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day13-人魚paro

相傳人魚是善妒的生物。
他們會在淺灘徘徊，對著人類歌唱，若被那美麗的歌聲誘惑，牽住了人魚的手，人魚便會溫柔地抱住他，帶著他回到海中──
那人會先體驗到短暫的天堂，留下精液後，人魚將為了徹底獨佔那個人不被其他同類搶走，把人類狠狠溺死。
任何在這個國家成長的孩童，都會聽過有關人魚的傳說。
若一切真如傳說所說──
類脫下長靴，踏入波浪之中。
「嗨，今天你也在呢。」
人魚坐於石礁之上，在他靠近之後，便靜靜停止了歌唱，並像是感到害羞似地笑了起來。
濡濕的蜂蜜色髮絲彷彿要融入夕陽般閃閃發亮。
若一切真如傳說所──就快點帶我走吧。
類朝人魚輕輕露出了微笑。

/

他初次遇見人魚時便是在這片淺灘之上。那是他第二次溜出城堡，溜出那個令人窒息的監牢，來到這被警告絕對不能靠近的海邊。
現在想想，就算當時沒有遇見人魚，他也會自己跳下去的吧。當他循著歌聲來到石礁群旁，發現有人魚正對著空無一人的夕陽歌唱，彷彿正對著即將落入海面的太陽求愛一般。
啊啊，真是太好了。
他想著。
如此一來就能人魚被帶走了。
於是他照傳說中所述，對歌唱中的人魚伸出了手。
「……！」
然而就在他觸上人魚的手背時，對方竟像是被嚇著了般回頭，緊張地縮起手，也不再歌唱。
「怎麼了？你不是在等人過來嗎？」
也不曉得是否聽懂了人類的語言，人魚搖了搖頭。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嗎？」
人魚愣了幾秒，還是搖頭。
「這樣啊……那我能坐你旁邊嗎？」
「……」
人魚的視線徬徨了幾秒，才緩慢地、緩慢地點了頭。

/

從那之後，無論只要他在黃昏時分前往淺灘，人魚總會待在那個地方。
難道不會其他人發現嗎？他曾經如此問過。
「如果、是不一樣的氣味……就躲起來。」
隨著他們相處的時日漸長，人魚甚至漸漸地學會了人類的語言。
類在人魚的名字裡挑了相近的音節，稱呼他為司。
「司君唱的歌裡面有什麼意思嗎？」
「……？」然而太複雜的句子還是無法立即反應，所以類又換了個說法：「為什麼唱歌？」
「是、大家都會唱的歌。因為一直……想一直在一起？」
「嗯。說得很棒喲。可是司君不會對人類唱吧？那首歌不是唱給人類聽的嗎？」
「那是……練習。」
「練習。」
「我喜歡、唱歌。但是。」
「但是沒有想一直在一起的人？」
「……不對。」
司像是感到困擾似地垂下眉毛，「想要一直在一起、就要帶回去、偷偷放在大家不知道的地方。那是……」
「喜歡的證明？」
「喜歡？」
「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意思，也可以說是愛呢。」
同時也是和神代類一直無緣的感情。
「嗯。喜歡。但是帶回去，別人也喜歡的話，就不能一直在一起。」
「原來如此。司君想帶我回去嗎？」
「……！」
司彷彿吃了一驚般瞪大了雙眼。
「司君不喜歡我？」
「不對！我是……」他猛然搖頭，眼中寫著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焦急神情：「但是帶回去的、會變得不會說話，大家帶回來的人類都不會說話。可是我想跟類……跟類……」
「冷靜一點，『類』的念法跑掉了喲。」
「我──」
「來，再試一次？」
「……類？」
「還是不對，舌頭要這樣擺……」
他撫摸了司的下唇，然後以食指和中指溫柔地捉住了人魚的舌尖，將之調整到正確的位置。人魚似乎沒有肢體接觸的界線概念，因此司只是乖巧地張開嘴任他擺布，不覺得有任何異常之處。
「說一次看看？」
「類。」
「嗯。很棒。」
類傾過身，宛如在獎勵好孩子的努力般，在司的唇間留下了一個親吻。興許是長時間泡在海水中的緣故，人魚的唇顯得柔軟又冰冷。
「那是、什麼？」
「是人類的歌。」
「歌……？」
「嗯。只會唱給喜歡的人的歌。和你每天都練習的那首歌是一樣的。」
「可是、沒有聲音。」
「但大家聽得懂喲。這代表我喜歡你的意思。」
「喜歡、你……」
「或是愛的意思。」
「愛……？」
「我愛你哦，司君。」
司迷糊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像隻可愛的鸚鵡般回應。「我愛你。」
「不對，因為我喜歡司君，司君喜歡我，所以是『我也愛你』才對。」
「我也愛你。」
「我是誰？」
「類。」
「很棒。」
「類想要……帶我走嗎？」
「可以嗎？」
「如果類想要的話、我就一起……跟類一起。」
「呼呼，謝謝你。」
司高興地瞇起雙眼，模仿著方才類的動作，在他的唇上留下親吻。當他小心地攬住司的腰，濕漉而赤裸的臂膀便高興地圈了上來。
大概只有擁抱是世界共通的語言吧。類想著。
──請快點帶走我吧。如果這樣就能永遠在一起的話。

今天王子也做著被人魚殺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