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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柄崎不喜歡福音會的聚會。
  不是因為討厭福音會——就算沒什麼好感,既然他加入其中,那他就會好好履行自己應盡的本分——單純的是,很累人。相性不合。
  他從福音會獲取的收益多是錢的部分,但更主要還有肉。做好自己的工作,讓人心甘情願的獻上食物。只因不殺生是他的原則。並不是每個吃牛羊雞的人都會親提屠刀,多數人還是害怕所謂的殺生。柄崎御津便是這麼一個人。
  不過他並未真的取命,不過是騙點財(考慮他付出的成本與代價,過於賠本了),再加上償還欠給冴島的人情,討那男人歡心。
  二十一號是上班的日子。柄崎難得起了個大早,營養一好,睡眠不足什麼的都是小事。幸虧他食量不大,雖然肚子仍餓著,但足夠維持正常的生活就不錯了。他不想太麻煩冴島,也不想急著面對如何找食物的問題。
  苦行僧柄崎今天為了三腳貓咖啡廳的店長所準備的早餐是——燻雞義大利麵加上水波蛋,他另外弄了份小份的沙拉,再把黑糖珍珠放入鮮奶茶中攪拌以迎合嗜甜店長的喜好,興許之下還弄了些煎培根。
  從昨晚倖存到現在的右爪,為了延續柄崎的好心情所以沒有被他切分出核心吞下,在冴島來店前還有些時間,而他現在手正握著切了培根的菜刀......忍不住好奇去想,像他這般食人者能否靠蠶食自己而活。不過過去他小心翼翼的含入自己的大爪時,就是吞不下去,他的精神力似乎遠遠不足以使他吃下自己的部位,那時湧上心頭的反胃感阻止他的突發奇想。
  真可惜。他當不成體面的漢尼拔,也沒法靠自給自足活下去,人果然是社會性動物,他還是只能繼續靠啃冴島維生。過幾天還要再帶他去醫院看診,麻煩事接踵而來,但一個月又快過去了。
  想像未來不是他的作風,他更多是沉浸在過去裡頭,不過距離他的擔心越來越近了——冴島的腿越來越瘦,人類的傷好得很慢,他得去找除了冴島外的食物,最可行的果然是福音會的信徒,不過也不是說他會捨不得,你情我願的寄生關係並不是人人都會接受的。
  每次用餐後,哪怕他用上刀叉,以盤盛裝,也掩蓋不了他食人的事實。如果他真成為非人的某種存在,能不能也將人類的罪惡感抹去呢?他早已不是中二的年紀了,並不會因為假裝自己是神子就真以為自己是被上天選中的人,一定也有其他人和他有著同樣的困境吧。
  不過想當然日本可沒有讓他們傾訴的管道。

  「嘖。」遠觀未來,只會明白那些無法確定的事情,他無法忽略卻也無法立即採取行動。焦慮會慢慢盤據他的腦海,一切都會越來越糟,他一直都是這樣,他從來都沒辦法順心如意,就算現在能勉強的走在鋼索上,但隨時都可能會刮來一陣強風,然後他只能徬徨無措的伸手亂抓。他已經從雲端之上摔下,每一天都好像被什麼追尋,某種極限、某個倒數正緊追他不放。

  柄崎突然覺得好累。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他都已經成為最不堪的模樣了,給他點希望不能嗎?黃綠的大爪抽搐幾下,指頭再次伸長了些,本來較為銳利的爪此時更像是人類的手,柄崎呆然地注視那一瞬間的改變,他丟下菜刀抓起那隻掌,中央突起的肉瘤朝內收斂,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切的太碎,現在才發覺「爪」的外型已經小上了一圈。
  他好像有些想法。
  外頭傳來的噪音,冴島獨有的移動聲響似滾輪般的傳來,眼下立刻端起那盤義大利麵送往櫃台,第二次端起奶茶時,廚房裡的那隻斷掌已經不見蹤影。
  它攀在柄崎的右小腿上,藏在褲子之下。
  像特務藏槍。忙碌的星期一,正如同倉促備餐上班,柄崎可沒時間慢慢消沉,慢慢消化身上的改變。急忙地將情緒推向焦點之外,他要開始進行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