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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相憐

　　「Emil.」
　　盧卡斯雙手插在口袋之中站在遠處的橋墩上，看著因距離而略顯微小的艾米爾站在沙石上，任由冰涼的海水拍打在那雙雪白的長靴的模樣，輕聲地說了對方的名字。

　　　　
　　今天的冰島難得是好天氣，微微的陽光撒在大地上，讓整片沙灣不再那麽沒有活力。地面上清澈的海水如沙石的愛慕者般，一次次地上前打擾，卻又悄然退回。但這些都不干涉到盧卡斯的感官，他靜靜地盯著廣闊景色中渺小的艾米爾，思緒有些出了神。
　　
　　「因為站在那裡越久，越容易感到同病相憐。」盧卡斯有些不太記得，這是哪一次和艾米爾經過這片沙灣，向艾米爾問道怎麼喜歡站在那時說到的話，但這句卻深深烙印在盧卡斯的腦海之中。後來他也試圖學艾米爾，獨自站在這片大小不依的碎石子之上，瞭望著寬闊而無盡的海洋，感受著冰冷的風吹拂過全身的感覺。隨著時間緩緩流逝，盧卡斯的思緒卻越來越雜亂。

　　　　
　　艾米爾時常站在這裡？他看向遠方的地平線，除了海洋與天空，看不到任何一絲的陸地，如同這個世界只有這座島的存在一樣。所以他從小就是在這裡遙望遠方，只為了等待同樣身為國家意識的存在出現？這一遙望，到底經歷的多少個年頭、又經歷過多少國民的生離死別，卻沒有見過與自己相同的意識體存在？
　　
　　盧卡斯低頭看著不斷湧上的波浪，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艾米爾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話語，但幼小的他在得知自己是他的哥哥時，那雙睜大的雙眼，微微張開的雙唇，以及突然撲向自己緊緊抱住的肢體動作，都透漏出無比的驚訝與喜悅。
　　　　　　
　　而後也是如此，即使盧卡斯並不是能夠隨時從挪威跨越一千四百多公里來到冰島見艾米爾，可每次的見面，艾米爾都是溫和聽話的待在盧卡斯身邊，珍惜著這這短暫時間的相處，沒一次抱怨過，沒一次鬧脾氣過。想到這，盧卡斯忽然能夠理解自家弟弟話語後的意思。
　　
　　他口中的同病相憐是什麼？
　　
　　艾米爾口中的同病相憐，正是他精心包裝過的小脾氣。包裝之下，是他在盧卡斯看不到的時，不停遙望遠方試圖找出自己與這片孤獨的汪洋有什麼區別，最後卻只是驗證自己就是被冰雪掩蓋、被遠無邊界的海水所包圍的孤單小島。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一群孩子嬉鬧著經過，他們看著盧卡斯站在海水與陸地的分隔線上，懵懵懂懂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問。盧卡斯轉過頭看向那群孩子，活潑熱情的跟艾米爾小時候截然不同的模樣。聽話、懂事、不怎麼去吵著要糖，彷彿他只要展現出一絲孩子氣的模樣，便可能不被盧卡斯理會。盧卡斯對一群孩子露出淺淺地微笑，沒有回答那群孩子，只是在細碎的石子道上，留下了短暫的腳印。
　　
　　當艾米爾回過神準備離開時，盧卡斯已經站他身後的道路上靜靜地看著他了。他不知道盧卡斯來這裡多久了，甚至不知道盧卡斯怎麼找到他的。

　　「你什麼時候來的。」艾米爾朝盧卡斯走去，無視了雙腳多次給海水浸潤後依舊不習慣的抱怨。彼此之間距離越來越短，但盧卡斯依舊只是對著艾米爾微笑。
　　
　　「你幹嘛，這樣笑很怪欸。」艾米爾看著盧卡斯笑而不語的模樣感到有些彆扭，他站在盧卡斯面前微微抬起頭說：「怎麽沒有說一聲就從挪威跑來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嗎？」「來看你的。」盧卡斯說，他輕輕地向前抱住艾米爾，讓艾米爾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順便來陪陪你這寂寞得很卻不吭聲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