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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層地獄】

紅色的鞋尖拈過一片方才落下的鮮嫩葉片,植物的汁液被擠壓出來,看似無聲無息的沾濕磁磚的縫隙。

「真可憐。」

他低聲說著,像是抱怨一般的嘀咕。

對面的人只是微微抬頭,冷冰冰的眼神連一刻都沒有多待,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予置評。

「布萊茲……」像是確認一樣的複述一遍,手上的紀錄簿被靛藍的墨水寫的密密麻麻,凡派爾的視力本就出乎意料的好,他百無聊賴的掃過那些紀錄,不外乎是名字、家世、曾經的居住地……以及“前”血奴,等等。

鵝毛筆尖的墨跡剛好劃下,布萊茲垂了垂眼,有點閃躲似的避開了那個名字。

「您從前豢養的血奴是埃德里克先生對吧,您……」

「他不…………!」

男人反射性的掙扎了一下,祖母綠般的眼曈第一次在紅色的司書面前泛起了漣漪。

他不是。

他才不能是。

掌心後知後覺的傳來電流似的疼痛,布萊茲愣愣的放開手,沾了星光的血液滲入木製的條框之中,手心被灼出了一條撕裂的傷痕。

「我想在來這裡之前有提醒過各位了,手銬上有濃度不一的玫瑰精油,為了不要喪失更多力氣,請不要輕舉妄動。」
司書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凡派爾,然後繼續未完的宣判。

「您現在是埃德里克先生的所有物了,他有權對您做任何處置,兩個月後拍賣的總額也將成為他的資產。」
布萊茲早就在過來的路途上聽過無數次這個死刑般的宣判,他分心的晃了晃手上的手銬,木頭摩擦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是本來就是了嗎?」

他恍惚的說著,司書已經看了一天各式各樣的凡派爾,沒有想要搭理任何多餘的言論。

「之後一週會提供一次血袋,有什麼問題可以詢問負責的司書。」

沒有想多搭理的意思,紅色的鞋尖再次踏著冰冷的磁磚而去,布萊茲蹲了下來,透過薔薇花叢的縫隙窺看。

外面的世界已經不屬於他了。

他已經失去過陽光,他不介意再失去一個自由,但是他想著--

他介意那個曾經常伴左右的少年。

他知道在這裡,所謂的“前血奴”都會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

但是他究竟是怎麼想他的?他還會再看得到他嗎?

還是下一次見面就在拍賣會的刑台上?

他靠著硬梆梆的牆壁,看著他棲身的華麗牢籠。

他只希望他找到的希望不要再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