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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到?我說你的瀏海很奇怪!」 「⋯神經病。」 遇到這種人,別理,逃就對了。 夏油跨步就要繞過男孩走掉,卻被一把抓住肩膀,差點向後摔去。 ???這人的力氣也太大了??? 「你說誰神經病啊?我在跟你打招呼欸!」 「蛤???這叫打招呼???你是有病吧??」 「誰有病了你才有病!」 夏油感覺到抓在肩膀上的手又抓得更緊,下意識防備起對方,沉下臉道,「想打架?」 「打架?來啊!老子怕你?」 「欸欸大家快來!三班的 Gojo要開打啦!」 一旁的學生看見情況越演越烈的情勢也開始聚集起來,兩人誰也不讓誰,氣氛劍拔駑張,像是下一秒就會開打—— 「噹——」 上課鐘如同一場及時雨,將一旁圍觀的學生趕了個鳥獸散,而夏油也趁一陣慌亂之際甩開男孩的手,混入人群之中。 + ⋯⋯真是個不好的開始。 夏油沉著臉,心底泛起一股惡寒。 上學第一天就遇到個找麻煩的怪人,真希望之後別再遇到他。 「怎麼了嗎,夏油君?」 一旁的導師,夜蛾,看著夏油不怎麼好的臉色,有些擔心的問道。 「啊啊,沒什麼⋯」就是今天一早就在校門口遇到了怪人。 「這樣啊。如果有什麼不習慣的事情都儘管告訴我。」 「是的,謝謝老師。」夏油回以一個笑容。 「待會進教室會先跟班上介紹你,你就先站在講台邊吧。」 「我瞭解了。」 夜蛾在黑板上寫下了「夏油傑」三個大字,「各位,這是今天開始轉學來我們班的夏油傑同學,請大家要跟夏油同學好好相處。」 「大家好,我是夏油傑,請多多指教。」 夏油的視線低低地看向地板,沒敢將眼神放在同學身上,卻依舊聽到許多的竊竊私語。 「⋯」 算了,無所謂吧,也不要想去改變什麼了。 「那,夏油,你就去坐⋯悟前面吧,最後一排倒數第二個位置。悟、悟⋯悟!」 「蛤?」 夏油聞聲,雖然只是輕輕一聲上揚的疑問詞,他心中那座警鈴非常不妙地大響。 夏油緊張地抬起頭望向夜蛾老師說的那個位置,正好也對上一雙投射過來的視線。 「悟,我在台上講話,請你⋯」 「怪瀏海!」「神經病!」 教室的空氣停頓了兩秒鐘,接著全班同學爆出一陣笑聲。 「我果然沒猜錯!他就是剛剛在校門口要跟Gojo幹架的人啦!沒想到是我們班的轉學生!」 「哈哈哈哈哈Gojo的每日挑戰終於踢到鐵板了嗎!哈哈哈哈!」 「這是第一個敢叫Gojo神經病的人吧哈哈哈哈!」 夏油羞惱地又低下了頭。 ⋯太尷尬了吧!被新同學認識的第一印象就是在校門口被攔住要跟對方幹架!而且對方還是同班同學!前後座!啊啊啊啊啊! 「⋯夏油跟悟認識嘛?」 「⋯剛剛在校門口認識的。」 「這、這樣啊⋯」 夏油攥緊了書包,全身僵硬地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坐下。 「好啦,大家肅靜,總之大家要跟新同學好好相處喔。」 「知道了~」 夏油深吸了一口氣。 呼,是同班同學⋯也沒關係!反正不要理他就沒事了! 「欸。」一支筆戳了他一下。 不要理他。 「欸欸。」一支筆戳了他兩下。 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欸,我在叫你。」一支筆戳了他三下。 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欸欸欸欸欸欸欸,你耳聾喔?」一支筆瘋狂地點著他的背。 「⋯幹什麼。」 夏油忍著滿肚子火,盡量保持核善的微笑轉身過去。 「沒想到你不只瀏海奇怪,連個性也超怪的,哈!」 「⋯你到底想說什麼。」 「五條悟。」 「蛤?」 「蛤屁喔,我的名字啦。」 「⋯喔。」夏油轉過身去 ⋯果然是個怪人。 + 「下一節是台語課,大家收拾收拾要移動到台語教室了!」 夏油傑抓起自己的鉛筆盒與新拿到的台語課本,跟著零零散散走出教室的人群一起移動出去。 由於夏油根本不清楚新學校的藝能科教室在哪,也不敢開口問班上的同學,只好跟著其他同學的腳步一起走。就在他要跟著前方同學向右拐去一間陌生的教室時,一隻手拉了拉他的制服衣擺。 「欸,不是那邊,你跟錯人了。」 夏油回頭一看,一個同樣也拿著台語課本的、眼角帶著淚痣的女孩站在他身後,他又抬頭向前看,才發現自己剛才跟著的那批人走進的是自然教室。 「所以你真的當著五條的面罵他神經病啊?」 帶著他走正確路線的女孩自然而然地和他攀談起來,但沒想到第一句就是問他最不想面對的問題。 「⋯對啊,因為他先罵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要笑死我!那傢伙這輩子...不,恐怕上輩子都沒被人罵過神經病吧!哈哈哈哈哈哈!」女孩捧腹大笑,笑得她那留到耳下長度的棕色短髮都在跟著顫動,「你別太放在心上啦,那是五條每天的例行公事。」 「???」 罵人家怪瀏海是例行公事?? 「他每天早上都會在校門口隨機堵一個人捉弄,我想想,最常就是像你這種堵一個男生找架打,如果是低年級的可能會被罵哭,高年級的可能會真的打起來,但那傢伙是還沒輸過就是了。」 這到底是什麼怪人??? 「學校的老師們都很頭痛,但久而久之勸不動他大家也都習慣了。」女孩一派輕鬆地說,「喔對了,我叫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行了。」 「⋯硝子跟五條很要好嗎?」 「要好嗎...也算不上吧,但老師要分組的時候找他很方便。」女孩歪了歪頭說,「不過五條人不壞啦。」 夏油在心裡默默為這句話打上一個遲疑的問號。 - 台語課的教室是隨機分組座位,桌子與桌子面對面相併。夏油隨便找了一個空桌和硝子一起坐下,沒想到五條就大剌剌地挑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 台語老師叫班上同學一起翻到指定的頁數,帶著大家一起把課文和字詞唸過。這對夏油來說實在有點無聊,身為曾經在鄉下生活過的小孩,這種一板一眼把每個字詞讀音標準化的學習讓小時候常常和外婆外公講台語的他感到乏味。 他百無聊賴地把視線瞄向前方的同學,看著對方也是興趣缺缺地翻弄著課本,甚至把雙腿抬上了桌子翹著二腳椅。 「五條同學,請你把腳放下來,專心上課。」老師有些不悅地喊出了五條的名字。 「蛤?不要。」 「五條同學,我再說一次,請⋯」 「不要不要不要!幾摳ㄍㄢ啦!ㄌㄩㄝ!」 「五條同學,站起來!」 老師氣急敗壞,走到五條的座位前面,「來,你來念這個字。」 「我不會。」五條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那你還不跟著上課!」 「我不想啊!無聊死了!」 老師與五條之間對峙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全班同學也都屏氣凝神地關注著。 「欸老師,不過我知道百香果的台語喔,」五條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雙眼發亮地帶著自信說。 「**懶趴!」 班上同學又是一陣爆笑,老師氣紅了臉,張牙舞爪地把五條抓到教室外面罰站。 「下課前都不准進來!」 近距離目睹了一切的夏油還處在震驚的狀態中,他活著的這九年的時間,沒看過如此傲慢的人。 ⋯但不得不說,那真的蠻好笑的。 夏油在心裡偷偷的笑著想,這傢伙其實也不賴嘛。 + 新學校的生活也過了兩週,夏油也逐漸習慣新生活。 基本上他的生活沒有改變得太多,一樣上課、一樣放學、一樣寫著作業 一樣一個人,獨來獨往。 老實說夏油對於這個狀況並沒有太多的感觸,畢竟在舊學校就是這個樣子,他不善於表達自己,也不喜歡去處理人群交際的麻煩事,雖然會有些孤單,但這樣很方便。 對啦,除了一個人。 五條悟。 那個無時無刻都要來找自己麻煩的麻煩鬼,上課用筆一直戳他的背,下課找他攀談,連中午吃飯時間都要來問他吃什麼 我們不是都吃一樣的營養午餐嗎! 雖然這麼抱怨著,但夏油也對他沒輒,只得讓著他繼續這樣糾纏自己。 這天下課,他一如往常地自己坐在位子上看自己的書。其他同學不是跑到操場打球,不然就是相約去廁所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老師讓他們帶回去給家長簽名的回條似乎還沒交給班長,於是起身去將回條拿給坐在座位上跟朋友聊天的女孩。 「⋯喔,給我吧。」被打斷談話的女孩似乎有些不高興,用著怪異的眼神看著夏油,「這樣就可以了。」 女孩拿著回條準備要去交給老師,一張細小的紙條卻飄落在夏油的腳邊。 「同學,你的東西掉⋯」 夏油將紙條撿起要還給女孩,卻無意間看見紙條上的內容。 「新同學好奇怪」 「夏油是什麼奇怪的姓氏」 「夏油傑醜八怪」 「我們不要理夏油傑」 夏油看見紙條上的內容,不禁抿緊了嘴唇。 ⋯早該想到的。 但是看見了還是⋯還是⋯ 「喂你幹嘛偷看別人東西!還我!」女孩慌張地想抓回自己的東西,卻猝不及防被另一隻手搶先抓去。 夏油轉頭一看——是五條悟。 五條悟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把紙條揉成一顆爛紙團丟在桌上,挑起一邊的眉說,「為什麼要欺負傑。」 「才、才沒有!我們在幹嘛干你什麼事!」 「我說,為什麼要欺負傑。」五條悟又重述了一次句子,臉上的表情是誰也沒看過的盛怒。 「我們在幹什麼要你多管閒事!」「是啊是啊!」 依舊沒得到回應的五條一手抓起放在班長桌上營養午餐發的橘子,放在班長眼前—— 「我 說 到、底、為、什、麼——!」他爆氣地大吼,一把爆開了軟熟的橘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開的橘子汁液四處飛濺,班長的制服、桌椅、鞋子無一倖免,甚至有噴飛進了女孩的眼睛裡讓她痛得哇哇大叫。 「五條悟你在幹什麼!」 「五條悟你不要太過分!」 「哇哇哇哇哇我要去告訴老師!」 一連串荒謬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把一旁的夏油嚇得連話都忘了怎麽說。他看著班長與他的朋友哭哭啼啼地要跑出教室,而造成一切混亂的罪魁禍首卻只是從班長的抽屜裡抽了一張衛生紙悠哉地擦手。 不,這,我到底,是在什麼樣的學校??? 我的同學們怎麼可以這麼奇葩??? 「傑,你沒怎麼⋯」五條擦完手轉頭過來,突然臉色驟變,「傑?你怎麼了?你怎麼在哭?」 「欸⋯?」夏油摸了摸自己濕濕的臉頰,才意識到原來眼淚流下來了。 「傑怎麼了?是不是他們還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沒有,我只是、只是⋯」夏油忽感一陣鼻酸,看著五條悟的臉在自己的眼前漸漸模糊,放聲嚎啕了起來。 僅剩兩人的教室裡,五條悟看著嚎啕大哭的夏油頓時也不知所措,只能把班長抽屜裡的衛生紙整包拿出,放在夏油面前。 「沒事啦傑!他們不會再欺負你了!就不要再難過了!」 夏油順了順呼吸,勉強地拼湊出幾個字句,「就是⋯因為我⋯太奇怪⋯才沒有朋友的吧⋯」 在以前的學校也是,現在也是。 因為不喜歡跟其他同齡小孩做無謂的爭吵、禮讓他們傲慢的霸道,所以選擇了直言不諱,最後變成了孤身一人。到底是不是「朋友」這件事有這麼重要嗎?什麼都要「一起」,我就不喜歡那要樣啊!憑什麼這樣就要受那種難聽的話對待? 「傑才不奇怪咧!最奇怪的是討厭傑的人!」五條想了想又說,「除了瀏海之外啦。」 「你欠打嗎?」 「哎呦那不是重點啦,反正傑不要去在意他們啦!」五條張開笑容,「我覺得傑超酷的喔!」 「⋯真的?」 「真的!」五條點頭如搗蒜地說,「如果只能選一個人當朋友,我絕對會選傑!」 「⋯謝謝。」 「那傑要當我的朋友嗎?」 五條眨了眨自己晶亮的大眼睛,夏油一時不知道怎麼,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耶呼!那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囉!」五條抓起夏油的手,勾起小指打了一個勾勾。 「⋯五條你真幼稚。」 「叫我悟!我都叫你傑了!」五條噘起雙唇,「而且傑不也是小孩嗎。」 「我也沒准許悟叫我的名字啊。」 「傑好小氣!」 嘛,這樣其實也還不錯嘛,夏油在心底笑了笑。 + 距離開學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整體來講,夏油挺喜歡他的學校生活。基本上跟以前沒有太大的差異,唯一的不同就是五條悟。 自從跟五條悟「當朋友」之後,他的學校生活變得超級好玩。五條悟會帶著他做一些他以前沒想過的頑皮事,跑去操場抓蟲放在教室隨便一張桌上、下課加入隔壁班的躲避球賽把對方殺個措手不及、或是去拔掉學校腳踏車棚裡其中一台腳踏車的坐墊。雖說夏油表面上是個禮貌乖巧懂事聽話的乖小孩,但畢竟骨子裡還只是9歲的孩子,一有人帶著他玩,便玩心大起,顯露出自己的本性。 而且經歷上次的爆橘事件後,整個班級都知道招惹夏油傑=招惹五條悟=自找麻煩,所以也沒有人敢再私底下對夏油三言兩語甚至對他使臉色了。 挺好的,這樣的生活。 春末夏初之際,學校為了鼓勵大家出外走走、接觸大自然,辦了一場全校性的定向越野兼寶可夢抓寶大賽。 「時間是4/22,今年的世界地球日,會在學校附近的運動公園舉行。」站在講台上的夜蛾推了推眼鏡,「可以找朋友組隊或是自己參加,當天抓寶數量的前三名會有獎品,而且會在隔週的朝會上公開表揚。」 「吶吶,傑,」五條戳了戳座位前面的夏油,「我們一起去參加吧?」 「可以啊,」夏油轉頭看了看斜後方的女生,「硝子一起嗎?」 「不了,沒有興趣,」硝子專注在他手上的塗鴉,「而且那天我跟歌姬約好了要去看電影,吉卜力的動畫片喔。」 「硝子怎麼那麼喜歡跟歌姬在一起啊,」五條吐了吐舌,「那個兇巴巴老太婆~」 「要是被歌姬聽到他又要打你了,悟。」 夏油拿著從夜蛾老師那邊拿來的報名表,抬頭問了坐在一旁窗台上的五條,「悟,組隊報名好像要取一個團體名稱欸,」他指著報名表上第二個方框,「你覺得要叫什麼?」 五條拿出嘴裡的棒棒糖,歪頭想了想,「那就叫『上刀山夏油條』吧!」 「⋯蛤???」夏油滿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講什麼」的表情,「這是什麼怪名字?」 「傑是夏油,我是五條,我們合在一起就是夏油條啊!」五條神氣地挺起胸脯,「很帥吧?我剛剛花三秒鐘想的!」 「那上刀山又是什麼鬼?」 「不知道,但唸起來很順啊。還是傑覺得『怪瀏海夏油條』比較好⋯欸欸欸欸欸傑不要打我!」 夏油收起了自己作為衛生股長的塑膠資料板,嘆了一口氣,無奈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名稱,「好吧,那就用那個名字吧。」 4/22當天。 公園入口報到處的老師看著兩個手牽著手的小男孩站在報到桌前面,表情奇怪地說,「呃⋯『上刀山夏油條』小隊⋯是嗎?」 五條悟自信地點了點頭,「名字是我想的喔!」 「這、這樣啊,很有創意喔⋯」老師難為情地捧了場,「那等一下活動過程除了會使用到手機抓寶,每個定點關卡都會有額外加分題,加分卡牌請抓在這個盒子裡,比賽結束會用這個卡牌跟抓寶的數量合計做排名喔。」 夏油傑接過老師遞來、貼有「上刀山夏油條」名條的塑膠盒,「知道了。」 「祝你們順利,安全第一。」 比賽所在的運動公園佔地廣闊,對小學生來說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迷路,在這樣的地方四處找路破關難度並不小。而且,公園裡除了來參加比賽的學生,也不乏是來公園散步乘涼的路人。 「傑要牽緊我的手喔,」 五條走在前方,緊緊拉著夏油的手,「如果跟傑走散就不好了。」 「嗯。」 然而,憑藉著五條準確的方向感和夏油敏捷的推敲能力,他們順利且迅速地找到每個關點並快速解決謎題,不僅從每個站點獲得了一大把的加分卡,手機裡的寶可夢也是收穫滿滿。 「哇——傑真的超厲害——!」五條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興奮的神情,看著夏油又把一隻隨機掉落的卡比獸收入袋中。 「嘿嘿,沒有啦。」夏油自信地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小就這種抓寶的遊戲很感興趣,而且自己也很擅長抓寶,再怎麼稀有難抓的寶可夢都能被他輕易地收服。 他們倆花了一上午就將所有的定向越野站點闖完,眼看比賽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兩人決定在公園裡晃晃抓取隨機掉落的寶可夢, 五條翻著手機上的寶可夢列表,「我們真的抓了好——多啊!大岩蛇、暴鯉龍⋯傑真的超會抓的!」 「哎呦,也是因為有悟才能找到那麼多寶可夢嘛⋯」 一路上夏油不斷聽著五條花式誇獎他,搞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傑是不是很會打遊戲啊?」 「嗯,還好吧,在家裡媽媽偶爾會讓我玩一下。」 「那下次傑來我家玩吧!」五條悟笑盈盈地說,「我家有很——多遊戲機喔!」 很多遊戲機?這聽得讓夏油傑十分心動,但礙於禮貌,夏油只留了一個保守的答案,「嗯,我回去問問看媽媽吧。」 「欸傑⋯你看!」 他們走到公園中央的一個水池邊,夏油看了看握在五條手上的手機螢幕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急凍鳥⋯!」 「這個,超稀有的對吧,傑!」 夏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地點頭。 「快點快點!我們把他抓起來!有了這隻寶可夢我們一定就可以贏了!」 「呦呦呦,哪來的小鬼就想抓傳說寶可夢啊。」 五條和夏油聞聲四處張望,還沒辨清來人是誰,就被幾個高大的身軀擋開,將急凍鳥搶去收服。 「喂!誰那麼沒禮貌啊!」被擋開的五條氣急敗壞地與來者對峙,「先來的先贏!」 「呦,誰管你啊。」一個綁著藍色鬆弛馬尾、皮膚慘白的男孩說道,「抓得到的人贏啦。」 夏油這下才看清來者何人。真人,六年級的大男孩,在學校跟其他一群男孩是出了名的惡霸,平時只聽過他們的惡形惡狀沒見過本人,沒想到這下卻在寶可夢大賽碰上了。 「呿,逃掉了。」原本背對他們的另一個粉色頭髮的男孩轉過身來,「都是因為你們這些小鬼害那隻急凍鳥跑了。怎麼賠我?」 「賠你?笑死人了,你賠我還差不多吧!」五條回擊道,「誰知道它是不是被你那臉醜紋面下走的,垃圾宿儺!」 「呦呦呦,說誰垃圾啊?」真人一步步向五條逼近,「三年級的臭小鬼沒被打過是吧?」 「來打啊!怕你喔!」 「喂,那盒子裡看起來加分卡不少嘛,」宿儺看向了夏油手中的塑膠盒,「就拿那個來賠罪吧。」 夏油抱緊了手中的盒子,皺了皺眉,「才不要,要你自己去闖關。」 「老師不是說要有禮讓的美德嗎,你們老師沒教你們啊。拿來!」 真人和宿儺伸手就要搶夏油手上的卡牌盒,五條眼疾手快,推了一把宿儺,將夏油擋在身後,「誰准你們動傑了!」 「悟⋯」 「臭小鬼,讓開。」 宿儺以大男孩的身高優勢一把將五條推開,五條重心不穩向後倒在地上。 「悟⋯!」 「悟⋯!」 夏油看見五條被推倒在地,心中陡然一驚,一個委身躲開宿儺和真人揮過來要揪起他領子的拳頭,踢了一腳宿儺的膝蓋,痛得大男孩蹲在地上哇哇大叫。 「你沒事吧悟?」夏油滑壘到五條身旁關心傷勢,「有受傷嗎?」 「哎⋯嘖嘖嘖,跌了一跤而已,沒什麼大問題,」五條揉了揉屁股,「傑也沒事吧?」 「嗯,東西也還在我這。」 「哎呦呦呦痛死我了⋯你們兩個臭小鬼還敢挑戰我⋯!」 夏油看著朝著他們衝過來的兩個惡霸,心裡著急得不得了。怎麼辦⋯媽媽說過不可以出手打人⋯可是這樣下去我跟悟都會受傷⋯欸! 他瞥見腳旁兩隻正緩慢爬行的非洲大蝸牛,當下急中生智,一手抓起一隻蝸牛—— 「咻——!」 一把往兩人臉上砸。 「這什⋯哇啊啊啊啊啊這什麼東西快把他拿下來啊啊啊啊啊!」 兩隻蝸牛牢牢地黏在宿儺和真人的鼻梁上,緩慢地蠕動著。兩個大男孩嚇得一步步往後退,結果退無可退,撲通一聲雙雙仰進水池裡。 「我們先逃吧,悟。」 夏油抓起五條的手,一股腦地往前狂奔,滿腦子只想著趕緊逃離現場。 拜託不要追上來不要追上啦不要追上來⋯ 他拉著五條的手感覺越來越沉,他轉頭向後一看,五條越跑越慢,最後整個人龜縮在原地。 「悟⋯?你還好嗎?是不是哪裡受傷了?走不動的話我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悟⋯?」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那個垃圾宿儺竟然也有這一天哈哈哈哈哈⋯」 「悟!」夏油有些嚴肅地吼著,「正經一點,你真的沒受傷嗎?」 「沒事啦傑,我真的沒受傷喔。」五條站起身,轉了一圈給夏油看,「我可是五條悟!」 「喔。」夏油有點氣惱,卻也不知作何反應,只得轉身過去繼續走。 「傑?你生氣了嗎?」 「沒有。」 「明明就有。」 「就說了沒有。」 「傑不要生氣嘛~」五條跑上前勾住他的肩,「話說傑好厲害啊,竟然拿兩隻蝸牛就把宿儺他們給嚇死了,還揍了宿儺一腳!超炫的!」 「我學過一點防身術跟自由搏擊⋯」 「哇靠!超級酷!傑下次教我吧!」 「才不要,悟一定會拿去跟別人打架。」 「不會啦~我答應傑我不會去打架,傑就教我嘛⋯」 五條整個身子懶在夏油身上,見對方沒有反應,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臉頰。 「傑理我一下啦!」 「⋯」 「傑在生氣齁?」 「沒有。」 「沒有的話傑幹嘛把臉撇過去!」 五條湊過去要看夏油的臉,卻看見夏油撇著嘴不說話,雙頰氣得紅彤彤的。 「傑⋯?」五條小心翼翼地喊著對方的名字,試探性地又戳了戳他軟孺臉頰,卻被迴避了過去。 「不要生氣嘛,傑。」 「⋯」 「我下次不會了。」 「⋯」 「真的。」 「⋯」 夏油是真的很擔心五條。他知道五條那種好面子又愛逞風頭的人,遇到壞人就要衝上去跟人家打架。他也知道五條是怕自己會受傷,才會挺身去擋住宿儺跟真人。 但是媽媽教過他,不管是自己強還是對方強,只要打架兩邊的人都會受傷。 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五條受傷。 五條撤到夏油身後,雙手輕輕掛在對方肩上,毛絨絨的頭髮蹭著夏油的後頸,「我知道傑是擔心我啦⋯但是我沒事啊,真的,剛剛傑也看到了吧?」 「⋯」 「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怎樣?」 「不顧傑說的話。」 「⋯還有呢?」 「嗯⋯碰到不爽的人就要打架?」 「⋯真的知道了?」 「真的!」五條舉起右手,四指併攏發誓,「我要是再亂找人打架,我就⋯」 「就⋯」 「我就雞雞爛掉!」 「⋯這可是你說的喔。」 「嗯!所以傑不生氣了?」 「考慮一下。」 「欸怎麼這樣~那⋯傑來我家打遊戲!當作賠罪!」 ???話題是怎麼扯到遊戲上去的??? 「我家有超——多遊戲機喔!傑就來玩嘛!而且你剛剛不是答應我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剛剛啊。」五條悟說得理所當然,「還在抓寶的時候。」 「我不是說我要回去問媽媽嗎?」 「哎呦傑的媽媽一定會說可以的吧!」 「你又知道?」 最後,五條與夏油憑藉著滿滿一盒的加分卡牌取得了寶可夢大賽的冠軍,而夏油的媽媽也答應讓夏油在期中考後的週末去五條家玩遊戲機。 當天早上,五條興高采烈地打電話給夏油,和他確認抵達的時間。 「悟,那個,抱歉⋯雖然很突然,但我可能沒辦法去了⋯」 「不能來!為什麼!」夏油從電話的另一端都能聽出五条的驚詫與失望,「我都準備好點心跟遊戲機了⋯」 「抱歉啦悟⋯我剛剛在路上被一隻衝出來的野貓嚇到跌倒,腳踝有點腫起來了⋯」 夏油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自己泛紅發腫的右腳踝,讓自己坐到一個舒服一點的位置。 真的好痛⋯夏油忍住悶哼,不讓電話那頭的人聽見,不然悟一定又會小題大作⋯ 「傑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啦悟!這邊離我家不遠⋯」 「不行,我去找傑。」夏油聽到電話那邊已經開始鏗鏗鏘鏘地收拾起東西了。 「⋯好吧,我等一下把附近的照片拍給你。」 夏油掛掉電話,看著身邊不停喵喵叫的澎毛白貓嘆了口氣。 白貓低著頭蹭著他的膝窩,像是在為剛才自己犯下的錯誤懺悔一般。 這隻貓長得還真像悟呢,他笑著想。 「傑!」 過沒多久,他遠遠看見五条小跑步向來奔來,後頭還跟著一個有些年紀、頭髮灰白的爺爺。 「悟?你怎麼這麽快就來了?」 「我家不遠啊,用跑的一下子就到了。」 看起來不是這樣呢,夏油看著後頭氣喘吁吁的爺爺心中腹誹道。 「傑的腳,讓我看看。」 夏油艱難地移動了自己的右腳,濕淋淋的過踝襪包著異常腫脹的足踝。 「傑的腳怎麼是濕的?」 「剛剛為了閃開野貓,沒注意到旁邊的水溝蓋沒蓋好,一腳踩進去了⋯」 「野貓?」五條瞟了一眼在旁邊呼嚕嚕叫著的白貓,「就這隻?」 「嗯,他很可愛吧。」夏油溫柔地撫了撫牠的頭頂。 「把傑弄受傷就不可愛。」五條有些氣惱地瞪了一眼跳走的白貓,背對著夏油蹲下身,「傑上來吧,我揹傑回去。」 「啊不用啦悟,我可以自己走⋯嘶——」 「傑亂說,明明動一下就很痛吧。」 五條看著他腫得不合常理的腳踝,「上來吧。」 夏油雙手環著五條的脖子,雙腿被五條勾起撐著,兩人緩慢地往五條悟方才來時的原路折返。 「悟要是覺得累的話我可以下來自己走喔。」 「才不會累呢,傑很輕啦。」 「真的?」 「真的。」 夏油偷偷瞄了一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跟著他們的老爺爺,湊近五條的耳邊悄語道,「悟,我剛剛就想問你了⋯旁邊跟著我們的老爺爺是誰啊?」 「是我家的管家爺爺喔。我剛剛跟他說我自己出來就好了,但他好像很擔心就一起跟著出來了。」 管家爺爺?夏油有些驚詫,原來悟家裡大到可以請管家嗎? 「管家爺爺,先把醫生叫來家裡,然後晚點再打電話去傑的家裡跟傑的媽媽說一聲。」 「是的,少爺。」管家對五條畢恭畢敬的點頭。 「就是這裡。」 夏油看著五條指的那幢豪華洋房,下巴嚇得都掉了下來。 「悟住這裡⋯?」 「對啊,」五條提了提夏油有些掉下來的身體,穿越種滿各式花草的前庭花園,「醫生應該已經到客廳了,我先帶傑過去吧。」 不不不不不不得了啊啊啊啊!原來悟的家是這麼大的嗎!不過這麼一說,的確時常覺得悟身上有一種有錢人家少爺的傲氣,而且也常常聽班上同學說悟的爸爸是很厲害的企業家⋯但是真的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啊⋯! 夏油震驚地看著客廳裡頭頂上的巨大水鑽吊燈,完全沒聽進去五條家的私人醫生跟他說了什麼。 「看起來是沒有傷及骨頭,待會先用冰枕冰敷著,過了六小時後在進行熱敷處理就行了,少爺。」醫生看夏油正恍神著,轉頭向五條交代照護細項。 「會開藥給傑嗎?」 「看起來應該過幾天就好了,如果少爺的朋友覺得需要,可以開一點消炎止痛藥減緩不適。」 「那傑可以走路嗎。」 「請儘量避免。可以替少爺朋友上夾板固定避免二次傷害。」 在夏油回神過來後,自己的右腳已經綁上了固定夾板,客廳桌上擺滿了各式的午茶點心。 「傑還覺得痛嗎?」 夏油搖搖頭,「不動就還好。」 「好咧,那傑現在想做什麼嗎?」 「我⋯」 夏油看著為自己忙進忙出流了滿身汗的五條,心中突然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明明是我答應悟要來跟悟一起打電動,結果我卻害悟為了我跑來跑去,悟卻還是只關心我想做什麼⋯ 對上五條殷切詢問的眼神,他的雙手攥緊了自己的褲子,「⋯悟,真的很對不起。」 「⋯蛤?」五條眨了眨眼,一臉疑惑,「傑幹嘛道歉?」 「明明說好要跟悟一起打電動,都是我害了悟沒辦法玩了⋯」 「啊?那個啊,小事啦!電動哪一天都能玩啊!而且受傷又不是傑的錯,是那隻臭笨貓。」五條說起那隻罪魁禍貓,忍不住咬了咬牙。 「⋯真的嗎?」 「當然,傑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夏油長吁一口氣,猶如放下心裡重擔,燦爛地笑開來,「謝謝你,悟。」 五條聞言,尷尬地別開頭,「謝、謝什麼啦!這是我該為傑做的啊!別說這個了啦,傑想玩什麼,PS5還是SWITCH?」 夏油看著背對著自己,露出發紅耳根的五條,欣喜地笑了出來,「都行,悟喜歡就好。」 兩個男孩窩在五條的遊戲房裡打了一整天的電動,兩人從勇者鬥惡龍玩到薩爾達傳說再玩到新版瑪莉歐賽車,男孩們激動地大呼大叫、跳上跳下(只有五條),最後精疲力盡地躺在一起。 「哈——今天真的好棒!」 夏油躺在房間柔軟的酒紅色地毯上,心滿意足地說道。 「超棒的吧!下次等傑腳好的時候再來吧!我們可以去後院的池塘釣魚喔!」 「池塘?」夏油笑了笑,「悟的家到底有多大啊?」 「嗯,」五條歪頭想了想,「大概就兩個學校操場那麼大吧?如果不算其他別墅的話。」 「悟到底有幾個家啊?」 「欸,三個!⋯不對不對,加上那個跟另外一個⋯不知道欸,我去過的就五六個吧。」 「悟不會很累嗎?在這麼多個家之間跑來跑去。」 「不會呦!每個地方都很好玩嘛!」 兩個男孩笑倒在一起,快樂得彷彿時間永遠沒有盡頭一般。 「夏油少爺,請問你晚餐有要在敝舍用膳嗎?」管家敲了敲遊戲房門,開門躬身問道。 「啊,已經這麼晚了。」夏油看向已經指向七的時針,「不用沒關係,我就先離開好——嘶!」 「傑!」五條衝過來扶住差點跌倒的夏油,「醫生不是說叫你不能走路嗎!」 「可是⋯」 「可是什麼!傑就留下來吃晚飯,晚點再叫司機載你回去嘛。」 「太晚回去媽媽會擔心的⋯」 「那至少讓司機在你回去啊,」五條轉頭看向門口的管家,「管家爺爺,能麻煩你去叫司機叔叔開車出來嗎。」 「抱歉少爺,司機剛好在外頭要載夫人回來⋯」 「嘖,好吧,」五條轉了轉眼睛,「那我帶傑回去,幫我跟司機叔叔說順路過去載我回來。」 「悟,真的不用啦。」 伏在五條背上的夏油晃著兩隻腳,「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傑,你已經說了第十次了,」五條嘆了口氣,「不行。」 「真的太麻煩悟了⋯」 夏油剛才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五條扛上背,帶出了五條家。 「傑真的在很奇怪的地方很固執欸!就說了,傑的腳還不能走路。」 「那也不用悟背我回家啊。」夏油無奈地說。 「反正我媽媽回家也還要一段時間,在家裡也是等她回來吃飯而已,這沒什麼啦。」 初夏的氣息漸漸染上入夜後的街道,無雲的天空上掛著一盞盞星燈,並排閃爍著。 「那至少讓我做點什麼報答悟吧?」 「就說了不⋯」 「那我就下來自己走。」 「好啦好啦!」拗不過夏油的五條妥協般大喊。 「那悟想要什麼?」 「嗯,那傑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再跟傑說。」 「⋯好吧。」 迎面吹來的薰風涼爽宜人,吹 得夏油睏意都上來了。 「哈⋯有點累了呢⋯」 「傑累了就睡吧,到了我再叫傑起床。」 「真的嗎⋯那⋯晚安⋯」 「晚安⋯」 那天夜裡,夏油做了一個香甜的美夢。 + 五月,除了迎來漸漸上升的氣溫還有令人煩悶的梅雨季,同樣到來的還有小孩們期待已久的校外教學。 「傑——!」五条趴在遊覽車的車窗上,看著經過的遊樂園門口,興奮地叫著夏油,「我們真的來迪士尼了欸!超棒的!」 「是啊,感覺迪士尼剛開幕人很多啊⋯」夏油踏了踏地板,讓自己稍微習慣右腳著地的感覺。 上一次腫了那一大包腳踝後,夏油大概有一個半禮拜右腳沒有落地過。每天上下課都是由五條家「順道」經過的轎車載送,在學校時也幾乎都是被五條悟揹著移動。但也多虧於此,他的腳復原的狀況非常好,他也十分慶幸,因為他真的不想再被五條揹著走來走去了。 「這樣真的很尷尬。」夏油好幾次把臉埋在五條的背上抱怨,但每次都只換來五條的「可是傑的腳還沒好」的一貫說詞。 但同時,他沒告訴五條的是,他也有點喜歡那段可以一直跟悟相處著的時光。 夜蛾在團體入口處前集合了聒噪的小孩們,「好了,大家聽好。待會進去的時候請大家要注意安全、結伴同行,不要跟自己的小組脫隊了,有什麼問題都直接來找我,知道了嗎?」 「知道了~」 「傑等一下想先玩什麼!」 「我都行,問問其他人吧。老師說過要小組一起行動吧?」夏油看向了一旁的硝子。 「不用問我,我等一下會直接去找歌姬,你們自己玩吧。」硝子揮了揮手,「反正應該只要不要一個人行動就行了吧。」 「喔,那⋯」 沒等得及夏油轉向其他三個組員,那三個人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掉了。 「⋯?」 夏油十分茫然地看著除了五條全走光的組員們,反而五條一派輕鬆的模樣說,「好像大家都想自己去玩呢,我們也自己去玩吧。」 「噢,好、好吧。」 兩人隨意地遊走在園區內,五條很自然地牽起夏油的手,「傑想先去哪嗎?」 「我都行,」夏油也反握住五條牽過來的手,「那我們就第一個看到什麼就進去看看吧。」 夏油說完,兩人同時看向他們右手邊的「台灣動物區」。 迪士尼為了強調在地特色,首開先例在園區內設立了在地特有種動物展覽區跟相關主題的遊樂設施。 「嗚呼!傑你看!是穿山甲欸!」五條飛奔到穿山甲的展示區前激動地大叫,「這可以養嗎!」 「當然不行,穿山甲是保育類。」夏油指著跑回自己的窩裡蜷縮著的穿山甲們,「而且悟叫得太大聲了,他們都被嚇跑了。」 「真無聊。」 兩人在動物區內亂晃,一下站在台灣野豬區前面打賭哪隻野豬叫得最大聲,一下學著台灣山羌吃草吐著舌頭的樣子,笑得不亦樂乎。 夏油雖玩得開心,但從進來動物區之後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臭味,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噁心感漸漸發酵,不時有嘔吐的感覺湧上喉嚨,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傑?」上一秒還在觀察睡覺中的黑熊的五條馬上注意到了夏油的不對勁,「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 「不,我沒事,」夏油不想壞了五條的興致,嚥了一口口水把噁心感壓下,擺了擺手,「可能是早餐吃太多了吧。」 「噢,這樣嗎。」五條雖然擔心,但也沒繼續追問下去,「傑要是有不舒服隨時跟我說喔。」 兩人又繼續往前,看見不遠處的出口,「這是最後一個動物展區了呢。」 夏油聞言向前方的玻璃櫃裡看去,成群長著土棕色毛髮和丹紅面孔的猴子蹲在地上無所事事地吃著香蕉或是打著哈欠。 「台灣獼猴啊⋯——」 忽然,一股極度噁心的臭味直衝夏油的鼻腔,剛才在胃裡翻騰的東西一口氣全往嘴裡衝去,他摀著嘴才勉強不讓他不願意去想像的一些噁心東西跑出嘴裡。 原來⋯從剛剛開始⋯聞到的臭味⋯是這個⋯ 夏油強忍著不適感想著,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對猴子的味道這麼敏感呢⋯? 「這是台灣獼猴喔!長得好好笑⋯傑?」 原本還在說笑的五條看見突然蜷縮起身體蹲在地上的夏油嚇得也臉色大變,一面順著夏油的背一面關心道,「傑你還好嗎?你怎麼了?要不要去找老師?」 「猴子的臭味⋯好噁心⋯嘔——」 強烈的噁心感 讓夏油近幾昏厥,而一旁的五條十分手足無措,想方設法想讓夏油感覺好一點。然而就在這時—— 「嗚ㄍㄧ?」「嗚ㄍㄧ?」 「嗚ㄍㄧ嗚ㄍㄧ⋯⋯!」 「嗚ㄍㄧ嗚ㄍㄧ嗚ㄍㄧ嗚ㄍㄧ嗚ㄍㄧ嗚ㄍㄧ!!!!!!」 圍欄內的猴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夏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整群猴子往夏油的方向衝來,趴在玻璃隔板上吱吱大叫。有幾隻激動的猴子甚至攀上玻璃,試圖爬出玻璃圍欄。 五條看見這場景也快嚇壞了,「這群猴子發什麼瘋!」 但眼見暴動的猴群快要爬出圍欄撲向他們,五條也不顧得自己,隻身擋在夏油與準備俯衝而下降落地面的猴子之間,大聲喝斥,「你們這些臭猴子離傑遠一點!」 「嗚ㄍㄧ嗚ㄍㄧ嗚ㄍㄧ!」 一隻領頭的猴子伏在距離他們三公尺外的地面上,全身鬃毛豎起,翹起長尾巴,看起來就是在戒備著五條。 而五條也緊緊護住身後的夏油,蹲低身體,緊盯著猴子的一舉一動。 「⋯嗚ㄍㄧ——!」 領頭的猴子長嘶一聲,全力向五條兩人的方向跑去,猴群開始群起躁動,混雜著各種似是哀嚎、似是興狂的叫聲。五條見狀從背包裡抽出一個寶特瓶,貼著地面向前射去—— 「嗚ㄍ⋯——碰!」 領頭的猴子踩到向牠滾去的圓筒寶特瓶,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上,發出巨大悶響。 動物區的所有遊客和工作人員都被這荒唐又詭異的一幕嚇傻了,館方人員也終於意識事態不妙,趕緊聯絡動物保育員請求援助出動。 趁著猴群暫止躁動與現場一片混亂之時,五條趁機托起夏油,一股腦往外衝—— 「嗯⋯」 夏油胃部的不適感跟著此起彼落的刺耳猴叫聲中起起伏伏,他的意識在清醒與昏迷的邊緣來回擺盪。 他在昏沉之際似乎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震動,而後身體像是飄起來一般,搖搖晃晃地移動著。一開始那個搖晃還讓噁心感有點加劇,後來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漸漸遠離了臭味的來源,想吐的感覺消失了,身旁的一切變得越來越平靜。 「嗯⋯」感覺到身體平穩下來後的他慢慢張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外頭晴朗的藍天與一雙跟藍天一樣燦爛的眼睛。 「傑?你醒了嗎?」 夏油轉了轉頭,發現自己好像是躺在某個地方,看起來是某張戶外的長椅上,五條坐在他的旁邊充當他的腿枕,「我們⋯在哪裡?」 「動物區外面。傑現在感覺怎麼樣?」 「嗯⋯感覺好多了。」夏油撐起身體,「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傑突然蹲下去看起來超不舒服的樣子,結果那些柵欄裡的猴子像發瘋一樣要跑出圍籬衝向傑。後來我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把傑帶出來了。」五條還原了方才的事情經過。 「這樣啊⋯」 「傑真的沒事了嗎?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我沒事了。感覺是因為剛剛在裡面一直聞到一股臭味好想吐⋯但出來後好多了。」 「呼——沒事就好,傑要嚇死我了!」五條鬆了一口氣,「剛剛傑的樣子像是痛苦到快要死掉了一樣!」 夏油注意到從剛才開始五條就一直牢牢握著他的手,看起來是真的很緊張又很擔心。 「抱歉啦⋯讓悟擔心了。」 「傑沒事就好啦!下次我們就不要去有猴子的地方了,那些猴子真的像發瘋一樣。」五條跳下長椅,「我們趕快去玩其他東西吧!」 五條握住他的手並沒有鬆開,倒是更緊地拉著他穿過重重人群向前走去。 夏油看著身前的五條,有一種微妙的感覺浮現出來,感覺臉頰跟耳根都熱熱紅紅的,是天氣太熱了嗎?夏油有點奇怪地想著,沒有出聲也沒有掙脫開來。 好像⋯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經歷了早上驚魂的鬧劇,接下來的兩人便放開似的玩起來。先是去兒童遊樂區玩了旋轉木馬跟咖啡杯,後來經過大峽谷區玩了一次超高速雲霄飛車跟超級海盜船。中午,兩人坐在用餐區分食著一支牛奶冰淇淋。 「今天好讚啊——!」五條滿足地喟嘆,「剛剛雲霄飛車從上面咻——地衝下來然後嘩——地噴出一大堆水,超舒服的啦!」 「對啊,還有剛才那個海盜船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感覺快要掉出來一樣。」 「對對對!超好玩的啦!」五條張口舔了一口夏油握著的冰淇淋,「下次傑再跟我一起來一次吧!」 「好啊,有機會的⋯」 「喂,你。」 說話說到一半的夏油和五條眨了眨眼,看了一下從五條身後傳出的聲源。 一個比夏油矮了些,綁著兩把雙股辮的女孩插著腰站在他們的身後。 「有什麼事嗎⋯?」 「你就是妾身的白馬王子。」 五條和夏油又眨了眨迷茫的雙眼。 「⋯蛤???」五條發自肺腑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疑惑,「妳在跟我們說話?」 「不是你們,是你。」女孩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夏油,「我才不在意那個醜男。」 「妳說誰是醜男了!傑只是瀏海奇怪了點而已才不醜!」 「悟你討打嗎。」 兩人端倪著理直氣壯地站在他們身前的女孩,「傑,你認識她嗎?」五條問。 「不知道,但應該是學校同年級的同學吧。」夏油回答,「我在學校看過她。」 「你們倆在竊竊私語什麼?沒聽見剛剛妾身說的嗎!」女孩深吸了一口氣,大吼般地說道,「五條悟,你就是妾身的白馬王子!」 「⋯喔,所以呢?」 「所以⋯?!」女孩不可置信地看著敷衍回覆的五條,「能被妾身看上是你的榮幸!你應該感激涕零地感激妾身,並宣示從此對妾身效忠!」 「⋯妳偶像劇看太多?」 哇喔。 坐在現場觀看這齣不可思議的鬧劇的夏油從內心發出了由衷的驚嘆,原來這所學校竟然還有人能比悟更目中無人? 「⋯我不管我不管!」女孩聽見五條的回答整個人惱羞成怒,「妾身認定了你,你就要跟著妾身,做妾身的白馬王子!」而後抓起五條的手,就要把他拉走。 「妳在幹什麼!」 像是反射性一般,夏油看見女孩的動作,身體驚跳起來去抓住差點被拉走的五條,「妳這樣莫名其妙就把人帶走很不尊重人。」 「就是嘛,誰要跟妳走啊。」五條甩開她的手。 女孩睨著夏油,「你?哪根蔥啊?你又是五條的誰了?」 「我⋯」 夏油被問住一時之間也語塞了。 我⋯我要說我是⋯悟的誰⋯ 「看吧,你自己也說不出⋯」 「我是悟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夏油挺起胸膛,拿出自己所有的勇氣大吼。 之前悟幫了我那麼多次⋯還對我超級超級好⋯我也要能幫到悟⋯!夏油聽著自己鼓譟的心音,自我鼓勵般地喊話。 「傑⋯」 「最好的朋友?那又算什麼。」女孩不屑地哼聲,「白馬王子會把他的一生都許諾給妾身,最好的朋友能嗎?」 「可是我也沒有想跟妳過一輩子欸醜女。」五條做出厭惡的表情,「我還寧願跟傑寫一輩子的數學作業。」 「可是我不想欸,悟。數學作業很難欸。」 「好吧,那不然打電動的魔王關?」 「那還好一點。」 發現自己講不過另外兩個人,女孩氣急敗壞地跺腳,「我不管!五條你就是要跟妾身走!」 「妳很奇怪欸醜女我就不想跟妳走啊!」五條也吼回去,下意識往夏油的方向護著。 「既然這樣,醜男,那我們就決鬥!」女孩氣紅了臉大叫。 「誰是醜男,而且,我有名字,我叫夏油傑。」 「夏油,我們決鬥,要是你輸了,五條就要跟妾身走!」 「不要,誰管什麼決鬥,我就不要跟妳走,ㄌㄩㄝ!」五條朝她扮了一個鬼臉。 「那不然你現在就跟我走!」 「好好好!我參加你的決鬥。我贏了悟就可以不跟妳走,可以嗎?」夏油禁不起女孩纏人的攻勢,敗下陣來妥協,「我們要比什麼?」 「我們比猜拳!」女孩神氣昂揚地宣布。 「⋯呃,蛤?」 「蛤什麼蛤,有沒有禮貌!妾身猜拳可是沒有輸過的!」 「⋯要比就比。」 但比這個⋯講「決鬥」講得那麼好聽,還以為是什麼更有意思的比賽呢,夏油心中腹誹道。 「我們三戰兩勝,贏的人就可以帶五條走,你可別耍賴!」 「我才不會。」 他們的身周漸漸圍起了一圈看戲的學生,夏油站在圓心中間,心裡還是有點緊張。 這可是事關悟的猜拳⋯我可不能輸⋯! 「剪刀石頭——」 「布!」「布!」 夏油出了石頭,女孩出了剪刀。 「怎⋯怎麼可能!」女孩慌亂地驚叫,「一、一定是你運氣好罷了!還有兩局!」 「剪刀石頭——」 「布!」「布!」 這次女孩還是出了剪刀,夏油出了布。 「哈!我就說吧!你是不可能贏妾身的!」 「我們還有一局!」 夏油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用力地脈動著,撲通、撲通。 這次⋯一定要贏⋯! 「剪刀石頭——」 「布!」「布!」 夏油看見自己張開的手掌對上女孩握緊的拳頭,整個人鬆了下來。 太好了⋯這下悟不會被帶走了⋯ 「好耶!果然是傑!」 女孩大驚失色,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結果,整個人原地上下蹦跳,「不可能⋯不可能!妾身以前猜拳從沒輸過!沒有人有那個膽子贏妾身!再一次!」 「哪有人這樣——」 「剪刀石頭布!」 沒來得及給夏油和五條兩人反應,女孩擅自出了剪刀,對上了夏油還沒收回去的布。 「哈!妾身贏了!這下你要認輸了吧!」女孩說,眨眼間揪起五條的衣袖,將五條拉去,「五條,跟我走!你要當妾身的白馬王子!」 「欸——」 眼看五條就要被帶走,夏油急得慌了,衝上前擋住女孩的去路,「妳怎麼那麼不講理!」 「誰不講理了!」女孩說得理直氣壯,「剛剛說好妾身贏了就可以帶走五條當妾身的白馬王子!」 「但是妳輸了!說好三戰兩勝,妳不是輸了兩把嗎!」 「⋯最後加局妾身贏了!那就是妾身可以帶走五條!」 「這是犯規!一開始才沒講好!而且就算這樣,我們也只是平局而已!」 「⋯誰管你啊醜男!妾身想怎樣就怎麼樣,你管得著!」 說罷,女孩一把推開夏油,逕自離去。 「到底鬧夠了沒!」 被推倒在地的夏油還跌得暈頭轉向,耳邊就傳了響亮的一聲「啪」。 他抬頭一看,五條一手拍掉了女孩揪著他的手背,一雙眼睛裡盛滿了火紅的盛怒。 「悟⋯?」 「你⋯!」女孩摀著被打紅的手,「你怎麼敢打妾身!你可是——」 「誰是妳的白馬王子!香蕉妳個芭樂啦!」 五條大聲地怒吼,正對著女孩的耳朵,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女孩被五條生氣的模樣嚇得一動不動,五條轉身換了一張臉,衝過來急忙問道,「傑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你⋯你怎麼可以兇女——」 「誰要妳講話了!」一聽見女孩又發話,五條隨即轉過身去又吼了一句,女孩被吼得不敢說話,五條才又轉回來換回方才的關切語氣,「傑把手給我看看。」 夏油一愣一愣地把手伸出來,任由五條捧著他的手心端倪,還在試圖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傑有哪裡覺得痛嗎?」 「我沒受傷,悟不用擔心。」 「那就好。」 圍觀的路人跟學生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得發愣,這麼個大動靜也引來了學校老師的注意跟關心。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女老師上前摟住女孩的肩膀,看起來應該是那個女生的班導師,夏油想。 「我⋯」 女孩正想開口訴苦,就被五條打斷,「我跟傑在旁邊吃個冰淇淋,她就莫名其妙跑過來說什麼我是她的什麼鬼王子,還想擅自把我拉走! 「從頭到尾傑都跟她好聲好氣的說話,就她在那邊動手動腳!還把傑推倒!」 「妾身只是⋯」 「妳妳妳妳妳!妳就只會說妳想怎樣,妳有考慮過我想當妳的什麼鬼王子了嗎!」 完蛋,夏油心裡只冒出這個想法。這女孩真的踩到悟的地雷了,從沒看過悟這麼生氣⋯ 「而且再怎麼說——」五條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突然住了嘴沒再往下說,他把臉轉過去,直視著夏油。 再怎麼說⋯?夏油歪著頭看著五條。 「——再怎麼說,我還比較想當傑的白馬王子——!」 ????蛤???? 夏油的頭上像是長出了滿頭的問號,他更無法理解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了。 悟?想當?我的白馬王子? 蛤???? 方才還一副快哭出來的女孩也瞬間當了機,「⋯蛤?你跟那個醜男?你們不就是朋友而已嗎?朋友怎麼可以當白馬王子?」 「我跟傑才不只是朋友而已!」 「雖然我跟傑也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不想只當傑的朋友而已! 「因為我,超級、超級、超級喜歡傑!」 悟⋯喜歡⋯我⋯???? 夏油滿臉迷惘地看著站在身前的五條,總覺得現在這個場景應該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卻理不出來。 「悟⋯?」 五條左右看了看,走到其中一個旁觀的同學面前,一把拿過他手上的可樂罐,拆下上面的拉環。 「傑,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要答應我一件事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傑答應我,」五條捧起夏油的右手,準備將拉環套上他的無名指,「我們在一起吧。」 「⋯」 夏油愣愣地看著自己要被套上可樂拉環的右手,又看了看表情真摯的五條,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悟,先等一下。」他縮回了自己的右手,左手擋在自己身前。 「呃⋯喔。」五條有些不知所措地也收回了手。 夏油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捏著自己的嘴唇,嘗試排解自己腦中出現的資訊錯誤。 悟喜歡我?悟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是告白嗎?可是我跟悟是朋友啊——等等,那我喜歡悟嗎—— 夏油甩了甩頭,等等,不對,這太突然又混亂了,應該先把問題搞清楚再來思考。 他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五條,又低下頭思考了下,「我不要。」 五條杵了兩秒,喉嚨才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啊?」 「悟問我要不要在一起,我的回答是,我不要。」 「——呃,蛤???」 五條滿臉錯愕,還沒來得及讓他問出那句「為什麼」,夏油又搶先說道,「悟先等等,我沒有討厭悟的意思。」 「喔,呃,那傑為什麼要拒絕我?」 「悟問得太突然了,我不懂是什麼意思。」 「蛤有什麼不懂的?」五條一臉困惑,「就是我想跟傑在一起啊。」 「悟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就是,在一起。」五條重複了一次那三個字,「因為我喜歡傑,我想跟傑在一起。」 「是什麼喜歡?」 「呃,就是,」五條頓著,思考了一下措辭,「想跟傑永遠永遠在一起的喜歡。」 「朋友也可以一直在一起啊。」 「不是啦!不只是朋友那種。」 「所以是⋯」 「是想跟傑結婚的那種喜歡!」五條直白地喊出來。 夏油愣了愣,又接話,「可是我們才九歲。」 「那我們可以長大之後再結婚。」 「不⋯嗯,」夏油思考了一下,「悟怎麼確定是那種喜歡?」 「因為我知道。」五條直接地答道,「我就是喜歡傑。」 聽見五條毫無保留的直球告白,夏油也有些臉紅起來。 「傑不喜歡我嗎?」五條反問道。 「沒有,我也喜歡悟。」夏油又停下來思考了下,「但是我覺得我對悟只有朋友的喜歡。」 「欸——怎麼可能!」五條哀嚎,「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怎麼不⋯」 夏油突然停下來仔細思索。 這麼一說⋯跟悟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開心⋯被悟牽著的時候心臟總是跳很快⋯ 「⋯我也不知道。」夏油皺起了眉頭,「跟悟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但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我想跟悟結婚⋯話說,悟說想當我的白馬王子是什麼意思?」 「啊那個,」五條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毛,「那個八婆那樣說,所以我就剛好順勢這樣說下去。」 「那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就是我很喜歡傑的意思啊!」五條理所當然地說,「而且我長得這麼好看,很適合當王子吧!」 「可是王子不是都會配公主嗎。」 「那傑當公主就好啦!」 「⋯我不要。」 「傑怎麼什麼都不要啦!」五條生氣地鼓起雙頰,「所以傑真的不答應我?」 夏油認真地想了一下,「我還不清楚,至少現在不能答應悟。」 「⋯好吧,」五條噘起嘴唇,「那傑什麼時候可以答應我?」 「嗯⋯等我們長大?」 「傑說好不可以食言喔。」 「不會的。」夏油笑了出來。 「那這個怎麼辦?」五條亮出他手上的可樂拉環,「傑要收下嗎?」 「這是什麼?」 「嗯⋯結婚戒指?」 「可是我現在沒有要答應悟啊。」 「那怎麼辦?」 「悟就自己先收好吧,」夏油拉環抽起,放在五條手心,「等我答應悟的時候悟再拿出來給我吧?」 「那說好囉,傑以後一定要答應我?」 「悟才是不要自己忘記了。」 兩人看著彼此的眼睛,相視而笑。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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