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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深海漂流02
FF7:Sephiroth×Cloud

有一些克苏鲁元素。

老萨这章出来了





　　克劳德划动着脚蹼，从无数根竖在海水中的桅杆上掠过，身旁跟着与自己一道的杰西。他俩此时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视着更深海水下的沉船区。
　　
　　55米的下潜距离，阳光依旧能穿破海水扎到这片区域，光谱中暖调的颜色都逐步抽离，此时满目只剩下深蓝伴着水绿。就以往来说，克劳德应当是适应这样的环境的，毕竟那么多年来，潜水几乎已经成为了他身体一部分的本能。
　　
　　但这次不同了，克劳德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提起来，强烈的紧逼与束缚感让他的四肢也变得如水冰凉。克劳德放缓了游动的速度，勉力让自己脱出这种莫名困境。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克劳德对自己说。
　　
　　“克劳德？”杰西发现他的异常，连忙游近了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没事……”
　　
　　杰西已经很熟悉克劳德，知道他并没如实相告。但杰西也明白自己劝不动克劳德回身上船休息，只能找个折中的方法：“我们要不停一会儿，等着威吉和毕格斯过来？”
　　
　　克劳德想着自己心中从入海前就一直萦绕的不安感，便也没有反对，点点头就同意了杰西的建议。
　　
　　看了眼压缩空气瓶的信号阀，换算一下发现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克劳德稍稍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他在水中不怎么会感觉到的焦虑。
　　
　　昨夜梦中的那只巨眼一直徘徊在脑海中，并且随着他潜入的越深而越加清晰。或许是幽闭的环境与梦里太过符合，即使有薄光穿透海水也避免不了他把梦中感觉带入到这里来。
　　
　　沉船区深不见底，克劳德借助手电的灯光能看到的可能只是它的四分之一。那些垒叠起来的船身一直向下延伸，深处黑色的海水渐渐吞没了它们的中下部，克劳德此时就悬浮在沉船上方，静静地凝视着这难以估量的“深渊”。
　　
　　是的，比起“沉船区”，克劳德更倾向于叫它“深渊”，虽然这只是一个临时的起意。
　　
　　有两束白冷光由远及近地打过来，折射在水里时带了些淡绿色的光边，克劳德心里一颤，恍惚间竟然以为脚底那片漆黑区域中真有一只巨大的竖瞳，正隔着千万吨海水在窥视自己。
　　
　　“我们来了，现在朝哪里走？”毕格斯和威吉游过来。因为水压上升的影响，话音里夹带的电流声又大了些。
　　
　　“先去挑几艘附近的沉船看看，别走太远。”杰西注意力被他俩吸引过去，一时间也没发现克劳德状态变得更差。她嘱咐：“还是照常，你们俩一组，我和克劳德一组，到时间集合上游。”
　　
　　“行。”
　　
　　“克劳德呢，有没有什么意见？”杰西一边问着话，一边戳了克劳德的手臂一下。
　　
　　“就按你说的办。”克劳德伸手揉了揉眉心，“两组间距离也不能太远，有问题及时反映。”
　　
　　四人分散开，逐步往更深的海水中潜去，堆在最顶部的沉船桅杆也渐渐高于他们身处的位置。

　　待游得近了才发现，这些沉船好似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吸引力，新来的沉船永远都垒在旧沉船的正上方，形成的一幢幢“沉船楼”虽然上下边缘杂乱不堪，但中轴线却永远都是正的。这就导致了在“楼”与“楼”之间，会有无数条纵横排布而空出来的走道，它们因为没有沉船累积，从高处向下看时就像是漆黑幽深的通道，从此处直通往最深的海底。
　　
　　克劳德抿紧嘴唇，同杰西一起游在这样的“走道”间，而两侧的沉船外缘参差不齐地突出来，船板相互压迫，就这样一艘接一艘的延伸到深处的海水中去。克劳德目所能及的，只是视线尽头无限接近与粘合的两侧“沉船楼”。
　　
　　巴雷特的声音在此时响起：“60米。有发现第一时间说，我好作标记。再往下潜，耗氧量会增加很多，你们抓紧时间。”
　　
　　“知道啦。”杰西回应，“有事我们会叫你的，巴雷特。潜入深度自己看也方便，不用一直提醒。”
　　
　　“你们又不省心。”巴雷特的语气比平时说话又多了几分焦躁，“杰西你和威吉的体力都一般，不舒服就赶紧上来。克劳德最近状态看着就不好，也不知道在海里会怎么样，还有毕格斯……”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克劳德和杰西对视一眼，心里忽然放松了些。巴雷特的语音将身处海底时的寂静与孤独感冲散了，两边沉船的黑影就也变得不再那么森冷。
　　
　　“……算来算去，还是我亲自入海更省心。下一次抽选人员时，你们可不能再把我排除了！”巴雷特继续说，“一直在船上盯着仪器屏幕等你们，我头都看晕了，这种事还是杰西来做合适。”
　　
　　“巴雷特。”克劳德毫不留情戳破他幻想，“你现在能潜50米吗？”
　　
　　“……”巴雷特顿住片刻，“下一次任务不一定要下潜这么深！”语调里有种气急败坏。
　　
　　克劳德听闻后心里一笑，却也没打算继续闲聊。他领着杰西靠近一艘压在两个小货船下的小型摆渡游轮，从它空洞很久的门框中游进船舱。
　　
　　船内的事物早已变了模样，曾经精致的装潢全被海水侵蚀，水藻从地板一攀爬到顶板，嫩绿色的柔条随着二人进入时带起的水波而晃动。克劳德一眼看过去，心里就开始紧缩，压下的不安感此时以更加猛烈的派势向他扑来。
　　
　　冷白的手电光照在室内，因他自己手掌的颤抖而摆动不定，矮短的水草丛的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霎时虚晃，茎条无形中好似拔高了。
　　
　　克劳德看着那些黑影，仿佛一瞬间又置身于晚间的那个梦里。

　　望不见尽头的巨型水草丛将他牢牢封锁在深海中，沉默无声的海底开始发出响动，似是远古号角一般的轰鸣从更深处传来，狠狠地钻进他耳朵后直通脑海，在里面碰撞出一连串奇异的音节。
　　
　　“克劳德！克劳德……”好像是杰西的声音，“……克、劳、德……！”
　　
　　克劳德按住脑袋，他自己对于外界的感知在此时降到了最低，只有头脑中的感受愈来愈清晰。杰西的呼喊以及耳机中巴雷特、毕格斯等人的询问都被搅碎了屏蔽在外，克劳德感觉自己与现实世界此时就像隔了一道宽阔的水幕，所有东西都模糊不清。
　　
　　低沉浑厚的轰鸣逐渐变得尖锐，克劳德双手抱住自己头脑，手指已经泛白，喉间也溢出几声闷哼。
　　
　　鸣叫声越加急促，最后几乎是凑成了一段有不同音高的句子。克劳德无心去分辨它，只是感觉那声音绝不是人类说能发出的。它更像是蛇类在遇到危险时，紧急吐出的“嘶嘶”声，带着急迫，裹着危险，口中的信子翻卷，期待着自己看好的猎物被拆吞入腹内的时候。
　　
　　“过来……”忽然，那些尖鸣霎时消失了，克劳德脑海中开始重复响起了这样一句话，“过来，来我身边……”
　　
　　“是谁？”克劳德眉头紧锁，“是谁在说话？！”
　　
　　“克劳德。”脑海中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显然比之前清晰很多，如同耳边呢喃。
　　
　　那声音很低沉，但音质并不好听，就像磨着一把生锈了的钝刀。那发音也与众不同，含糊里夹杂着奇怪的音调。克劳德感觉，说话的那人一定很久没有开过口了。
　　
　　“克劳德，过来。”那声音又说了一遍，这回明显要流畅许多。
　　
　　“你是谁？”克劳德压下脑海中的疼痛，“你要我到哪里？”
　　
　　“过来，来我身边……”
　　
　　声声低语，一声比一声清晰，到了后面，那声音已经不再是刚开始的生涩喑哑。低沉的嗓音回环在克劳德脑海中，语调缓缓的，似是蛊惑。
　　
　　“你知道我在哪里的，克劳德。”
　　
　　“不，我不清楚。”克劳德抱着头，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完完全全消失在他的感官里，纷繁的世界如同潮水退去，在克劳德眼前展开的是另一副画面——
　　
　　数不清的木舟整齐地排列在海底，彼此并列构成一圈又一圈的正圆。船两头翘起的船首柱与船尾柱呈一条直线，直直的对向这个由无数木船比凑而成的圆圈中心。
　　
　　克劳德浮在外围，只能依稀看到圆心，那里似乎矗立着一坐水底高塔。借着手电漫散的灯光，克劳德辨认出塔身是漆黑的，混在海水里原本该很不引人注目。
　　
　　“克劳德……”有声音从高塔那处传来，穿过他俩之间相隔的数顷海水，缓缓落到克劳德耳侧，“来我身边。”
　　
　　是低缓的嗓音，但克劳德却觉得自己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刺痛中还有些发痒。
　　
　　“克劳德。”又一声呼唤。
　　
　　克劳德忍不住往高塔游去，寻着声音淌过无数木舟。低头看时，克劳德发现这些木舟边缘的都用红色涂料画上了类似羽翼的符号——海水浸泡与冲刷中，色泽已经退去最初的鲜艳，被手电冷光一照就显出深沉的暗红。
　　
　　每一艘木舟上都有一具骸骨，骨架散的七七八八，只能大概看出来他们生前是坐在木舟中间的。骨头上的血肉早已不在，骨缝间都没有存留下片分残肉来，也不知道是海水侵蚀的太过彻底，还是附近的鱼虾把它们啃食的太过干净。
　　
　　克劳德悬在这个巨型的“圆阵”上方，越向后游心里就越发憷。他猜测，这里是个应该是个祭祀场，这些木舟与木舟中的人都是用来祭祀的物品。毕竟这般的布置，出了祭祀也没有什么其余现象能形成了。
　　
　　但想要在海底摆出如此整齐规布的“圆”，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克劳德心里悬着，但又耐不住的感觉好奇。他加快了游动的速度，后划的水波反击着他迅速往前，黑塔的形状逐渐变得清晰。
　　
　　圆阵最内一圈的直径大约有十米，中间部分全部空出来，只有圆心一点立着黑塔。海底细沙平铺在这里，沙中也没有长出任何一种深海植被，使得那地面看上去松软又茸白，衬托得黑塔愈发突兀。
　　
　　游近了，卡劳德看到塔身全用质感类似石头的东西切割磨合起来，外面篆刻着花纹，密密麻麻地爬了黑塔全身。仔细看去，那些纹路又好似不单单是装饰效用，它似乎是一种古老的、从未见过的文字，并且在雕刻时故意将它刻得很粗，内里还较深的凹进去。
　　
　　克劳德脚蹼登着水，缓慢地围绕着这个圆形黑塔观看。但随着盯视塔身的时间愈久，那黑塔上的纹路就逐渐变得像是活了过来，一圈圈地滑动着，收紧缠绕间，如同捆覆在黑塔上的铁链。
　　
　　“克劳德，过来。”之前那声音又响起了，“来我身边。”
　　
　　克劳德心里的痒意加重，就像是收到蛊惑般的，他将自己的手贴合上了黑塔的塔身。
　　
　　接触的一刹那，克劳德蓦地感觉到手掌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戳破了掌心，无边的凉意顺着伤口处迅速地蔓延到全身。克劳德想要收回手，却觉得那黑塔此时有无尽的吸力，如同吸盘般的贴合在他掌心上，根本抽不开！
　　
　　涌入体内的凉意还在持续着，克劳德甚至在某一个瞬间里觉着自己体内就像注入了海底最深处的冰水。
　　
　　不知过了多久，这样持续的寒意侵袭才终于停止。克劳德从呼吸阀里吐出一连串的水泡，察觉到自己的四肢与躯干温度依旧，手指尖隔着潜水服触摸自己身体时，还能带起一点热度。
　　
　　克劳德的目光落在身前的黑塔上，游离的思绪逐渐回归。他猛地一划水，让自己退到距离黑塔有数米远的地方静静地凝视着它。随即，他余光里瞥间原本沉没在黑塔周围的木舟全都不见了……
　　
　　细软棉白的海底沉沙铺在地上，上面既没有木舟的影子，也没有一般海域里该有的水草与浮游生物的踪影。克劳德拿着手电环照一圈，发现除却深海不透光的漆黑外，再有的也只是这些被光一照耀就白得有些晃眼的沙子，而数倾白沙间，唯有黑塔静静伫立。
　　
　　克劳德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慌张感。
　　
　　这片海域此时太寂静了，如同死地。
　　
　　
　　
　　“克劳德！”一声呼唤响在耳畔，是杰西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克劳德发现自己此时依旧置身于之前他与杰西进入的那个船舱里，只是所处的方位不同——他俩似乎移动了位置，从船舱中部直接挪到了舱尾。
　　
　　“我……”克劳德有片刻迷茫，“刚刚有发生什么？”
　　
　　杰西右手拽着克劳德的手臂，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克劳德你终于清醒了！我们才进这个船舱后，你就变得有点不正常，好像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我拉着你，但克劳德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也听不见我说的话，只是一直往前游着，好像很急迫地在找什么东西。”
　　
　　克劳德张张嘴，有些想要把自己刚才的见闻告诉杰西，但最后还只是“嗯”了一声，将话语又吞回自己肚子里。
　　
　　数不尽的木船、漆黑的石塔、还有浮起旋转的刻痕迹……这听上去太奇怪了。他刚刚只是和杰西待在一块儿，并没有游离到其他地方。如果把自己所见所闻的说出来后，克劳德自己都只会觉得这是自己潜水用气罐不慎而造成神经系统氧气中毒引发的幻想。
　　
　　“现在还剩的时间也不多，我们要尽快回到科考船上。”杰西拍拍克劳德的肩，“虽然这次探查出了点小状况，但收获到的东西也不少了。”
　　
　　听到她的话后，克劳德顺势就看向自己的呼吸阀，发现此时的压缩空气瓶的含量只够他们支撑十分钟。克劳德一惊，根本没想到他神思游移的那段时间竟然会这么久。
　　
　　克劳德看向杰西，吩咐道：“快回程。”
　　
　　
　　
　　“赶紧拉他们上来！”巴雷特阔步走向科考船甲板上的一处低地，那里有将近四分之一的船身浸没在海水中，是专门为了潜水员设计的。
　　
　　巴雷特似乎是嫌船上的水手们动作慢了，他低呵一声后推开围在低地附近的人员，俯身亲自把游近科考船的克劳德与杰西拉到甲板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巴雷特帮着他们卸下了沉重的潜水设备，随即丢给站在身侧的副手，“通讯信号中途就断开了，船上只能联系到毕格斯与威吉。”
　　
　　“这事稍后再说吧。”杰西取下头套，潮湿的头发间还淌着海水。她喘着气说，“我和克劳德都太累了，需要先休息。”
　　
　　巴雷特烦躁地挥挥手，示意他俩自便。
　　
　　克劳德冲杰西点了下头，便托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扭开洗手间的房门，随手按下顶灯，便直接来到洗漱池前。克劳德双手撑在台两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潜水至今，克劳德很少有上岸后感觉如此疲惫的时候，而且这种疲惫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还有意识。克劳德觉着此时的自己像是连续三天没有睡觉，脑袋钝钝的，还一抽一抽的疼。他甚至提不起任何的精神去琢磨自己在海中时那段离奇的经历到底是真是假。
　　
　　我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克劳德迷迷糊糊间这样想到。
　　
　　他打开水龙头，手捧清水抹了把脸，稍微卸下部分疲惫后，克劳德便脱下了连体的潜水服，将他们丢到一旁的地板上，伸手从洗漱镜旁取下浴巾。
　　
　　忽然，克劳德从镜子里瞥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比自己要高很多，头正微微低着，看方向是正在望着自己。银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臀后，脸颊旁还各有两缕稍短的碎发斜下掩着侧脸。
　　
　　克劳德感觉自己头皮瞬间发麻，心脏不可控住地开始急速收缩着，全身血液像是被截了流，四肢透着凉意。他还没等自己看清镜子中那人的面目后就迅速转身，望向自己身后——
　　
　　纯白的防水墙壁一如往常，光秃秃的。在这个洗漱间内，克劳德找不见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
　　
　　克劳德深深地呼吸着，心脏在胸膛间狂跳。他捏紧了双手，浑身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肉眼可见的掀起了一层颗粒。克劳德想起了这几周内自己在科考船上见到的异状，也想到了漂浮深海的梦境与刚刚潜水时的经历……克劳德咬住牙关，一种莫名的恐慌缠绕着他。
　　
　　又环视了一圈室内，克劳德确信此地真没其余人后，才又慢慢地回身向镜子看去——里面也如克劳德方才所见，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克劳德舒了口气，觉着是自己这次潜水太累了，疲惫中产生幻觉算是正常。他拿着浴巾，要去往右手边的淋浴池内。
　　
　　“克劳德。”忽然，一阵低语落入到克劳德耳际，是他在海中听到了那个声音！
　　
　　克劳德顿住脚步，猛地抬头。
　　
　　他看到，先前在镜子中见到的高大男子正贴在自己身后，微微侧低着头，正对着他的耳边呼唤他的名字。
　　
　　视线逐渐往上移，克劳德看到了男子有着一双翠绿色的竖瞳，就如蛇瞳，也就如自己在梦中见到的、沉没于深海间的那只巨大眼睛。
　　
　　克劳德不可避免的开始发颤。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人的热度，但这也只是几乎而已，因为克劳德凭着自己的感受确定，这男子，并不真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