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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 — 【歸來】
2020.03.24

掐指一算，坂本龍馬離開幕之國已有一年又四個月，他終於將工作完成，搭上大船返航回國。他將手收入袖口，邁著大步往船頭走去，海風帶來的鹹味不停刺激鼻腔，坂本龍馬在甲板上打了個大噴嚏。

今日的海特別溫柔，坂本龍馬在船頭眺望遠處燈塔，他伸出手指比劃大小，笑著調侃它竟成了渺小之物，而他最愛的國家也是如此。

一想到國家及人民，坂本龍馬把嘴角勾成最溫柔的角度。他有自信，這次的出差學習能給幕之國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人民會更加地幸福。

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十分安神，坂本龍馬闔上雙眼細細聆聽。「真美妙的聲音。」他輕聲讚嘆，忘情享受在海上最後的時光，而後被水手的叫喚拉回現實，看著大船搖搖晃晃入了港、靠在岸上。

坂本龍馬望著幕之國土地，不禁一陣鼻酸，這次出門耗費太長時間，久到幾乎忘記家鄉的模樣。現在的坂本龍馬一刻也不想等，他想馬上看到海援隊的隊士們，想見見太陽巫女與五護人，還有……。

腦內的事還沒想完，坂本龍馬倏地睜大雙眼，發了瘋似的往人群裡猛奔。一路上跌跌撞撞，他卻毫不在意，也無心理會；他只知道遠處和服店與茶店間的小巷口，就是那麼不起眼的小巷口，有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佇立在那。

「好想妳。」那是成年女子的身影。
「好想妳。」她有著漂亮的黑色長髮。
「好想妳！」穿著合身的純白和服。
「好想妳啊！」肩上披了深色披肩。

「如果我還有這個資格的話……！」追到目的地的坂本龍馬喘著粗氣，他與那身影僅有一步之遙，誰知過於心急的他一個踉蹌，就這麼單膝跪倒在女子面前，連帶把掌心給磕破了。

如果我還有資格的話，能否再給我追求妳的勇氣？

坂本龍馬在地上縮著腦袋，褻瀆愛人的夢境令他羞愧地無地自容，他不敢請求原諒。即便如此，他仍發自內心懇求這份愛。離開國家後，那些孤獨又空虛的日子讓坂本龍馬認清，若沒有心愛的女人在背後支持，他是不可能露出笑容的。自從初次與她對上眼的瞬間，坂本龍馬的戀心就有了歸宿，任誰也擋不住。

所幸街上人群熙攘，無人注意到坂本龍馬突兀的舉動。唯獨女子目睹全程，她以銀鈴般的聲音咯咯笑了，朝坂本龍馬伸出右手問道：「你還好嗎？」

坂本龍馬的心喀噔一聲，他徹底失望了。她不是楢橋優，笑聲、嗓音和說話方式沒有一個地方相似，坂本龍馬在心裡狠狠咒罵自己，居然連心上人也能看錯。他氣得攢緊流血的手心。

此時，坂本龍馬尚未察覺從碼頭傳來的騷動聲，他緩緩起身，打算笑著對女子道謝，卻被突如其來的第三隻手輕柔牽起手腕，將他引領至不起眼的巷弄內，不停地繞起小路。坂本龍馬只能傻傻望著前方。

「這是……夢嗎？」

脫口而出的蠢問題，眼前的人不可能回答。坂本龍馬覺得心臟好吵，他露出醜到難以形容的表情。哭不是，笑也不是。他紅著眼框，顫抖的嘴角掛滿淚痕，呼吸也跟著亂了節奏。望向面前那頭麻花辮，還有隨風飄散的月季花香，一切的一切宛如夢境般令人沉醉，其中又以圈著自己手腕的小手最惹人愛憐。

兩人彎彎繞繞好長一段時間，累得險些喘不過氣，直到確認無人追來，才終於停在位於幕之國山中的鳥居。坂本龍馬這才意識到，自己歸國的時間及地點選的過於招搖，以致走漏風聲引來幕府大批人馬追緝。

此時坂本龍馬眼前的人鬆開手，略顯疲憊地轉過身來，還未等坂本龍馬開口說話，那人先砰咚一聲雙膝跪地，全身顫抖地摀住嘴，以十分驚恐的表情流起眼淚，好似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一樣。

坂本龍馬來不及留戀手腕上的溫度，他被對方這一連串動作給嚇得跟著跪在地上，慌忙地爬向前阻止那人悶住呼吸。坂本龍馬心疼地捧著那雙手，耳畔不時傳來紊亂的嗚咽聲，他的心猶如千刀萬剮。

是了，就是她了。坂本龍馬親吻掌中慘白的手心，尚未平復的鼻息跟著薄唇一次次用力覆上，而後抬頭望向不停抽泣的人兒，他發出一聲嘆息，張開雙臂將對方擁入懷中。

「新娘啊……」坂本龍馬未曾發出這般窩囊的聲音，「我的楢橋優、我的未婚妻、我的愛人啊……我好想妳，無時無刻都在想妳，這一年多來每天每天，我總在後悔沒能與妳道別。」說著，坂本龍馬也忍不住流淚。

「從與妳在海岸相遇的那一刻起，我的戀情就開始了。我喜歡妳那畢恭畢敬的樣子，也喜歡妳雖然困擾、卻仍然給我機會表達愛意的溫柔，更喜歡妳用心做菜、忙到沒機會擦汗的認真。」坂本龍馬將眼淚與親吻落在愛人的髮梢。

「我害怕的從不是妳不愛我，而是妳拒絕我。我知道妳很注重禮儀，正面拒絕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卻還是不由得擔心，妳會不會只因我的身份較高，才勉為其難與我交好，其實心底是很討厭我的。」察覺楢橋優止不住的顫抖，坂本龍馬吸了吸鼻子，用沒受傷的手輕拍她的後背，兩人的披肩在無意間雙雙滑落地面。

「自從對妳一見鍾情後，所有舉動都是出自我的私心，從未問過妳的意願，真是對不起啊。」說著說著坂本龍馬笑了，他笑出低沉的喉音，才又接著說：「妳很善良吶，總願意陪我胡鬧，哪怕是騙我的也好，與妳在一起的日子過與幸福，我真的、真的打從心裡覺得快樂……」本來正微笑的男人突然鼻酸，咬唇也沒能忍住，險些泣不成聲。

「所以我無法想像沒有妳的日子……妳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我真的太喜歡妳了，守護妳和守護國家與人民同樣重要，都是我無法割捨的事物。」坂本龍馬將手臂收得更緊些，低聲道：「我現在想通了，妳可以像人民一樣不把我當一回事，也可以像幕府那幫人一樣怨恨我。但請容許我的私心，讓我用性命保護妳，讓我繼續愛著妳，給我活下去的勇氣。」坂本龍馬嘆了口氣，停頓許久後，才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

「新娘，這般任性的我，還有資格愛著妳嗎？」

回答的只有鳥居林間風吹枝葉的沙沙聲，坂本龍馬並不感到失望，他知道惜字如金的楢橋優不可能給出答覆。

「那您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楢橋優拋了問句還給他，坂本龍馬驚得瞪大了雙眼，大手抓著她的雙肩將兩人分開，以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

「啊、我……新娘……」
「您說的愛真就這麼自私嗎？」

坂本龍馬啞口無言，楢橋優見狀更不開心了，積蓄已久的怨懟一下子爆發出來，她決定此時此刻、僅限於這個瞬間，要全數捨棄過去對身份階級的矜持，後續的罰罪都隨意吧，要以命代償也無所謂，楢橋優願意承擔一切後果。現在的她只想在坂本龍馬面前扯開嗓子哭喊，像個胡鬧的孩子一樣大吼大叫。這大概是她此生最脫序、最痛快、最做自己的時候了。

「您是我見過最自私的人！」楢橋優使勁全力罵出自認傷人的句子。

「百忙之中跑來找我不說，還每天請人送信過來，您不知道我看不懂文字嗎！您不知道我很困擾嗎！您不知道我想搞懂內容，又怕麻煩太陽巫女大人的那種為難嗎！」或許是她過於生氣，抑或是坂本龍馬太過震驚，楢橋優在喊叫之中伸手推開寬闊的胸膛，竟一把將坂本龍馬推倒。她自己則放低身子跪坐地上，以手握拳壓在額間，妄圖遮掩哭得很難看的臉。

坂本龍馬狼狽地爬起身，他呆愣愣望著楢橋優，突然覺得世界特別安靜，靜的只剩他們倆。

不等坂本龍馬辯解，楢橋優接著說：「您狡猾至極，費盡心思對我好、對我笑，是想等我真的愛上您之後，再像垃圾一樣將我拋棄嗎？」

意識到自己說話太衝，楢橋優用袖口擦拭眼淚，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以堅定的眼神說道：「請您在這裡說清楚，您是否還對我保有戀心？若答案否定，我會認命回到古之國，與幕之國的您到死不相往來，還予您一個清靜的生活。」

在楢橋優那雙血紅色眼瞳的注視下，兩人間回到了最初的沉默，而坂本龍馬像離開水的魚一樣，張著嘴開開合合，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終於在侍女覺得難堪難、想起身離去時，坂本龍馬從難以平復心情的狀態下抽離，滿懷欣喜地發出聲。

「新娘，妳、妳的意思是，妳……也、喜歡我嗎？」

跪坐在地上的楢橋優沒回應，僅輕輕眨動眼睫使淚珠滑落，任緋色自脖頸爬至耳尖，整張臉紅彤彤的。

見楢橋優這副模樣，坂本龍馬開心地幾乎要跳起來，他咧嘴笑道：「太好了！我最喜歡妳了！我愛妳！」他一個激動摟著楢橋優往後仰，兩人一上一下躺在草地上，位在上方的侍女僵得像塊石頭，而下方的男人笑得像個傻子。

「沒想到我的戀情可以成功，我是太開心、太感動了啊！謝謝妳願意愛上我！」坂本龍馬笑彎了眼，伸手抓過自己落下的披肩給愛人墊背，側過身將楢橋優輕輕放在披肩上，紅著臉與她對望。

「我好幸福，幸福地快要死掉了，整個人輕飄飄的……新娘，我的新娘，我好愛妳。」

坂本龍馬的喜悅之情難以言喻，他花費近三年的時間付出，才終於讓楢橋優有了尊敬、悲傷、崇拜以外的情感，這結果是他意想不到的，更顯這份愛情得來不易。

對楢橋優而言，生命中最無可取代的人是古之國君主卑彌呼。卑彌呼上位前，楢橋優還是個年幼、手拙、不遭人待見的小宮女，生活過得提心吊膽，總害怕得罪人；直到卑彌呼當上君主，將楢橋優收為侍寢侍女後，她才終於過上好日子，也從卑彌呼那兒收穫遺忘已久的人間溫情，並學會如何開心地笑。

「謝謝您，坂本龍馬大人。」

正因楢橋優不曾對卑彌呼以外的人展露笑顏，她勾起唇角的分秒才顯得格外珍貴。例如現在。

風兒自林間徐徐吹來，將草木吹得沙沙作響，翠綠短小的雜草伴隨幾根小花擺動。側躺在坂本龍馬面前的她瞇起雙眼，以坂本龍馬這輩子從未見過的表情，像株雨中含苞待放的月季花，緩緩綻放世間最柔情的笑。

「唔。」坂本龍馬漲紅了臉、發出痛苦的低吟，他只覺得胸口好痛，愛人的一顰一笑全扎在心窩上，這絕美的笑容太令他心動了，他找不到適合的詞彙形容。

暖風輕拂戀人幸福的臉龐，坂本龍馬哭累了，楢橋優輕輕打了個呵欠，兩人躺草地上輕閉雙眼，不一會兒進入夢鄉，不約而同呼吸成一樣頻率，一起在深山鳥居前做了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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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談談太陽巫女在這天內發生了什麼事。

首先，太陽巫女從五護人口中得知坂本龍馬的歸國消息，並同時收到消息走漏至幕府耳裡的風聲。

此時的楢橋優已回古之國，那麼問題來了：到底該不該帶楢橋優到幕之國迎接坂本龍馬，並幫助他安全躲過幕府的追緝呢？太陽巫女基於愧疚之心，毫不猶豫選擇「是」，並動身前往古之國將楢橋優帶回來。

將消息全數告知楢橋優後，太陽巫女讓楢橋優到碼頭找人，自己則在鳥居待命。由於太陽巫女有特別的能力，能透過鳥居快速在國與國間穿梭，因此只要坂本龍馬有難，在鳥居待命的太陽巫女能立即帶他離開幕之國，一切將非常完美。

經過漫長的等待，太陽巫女終於等到楢橋優將坂本龍馬帶到鳥居，雖然沒看到幕府的追兵，但她覺得還是離開為妙。太陽巫女正準備開口叫他們，不料楢橋優一個雙膝跪地，這對準情侶便忘情地開始他們的表演。

太陽巫女表示幹，為何要在搖滾區看準情侶打打鬧鬧。

不過打鬧也不打緊，太陽巫女等他們談開、告完白，心想一切妥當，收拾收拾還是能過鳥居到古之國避難的。然後那對情侶躺地上睡著了。

對，躺地上睡著了。

太陽巫女沒忍住，吐了口老血豎起大姆指，總覺得這倆甜得像把刀，狠狠刺在自己心上。

沒事，沒事啊！你們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需要我再喊聲就行了，太陽巫女牌工具人隨傳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