霍的身影遠去,樊逸才敢大口喘氣。

  樊逸始終不明白凌霍在想甚麼。

  不管是那時候放過他一條生路,還是現在不斷地出現在他周遭,都讓他摸不著頭緒——就算到最後他走上了絕路,還是沒有搞懂凌霍。
  
  *

  「我的那位朋友在那之後自殺了,你看過他的表情嗎?驚恐又慌張的神情,真的是太有趣了......啊,沒錯,就和你現在看起來幾乎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