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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睦】別離輕

就這樣分開了。睦天命望著巫謠離去的方向,橘髮素衣的身影越來越小,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巫謠的「魔性」嗓音,於她全然無礙——巫謠的歌喉十分動聽,但她清楚,自己在聆聽時的神智,與平常並無不同;聽不到他唱歌的那幾日,她雖有想念,但對那歌聲,絕非如患了毒癮似地渴求。

但當日比武時,她似乎理解了,巫謠為何會被冠上蠱惑人心的罪名。場上的士兵,明明時時刻刻都生死交關,卻在巫謠的歌聲中眼神恍惚,動作單調而僵硬,被打了也彷彿察覺不到痛,不知防守、只知冒死進攻。場邊的皇女,一雙桃紅色的大眼透露著癲狂,她嗜血而興奮,在兩人唱至高潮時、在士兵的咽喉被一刀貫穿時、在舞台上血流如注時,高聲叫好、如醉如痴。

睦天命從未見過那樣著了魔一般的眼神,於是她不得不理解了,為何不患要將話說得那樣決絕。

§

往藏身處的路上,睦天命跟殤不患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像平時晴朗的天空,罩上了一層烏雲。

夜幕低垂,殤不患坐在外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晚風微涼,吹不開眉頭的深鎖。

「我有時也會想,如果那些魔劍有自己的心,一顆凡人的心,那麼,自身的異能被人隨意利用,想必也會感到懊悔難受的吧。」殤不患意有所指。

「你是在想浪巫謠的事吧?」睦天命很快就聯想到了,那名同樣縈繞在她心頭之人。

魔劍無心,何其幸運。它們不必受感情與罪惡感所苦,他們不會為自己造成的血腥而悲痛。那麼,巫謠生而為人,卻懷有異能;有顆會悲喜的心,擁有人類的靈魂,難道,反是不幸嗎。

「我為了找個安全處丟下這些魔劍,而持續艱難的旅程,但他與生俱來的才能,是想拋棄,也拋棄不掉的。」殤不患語氣瀟灑一如既往,但卻多了些無奈和惋惜。

睦天命垂目:「我果然還是放心不下他。」巫謠現在,是不是認為自己與那些魔劍一般無二,甚至,比它們都來得悲哀呢?

殤不患眉一揚:「你這可能是在給他添麻煩喔。」

「被討厭也沒關係。」睦天命闔上眼,再次睜開。巫謠對她的感受,與她胸中所欲傳達的話語相比,早已不再重要。

於是她邁開腳步,跟隨自己的內心:「有幾句話,我無論如何都想對他說。」

她握住自己生命的劍柄,做下了抉擇──她要向他訴說,此刻她心靈深處的想法。她要告訴他,生而為人,他有做為人類的權力。

浪巫謠跟那些魔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