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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Friends. My Family！My Lover？ 05〉


　　『少主，這位是全世界最強悍的律師，精通所有法系，擅長所有訴訟，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從未打輸過官司。』
　　『很好，我這裡有份契約要麻煩他看一下。』
　　『屬下可以斗膽請問，是什麼契約如此慎而重之嗎？是要併購七葉家的合約？與燄之谷的合作企劃？還是跟無殿的商業契約？』
　　『都不是。』
　　『難道是藥師寺家終於要重返本家？！』
　　『是室友生活公約。』



　　萊恩指向密密麻麻的大銀幕。「千冬歲，這是什麼？」

　　「這是室友生活公約。」千冬歲拿出雷射筆，推了推眼鏡。「本次會議開始之前，我們要先感謝藥師寺夏碎先生與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先生收容無家可歸的貧困學弟妹，因為有他們，世界將更美好。」

　　眾人報以熱烈的掌聲。

　　冰炎的視線掠過褚冥漾手腕上的江詩丹頓、米可蕥的HERMES絲巾、萊恩的全球限量版牛仔褲、千冬歲的防彈眼鏡鏡片。

　　貧困？

　　褚冥漾領會冰炎的眼神，悄聲解釋。「錶是然送的啦！我才不會買這種奢侈品。」

　　冰炎的眼神更微妙了。

　　白陵然送的錶，很可能有監聽監控功能，冰炎懷疑他若是離褚冥漾太近，這支錶就會噴發毒氣置他於死地。

　　「漾漾，你幫我發會議議程。」

　　褚冥漾扛起旁邊跟字典一樣厚的資料，開始分發。

　　冰炎的視線勾勒著他彎腰的曲線，在褚冥漾轉過來之前輕巧的轉移。

　　米可蕥朗誦道：「Atlantis校友之家第一屆第一次會議議程？」

　　「為什麼是Atlantis校友之家？」莉莉亞犀利點評：「聽起來像是什麼流浪動物之家。」

　　「我們所有人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是Atlantis校友。」

　　「還有都很有錢？」褚冥漾提議。

　　數道或悲憫、或尷尬、或嘲笑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褚冥漾自暴自棄不滿地癟嘴。「至少我姐跟我表哥很有錢。」

　　米可蕥安撫地拍拍他。「沒關係的，跟伊沐洛財團比喵喵也很窮。」

　　「妳上個月才融資世外天。」萊恩戳破她虛偽的安慰。

　　冰炎對著一窮二白的學弟嗤笑一聲。「別擔心，褚，我交朋友從來不看對方有沒有錢，反正誰都沒有我有錢。」

　　褚冥漾翻了個白眼。

　　夏碎微笑看著他，用誇張的唇語表示：『交、朋、友？』

　　冰炎面無表情，用力踩他一腳。

　　「總之，為了日後美好而愉悅的同居生活，我們需要先立定室友生活公約，讓所有人能達到生命的大和諧。」千冬歲莊嚴地說：「下面是我整理的室友生活公約，總共有三大綱、七十二條規定、八十五條細項。我先布達第一條：不可以挑食。」

　　所有人看向夏碎。

　　夏碎沉痛而無奈地閉上眼睛，彷彿透過這個動作就能隔絕殘酷的世界。

　　米可蕥舉手。「喵喵有問題！」

　　「請說。」

　　「這條規定是否包括但不限於夏碎學長？」

　　褚冥漾倒抽一口氣，向這間屋子裡唯一的女性室友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千冬歲還沒回答，莉莉亞便道：「這樣也好，你替我管管萊恩‧史凱爾這個每天吃飯糰的傢伙。」

　　萊恩站起來，朝千冬歲舉起西洋劍宣戰。「辱我飯糰者，死。」

　　千冬歲冷靜地道：「是莉莉亞提議的。」

　　「兄弟如衣服。」萊恩正氣凜然的宣布。「我不對女人動手。」

　　千冬歲說：「我向來都乾洗衣服。」

　　米可蕥說：「你上星期才在道場把我過肩摔。」

　　褚冥漾迅速翻閱整本室友生活公約，不敢置信道：「居然沒有禁制械鬥的相關規定？而且到底哪裡來的西洋劍啊？」

　　「漾漾，雖然規定是用來打破的，但如果它不存在，我們就毋需費力打破它。」米可蕥吐露出發人深省的精闢見解。

　　冰炎讚許的點頭。「看起來萊恩的偵查能力增強了，能迅速鎖定房子裡潛藏的武器。」

　　褚冥漾無言道：「你們為什麼要在房子裡藏武器？」

　　冰炎勾了勾嘴角，彎腰湊到他的耳畔，嗓音如同大提琴低沉悅耳。「你想知道嗎？」

　　銀紅色的長髮是白雪中慵睏的花蕊，搔過褚冥漾的頸項，撓果他的耳膜，在他的心尖落土。

　　「想啊。」褚冥漾死鴨子嘴硬。「不能知道嗎？」

　　冰炎輕笑。「也不是不行，那你要拿什麼來換？」

　　「你想要什麼？」

　　焰色的虹膜彷彿被一層蒸氣遮掩，掩去了銳利與明亮，蒸氣被吹散後，留下一層朦朧不清的情感，穿越了時光盡頭。

　　冰炎在褚冥漾耳朵輕聲說了他的所求。

　　褚冥樣眼中的笑停了下來，停滯在石隙間隙。

　　停滯了好多年。

　　客廳內喧擾的人事物彷彿都是光陰的背景，誰也沒注意他們凝固的歲月。

　　「千冬歲。」夏碎謹慎的審視那疊公約。「第二大綱第五十六條規定第三條細項：『居住者看到有不明人士預備侵入住宅空間，可以無需告知先採取攻擊，武器不拘。』，我有疑慮，怎麼定義『不明人士』？」

　　「此處的『不明人士』是指未曾見過且不會我們於生活中長久出現、只能帶來生理上的一時爽快、不打算發展長久關係的人類。」

　　「就是炮友。」米可蕥下了個簡單明瞭的註釋。

　　所有人再次看向夏碎。

　　這次夏碎沒有閉上眼睛，勇敢直視這個殘酷的世界。

　　「所以可以帶穩定交往的對象回來嗎？」

　　「不可以！」千冬歲駁回。

　　「我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先向女士致歉。」夏碎向莉莉亞點頭致意。「但若如你所言，莉莉亞學妹並不能出現在這裡。」

　　莉莉亞本以為自己在這種尷尬的場合會坐立難安，卻出乎意料的心如止水。

　　她悄聲道：「喵喵這些年分享給我的書對我的人生有很大的幫助，教會我鎮定的面對人生波瀾。」

　　「什麼書？」萊恩問。

　　莉莉亞把手機遞給萊恩，萊恩低頭一看－－《傲嬌弟弟追兄記》、《如何擁抱你？我的學弟》、《霸氣總裁的小逃夫》。

　　「書裡常有這種場合，我們只是無關緊要的配角，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促進主角的感情，只要負責吃瓜就好。」

　　萊恩心驚膽顫的看了褚冥漾一眼。

　　然而褚冥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再次錯過萊恩的無線電波。

　　千冬歲咬了咬唇。「你有想帶回來的對象？」

　　夏碎看著他鬱鬱的神色，在心裡嘆了口氣，嚥下原本的謊言。

　　「沒有。」夏碎平靜地說：「但也許我會遇到我渴望共度一生的真愛，我想帶對方回家了解我的生活共度良宵，卻只能帶他去毫無溫度的冰冷飯店。」

　　「靈光飯店就在對面。」冰炎涼涼地道：「你想共度一生的真愛說不定喜歡民俗技藝勝過我們這裡。」

　　「學長不要汙衊民俗技藝！」

　　夏碎嘴角抽蓄。「既然莉莉亞學妹也在這裡……」

　　「我們投票表決吧。」沉默良久的褚冥漾突然開口。「這是民主時代，假如有人想帶伴回來過夜，必須先提供照片、職業、個性介紹等，我們再進行投票表決，要不要讓這個人進家門。」

　　夏碎發揮畢生修養才沒有脫口而出「假民主」三個字。

　　「我以為我們倡導齊頭式民主？」

　　「夏碎學長認為自己是弱勢嗎？」褚冥漾天真的歪頭。

　　夏碎深吸一口氣，然後狠狠踩了冰炎一腳。

　　「那我們來投票吧，投完趕快去睡覺，太晚睡對皮膚不好。」米可蕥歡快地道：「Atlantis校友之家的房客萊恩‧史凱爾提出動議，徵求他的女朋友莉莉亞‧辛德森擁有長久留宿權，大會在此時進行投票決議，支持莉莉亞獲得長久留宿權的房客請舉手。」

　　所有人舉起手，一致看向夏碎。

　　這晚多次被眾人的目光嚴刑拷打的夏碎舉起手，無奈道：「我說了我不是針對莉莉亞。」

　　「那你針對誰？」千冬歲忍不住嘲諷。「我嗎？」

　　夏碎依然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彷彿未曾聽到這句話。

　　「那就讓我們恭喜莉莉亞‧辛德森小姐，擁有自由出入Atlantis校友之家的留宿權。」米可蕥一錘定音。「讓我們在拍手中散會吧。對了，學長你們這裡隔音好嗎？我住在萊恩隔壁。」

　　「這裡隔音不錯。」

　　「那真是太可惜了。」

　　「……」

　　千冬歲收拾東西，與夏碎擦肩，一語不發地快步離開客廳。

　　夏碎眼睫低垂，彷彿不為所動的站在原處。

　　冰炎上樓，正準備進房，衣袖卻被人拽住。

　　他回頭，毫不意外看見褚冥漾。

　　他們總能深刻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學長，當年……」

　　可能是因為跑步也可能是因為焦急，褚冥漾的呼吸紊亂，清澈的眼裡浮上惶惑的水光，每一字都含著沉甸甸的重量。

　　冰炎摀住他的嘴，凝視褚冥漾的眼睛裡停留的時光。

　　「別說。」冰炎低語。「我不想聽見任何言不由衷的話語。」

　　弧形優美的嘴唇在褚冥漾的額頭一觸即離，昏暗的走廊瞬間霎那染上鮮活的色彩，停滯的歲月緩緩流動。

　　「我承諾用一千句真心話，換你一句實話。」冰炎說：「所以別急，你可以慢慢告訴我。」

　　——告訴我，那一年你為什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