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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ell Like Destiny - I

警告:標題未定,暫時取的(來自獵魔士中Jaskier對Geralt說的話),ooc可能,轉生職業可能含有刻板印象注意
設定補充:現代au,Edgin一夥人經營酒吧;Thay則是宗教教團,掌管部分教區及教會,Dralas和Xenk等人是隸屬的神學院學生,目前沒有規劃Zia和Kira的出場(但也許會有plan B?)



「問題出在——」Xenk認真地盯著男人的臉。

「——你的嘴唇。」

擦著櫃檯的Holga爆出一聲大笑。

Edgin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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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學生在酒吧開業後兩個小時嬉笑著推開了店門。由於殘酷的、現實的、令人難過的租金問題,留給他們的選擇並不多,只得靜靜地躺在街區邊緣一角最不顯眼的位置。門口的霓虹燈招牌有些壞了,燈光忽明忽滅(看!Edgin在第四次從鐵梯上摔下來砸碎了新買好的燈管時索性躺在地上衝著Holga豎起大拇指,這是⋯⋯本店特色!),刺眼的赤紅色褪成更加暗沉的鐵鏽色調,總是掛在那不服輸地閃上幾個小時,直到Holga伸手從櫃檯後方按掉開關,拉下鐵捲門,被壞掉的燈泡切成一段段的浮誇字樣才弱弱黯淡下來。店面風格原先說好由Forge負責(是的,包括酒吧的門面和招牌),後來幾人發現預算實在過於拮据,他們不得不取消了剛下訂的幾個大氣球、鑲著寶石的酒杯、和顯然一點都不適合做為員工制服的高級絲綢長袍,順帶將過於華麗的內部裝飾重新審視了一遍,幾番來回才成了現在的樣子——混雜著中世紀現代工業風格的⋯⋯特色裝潢。至於最重要的酒水,這個嘛,Edgin能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在品質的把關上,真的已經非常盡力了,而剩下的部分還得依賴Forge的三寸不爛之舌(若您光臨這間酒吧,某個部落格寫道,千萬相信自己的直覺,而非老闆那張嘴)。多虧了Holga高超的調飲技術和Simon的餐點,他們仍在這幾年的經營中在附近的街區收穫了些名氣,成為當地人心目中的一個平價私房景點。

所以當門口的風鈴響起,台上的Edgin也只是稍微抬起視線,手指甚至沒有離開吉他分毫。Forge當時唯一的堅持就是留下佔了店面四分之一空間的表演舞台,時至今日,仍沒有人敢去翻動音響設備的購買收據,卻不免在看見精緻的台座上栩栩如生的大理石飛龍雕像時感到一陣惡寒。有了舞台卻沒有表演者,這道理怎麼想都奇怪,於是Edgin嘆了口氣,從家裡塵封的暗格中翻出把吉他,坐上一旁的高腳椅撥弄幾下,權當是長期代理的駐唱歌手。他的技術不怎麼樣,但勉勉強強還過得去,在醉意的薰陶下,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認真注意台上的動靜,Edgin甚至有機會演唱一些自創歌曲,鼓譟著讓醉醺醺的觀眾們一同加入五音不全的合唱。總體而言,不好不壞,差強人意。

他恰好對上一雙深棕色的眼。那人被淹沒在最後方,襯衫外披了件長外套,胸前的十字聖架在昏黃的燈光中反射出柔和的光芒。Edgin順著往下看,才發現對方的衣服開了兩顆扣子,隱約可見厚實的胸膛。

吉他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響。Edgin愣在原地。

——好好穿衣服啊!

趁著Edgin低頭的瞬間,對方已經移開視線,轉為研究Forge陪著笑臉迎上的酒單。他身旁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試著親暱地摟上他的肩,被不動聲色地躲開了。Edgin是擅長一心多用的,口中哼哼著正確的調子,同時調整樂器的弦線,用聽覺確認音準的同時還能分一些精力注意店內狀況。Forge指向菜單上的某個名字激烈地說著什麼,然而男人微微皺眉,絲毫不受話術影響,Forge的笑容有些僵硬(好吧、好吧,尊貴的先生,Edgin看到他故作委屈的神情,從嘴唇的翕動半推半猜,艱難地試圖理解他們的對話,一杯⋯⋯),他聽不見具體名稱,但照Forge的臉色來看,他的推銷恐怕是吃了鱉。

牆上的幾何型掛鐘——事實上從那簡單的金屬線條很難發現那是個鐘——恰巧響了起來,聲音不大,轉瞬淹沒在店內的人聲中。Edgin低頭看了下錶,還差五分鐘就是九點。他在堅硬的高腳椅上艱難地移動著試圖找到最舒服的姿勢,片刻後才挫敗地放棄挪動自己的屁股,清了清嗓子靠近麥克風架。

「各位晚——」招呼聲被刺耳的尖銳聲響打斷,他忘了調整麥克風和音箱的距離,該死。一手捂著收音網,將旁邊的音響輕踢到另一個方向,Edgin臉上仍掛著營業模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的錯,好吧——」他撥動琴弦,「誰想來點新鮮的音樂?」

幾個搖搖晃晃的酒杯舉起,稀稀落落的鼓譟和掌聲傳出。男人刷下一個和弦,深吸一口氣湊近麥克風。

Ladies and gents
各位先生女士

This is the moment you’ve waited for
這是萬眾期待的一刻

好戲才正要開始。



所有人的酒杯空了幾輪,滿了幾輪,接著終於見底。Edgin把自己能想到的曲子都演奏了遍、Forge已經不見蹤影、Simon躲在吧檯底下傳訊息(他猜是之前那個名叫Doric的法律系學生)、Holga開始用有些過火的力道拍打砧板上的柳丁。他的視線再度掃過人群,大部分顧客的注意力早就轉向別處,Edgin也並不介意,慢悠悠地撥動琴弦,無可避免地注意到那人拿著空杯坐在六步之外的高腳凳上。與後頭卡座裡醉得東倒西歪的其他學生們不同,青年衣冠整齊,正正經經地維持著標準坐姿,甚至沒有蹺起腿或將襯衫的扣子再向下解開一顆,昏暗的燈光在對方的臉龐打下陰影,從他的角度看倒有些朦朧。那人的眼神聚焦在舞台上的另一個方向,他忍不住用餘光去瞟,發現是右側半人高的石龍雕像。

掛鐘的提示音再度響起,時間不早,是時候收尾了。Edgin讓自己收回目光,有點蠢,他今晚一直傻乎乎地注意著那人的動向——像個在面對女孩時緊張地絞著書包背帶的小學生。他發覺自己的心跳微微加速,連帶著壓著指板的手都幾不可見地顫動。

他熟悉這種感覺。

這是喜歡。

開什麼玩笑?我才沒有喜歡他!Edgin對自己精神喊話,確認似用力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樣,我不喜歡他,我只是⋯⋯有義務關心客人的動向!畢竟醉鬼可能會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雖然他看起來完全沒有醉,但這種人醉起來才是最可怕的!

對!就是這麼回事!

所以,Edgin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按照計畫,他應該再表演個幾分鐘作為緩衝,引導人潮散去、讓Holga把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顧客請出店門、接著開始收拾場地、關門回家。

但有句話是怎麼說的,計畫趕不上變化。Edgin的說法是計畫A趕不上計畫B或計畫C,都好,這仍然無損其箴言地位。

Edgin湊近麥克風。

「各位、各位,」他開口:「美好的夜晚,對吧?感謝大家今天蒞臨敝店,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接著是戲劇化的停頓。Holga拋給他一個懷疑的眼神,Edgin回以一個自信的微笑。

「——觀眾互動環節!」他宣布道,愉快地揚起嘴角,「上來唱首歌,今晚消費免單。」

台下的人瞬間鼓譟起來,男人故意在每個熱切的眼神中稍作停留,再戀戀不捨般轉開。他滿意地觀察著所有人的表情變化,直到再度對上那雙焦糖色的雙眼。

這次它們噙著笑意。

該死。

「那麼⋯⋯」Edgin假意躊躇,同時盡力試圖忽略逐漸加快的心跳。「⋯⋯我前方這位穿長外套的先生!」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頓時所有的目光全落在了那人身上。青年微微偏了下頭,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後默默放下酒杯站起身,脫下外套掛在椅背上,潔白的襯衫被燈光照成更晦暗的米黃色。他邁步向前,靴跟在一片靜默中叩上舞台的木地板,Edgin示意他在另一張高腳椅上坐下,又調整了麥克風架的距離。那人只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忙,Edgin沒來由地感到有些煩躁,耳尖開始發燙,縈繞在對方身上清淡的薰衣草香氣使他連呼吸都亂了節奏。他想回頭說句「你看屁啊!」,但他必須冷靜。是的,來者是客,而且他可不能先動情,畢竟他才沒有喜歡!

「好的,先生,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一陣沉默。

「啊……哈哈……沒關係,」Edgin忙著緩和氣氛,「那你今天打算唱些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

Edgin想穿越到兩分鐘前殺掉那個衝動的自己。

「呃……那麼……」他撥著弦線試圖找到一點靈感,在格子上爬出一個F調音階,五個音後停住,接著向下。

「聽過這首嗎?帶我飛往月球?」

那人點頭,微微揚起嘴角。

Absolutely, here we go.

Edgin換了一種方式刷弦——更柔和、更流暢,指腹交替著滑過琴弦,連手指與鋼線的刮擦都如此悅耳。

Fly me to the moon
帶我飛往月球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讓我在繁星之中嬉戲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讓我看看春天

On a-Jupiter and Mars
在木星和火星上的模樣

接著另一個聲音透過音響傳出。

Edgin理所當然地愣住。

對方握著架上的麥克風,自然而然在樂段的空隙接上。Edgin對那人的嗓音一無所知,他不是達人秀裡那些嘴毒的評審,但說真的,如果做得到的話,他真想朝著那顆金色的按鈕狠狠拍下去。

In other words
換句話說

Hold my hand
握住我的手

In other words
或這麼說

Baby, kiss me
寶貝,親吻我

優美的男中音在整間酒吧內流淌,輕柔且溫暖,帶著些如夢似幻的飄飄然。原本沉寂下來的人群先是驚訝了一瞬,然後是後知後覺的尖叫、掌聲、讓他乾脆在這擔任駐唱的鼓譟。面對滿堂喝采那人卻充耳不聞,偏過頭去望著露出呆愣表情,手卻誠實地繼續伴奏的Edgin,再度揚起那個幾不可見的笑容。

他終於忘了自己手上的吉他。

直到男人意識到對方的歌聲停了,面對那探詢的視線,才發覺他像個傻子一樣,右手懸在半空虛虛搭著,遲來的指腹壓感提醒著他的手不該在此刻停下。

已經數不清第幾次了,Edgin在腦中狠狠咒罵著自己、咒罵著他愚蠢的這位顧客。



「嘿,我說了今晚消費免單。」

「單指我自己的消費。」青年平靜地將一張短得可憐的消費明細放到櫃檯上,接著是另一張,幾乎是原先那張的三倍長。「因此,我有義務付清其他的帳。」

「幫朋友付酒水錢?」Edgin按著計算機,頭也不抬接過對方遞來的大鈔——開什麼玩笑,上門的錢哪有不賺的道理——「真夠意思,我應該找你四十二塊⋯⋯」

「不,請留著吧,感謝你們今晚的服務。」

「噢、哇、我是說,謝了。」就算是Edgin,也不禁在收起鈔票時閃過幾秒猶豫。那人默默站在檯前,良久才開口。

「Xenk,Xenk Yendar。」

他花了一點時間才意識到那是對方的名字。

「噢,Xenk,好極了。」

「一般的名字而已,沒什麼好的。」

「啥?」

Xenk只是看著他,伸出手,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要自曝姓名——

Xenk的手停在空中。

Well, shit.

「Edgin Darvis。」他最後還是不情願地伸手握了一下,Xenk的手柔軟且溫暖,手指有力地包覆住他的掌心。淡淡的薰衣草味道漫上Edgin的鼻尖,他不想承認耳根又向下紅了幾分。

「令人愉快的夜晚,謝謝,Edgin。」

Xenk的十字聖架在光芒反射下閃動,一下、兩下,然後青年推開店門, 徑直走進清朗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