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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午休時間總是熄燈的快，除了記秩序分數的學長姐會來巡堂，他們班教英文的導師也會出現，檢查放菜桶的周遭有沒有清掃乾淨，或是找同學閒聊。

禎乃想他大概是全班和班導最不熟的人了，既不是班上特別傑出的學生，也不是愛搗亂的那幾個，反觀基俳，他的語文科特別好，也是班上的英文小老師。每次班導來都會交代他事情，基俳總是安安靜靜地聽，再把每一件事情完美做好，愈是相處愈是覺得自己竹馬太過優秀，不免讓禎乃有些氣餒。

他怕對方離得愈來愈遠，最後連背影都不留給他，只能永遠被拋在後頭。

「睏了？」

基俳坐回位置，手裡還拿了一疊卷子，大概是下次的功課或講義，一邊將抽屜挪出新的空位放進去。

「沒有，只是在想等等午休要幹嘛。」

「睡覺不好嗎？」

「……唉。」禎乃一臉＂你明明就知道＂的表情。

他的竹馬有個壞習慣，應該也不能說是習慣，算是個人情緒掌控的問題──禎乃有很嚴重的起床氣，不管對誰都一樣。

要是乃律叫人起床，他會直接把人吼出房門，半小時內他的臉都是臭的，而這種情況換成他媽吳唐或是他爸何冬青也是差不多的效果，只是他不會對自己父母發脾氣，而壞脾氣的時間拉得更長。

基俳見過一次起床氣的禎乃，那是他們小學參加夏令營的事情，帶早操的哥哥姊姊們熱情地唱歌喚醒大家，聽到聲音還在迷茫的基俳率先坐起，而被吵醒的禎乃則是瞪著前面，等基俳回神後想叫禎乃去洗臉刷牙，手才剛碰上對方的肩就被拍掉了。

『別碰我。』語氣惡狠狠的，連眼神都看起來都特別不屑，幾乎都要認不出這是昨晚纏著自己聊天不肯睡覺的人。

『不刷牙嗎？』基俳問。

『我等等會自己去。』

雖然他的轉變很莫名其妙，不過基俳也沒想很多，一個人默默走去盥洗，之後還聽到室內傳來禎乃和哥哥姐姐講話的聲音，語氣依舊不善。

之後他才聽乃律說對方有起床氣，六親不認的那種，事後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完全不記得剛才壞脾氣的表現，簡直像是人格分裂。

大概是事後聽妹妹說了，禎乃又跑去和基俳道歉，希望他不要生氣。基俳還沒意識到他在講哪件事情，某人又是個急性子，以為對方還在氣惱，就把人拖去家裡開始遞糖果飲料餅乾各種賠罪，一邊發誓自己絕對會改掉這點。

基俳因為嘴裡還咬著珍珠，一時沒回話，讓禎乃以為這方法可行，又多塞了幾塊巧克力獻殷情，一副樂呵呵的蠢臉，頭髮後面的小雞毛也跟著一顫一顫晃動。

其實基俳從沒介意過，起床氣就是天性，沒法強制改變的，況且禎乃也沒做出暴力舉止，頂多說話衝了點，表情看起來不爽罷了。

「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好。」

要是禎乃每次都拿這些糖果餅乾來謝罪，好像也挺好的。基俳又啜了一口珍珠奶茶，真好喝。

反正他累了也會自己睡著，大概。

比如說現在，午休時間剛到，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回座位，假寐的真睡的全都規規矩矩趴在桌上，底下有沒有偷藏小說漫畫或手機純看個人技術。

基俳偷偷往後瞥，正巧對上禎乃略淺的眸子，他的眼底藏了笑意，看起來一點睏意都沒有，也許這是他堅持十點睡覺的原因吧，這樣午休就不用睡，也不會讓起床氣造成別人困擾。

──午安。

他偷偷用唇語對前排的人說，墨色的眼睛眨了一下，像是在輕輕說好，之後便轉過身睡了。

而年輕氣盛又熱愛運動的高一男生怎麼會沒有睏意，即使平常早睡早起也還是有想打盹的時候，可他又不想讓基俳對自己失望，光是想像他眉宇微皺的表情，禎乃的心都要揪緊。

其實他對自己的起床氣一點印象都沒有，上網查了原因，多半都是說熬夜、不規律的生活作息，或是過度興奮的夜生活等等，後面要素先排除（對他還只是個處男），也試著改善前面提及的原因，情況的確有改善，只是他得自己起床才不會鬧脾氣，要是被別人喚醒情形依舊。

說不定正如乃律說的一樣，他真的人格分裂了。

要是這樣，未來的枕邊人就辛苦了。禎乃偷偷看了前面的人，一旦把＂未來伴侶＂套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的瞬間，總覺得莫名害羞，卻又可恥地興奮起來。

你真是個變態啊，何禎乃。

伸出的指尖輕輕往對方的書包碰觸，每次有睏意他都會試著轉移注意力，想想早上背誦的詩詞，或是今天打籃球的失誤和表現不錯的地方，更多的時候想的是某人的一言一行。

這種暗戀的感覺挺好的，而且他又離自己那麼近。

一放鬆下來後眼皮又重了，禎乃用手背揉眼睛，好不容易睜開的眼又慢慢闔上……不行！不能睡！

他偷偷看向窗邊，檢查巡堂的人過了沒，計劃等等過了就去廁所洗把臉，再來好好安排下課後的行程。去福利社一趟？或是再去籃球場打個球……下午應該不會這麼熱了吧，不用換衣服可以直接回家洗澡。

唔，時間可真漫長……。

呼嚕──呼嚕──

基俳睜開眼睛，偷偷往後頭看，果然禎乃已經睡著了，還張著嘴巴打呼呢，體育服外套的袖口被他壓的摺皺，等等肯定會流下口水的。基俳笑完後就轉頭繼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