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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穿我吧--章九
意外地



楔. 因為在意才看著的，卻變得不只是在意了。
我喜歡你，只是年少輕狂而已。
我如此希望著。




姍姍來遲，我是中村 莉櫻。在大家約好的時間又過了二十分鐘才到場。
儘管如此，三原色組的那幾個傢伙相當大牌地比回國之後逆著時差趕到的我還晚到是怎麼回事啊。
「欸抱歉抱歉，明明是我定的時間……」茅野雙掌合十，著急地向大家道歉。
與此同時，業跟在茅野後頭走進來。
「沒事沒事，茅野妳的工作時間不穩定嘛，畢竟是當紅演員。」前原相當隨興地代表大家回應，然後又輕浮地指著兩人提問。「比起那個，你們一起來的？」
「啊啊、剛剛在路口遇到的。」業一派輕鬆地答道。「話說、點餐了沒？先上酒吧。」
「一來就喝酒？」我忍不住笑道，雖然因為出國留學的關係很久沒見到E班的大家了，但業這傢伙沒什麼變，讓我先前些微的緊張緩解下來了。
「唉呀中村好久不見，過得如何？」業抬頭對我笑了笑。
微笑著聳肩，「還能如何？就差不多那樣囉。」我慵懶地應道。
業對此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然後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真是奇怪，按往常來說，業總是選擇雖然並非最中心，但卻能和每個人交流的微妙位子，但今天他卻在離茅野不遠的地方，挑了個較為安靜的地方坐下。
兩人入座時，「遲到了呢。」附近的奧田小聲地說道。從這個角度，看不清她是在對業還是對茅野說，兩人也的確都朝著她回以微笑。
我對此是沒什麼意見啦，但加上剛才他們一起進來這件事，就不免讓人覺得有什麼有趣的成分在。
但應該不會吧，他們倆人本來就算不上是關係很密切的朋友、大家又都知道茅野喜歡渚……嘛、嘛，我本來就是個八卦的人，不是嗎？不過就算真有點什麼，而且被我發現了，也不可能拿來威脅業，這樣一想，就又覺得其實挺無趣的。

對了，班級主角還沒有到呢。
才正這樣想著，磯貝就出聲了。「渚呢？只剩下他沒來。」
「對啊，那傢伙的實習結束了吧？」衫野問道。
「這麼說起來，似乎好久沒見到他了。」千葉默默地說道。
「聚會都不來，就算說了要來也總是遲到。」
「打掃校舍也很少參與了。」
一說起渚，本來還各聊各的大家突然七嘴八舌地集體討論了起來。
「他是工作狂啊，八成又在忙他班上的事了吧。」業找到個空檔，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音量控制得剛剛好，不大不小讓大家都聽到了。
「哦，對了，業和渚還常常約出來見面對吧？」
「是啊，偶爾約出來喝酒，那傢伙酒量超—級—差的。」業笑著回應。
「既然還常常見面，那傢伙最近過得如何啊？」
業舉起酒杯，頓了一下，「……最近比較少見面了啊。」然後開口。「我也是很忙的啊。」
儘管非常微小，但我沒有放過業那一瞬間的反應。果然有問題，他們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是嘛，那麼……還有誰嗎？最近和渚見過面的人。」我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開口，然後將視線從業那裡往茅野身上移。業一定不會沒發現我的意圖的，這樣一來就能從他的反應判斷情況了。
「啊、上次……」出乎我意料的，開口的人是奧田。「上次和竹林くん一起，在家庭餐庭遇到了對吧？」
「啊……是的。」坐在另一邊的竹林推了推眼鏡附和道。「似乎是在幫學生課後輔導的樣子。」
「欸—真是認真啊。」
「渚就是這種人啊。」磯貝說道。
大家似乎也都認同似的笑了起來。


既然渚遲遲不來，一直在他的話題上打轉也挺無趣的，於是大家互相寒暄了幾句，互報近況之後，整個和室又變回最開始時各種小團體自然暢聊的和樂氛圍了。
雖然我因為留學的關係很少參加，但基本上我們的聚會一直都是這樣，雖然是個曾經被排擠的小班級，但28人在同一個空間裡，就算是再有向心力的班級也一定是分成一塊一塊的吧。
……聊到殺老師和渚的時候除外。
到底是為什麼呢？明明以前，大家沒有這麼明顯地以渚為中心的。也許就像業在那一晚說的一樣，渚是這間教室的首席吧。

說到那一晚，這麼一想也已經是將近八年前的事了。我才突然意識到即使殺老師沒有從我的生命裡消失，卻是確確實實地被我深藏在記憶深處了。大概是這樣更輕鬆吧，因為即使是現在身處在這樣熱鬧的「教室」裡，我也僅僅因為見不到我們的那一位「老師」而難受得有些哽咽。
其他的同學們又是怎麼樣的呢？我一邊倒酒一邊想著。大概都和我差不多吧，畢竟這是最聰明的選擇。
業還是在笑著喝酒，相隔不遠的茅野也是。
大家都在笑著，不管當時如何不捨如何痛苦，殺老師終究給了我們所有人通向美好未來的一條路，他們終究寫下了那個故事的美好結局。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抱歉抱歉，我遲到了。」
說著和茅野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台詞拉開和室拉門的渚終於登場，方才熱鬧的房間迅速地安靜下來。
我的身體不爭氣地僵硬了起來。
無法回頭，我維持著幾秒鐘前的姿勢向前看，才捕捉到了業看向茅野而非渚的一瞬間，和茅野殘留在臉上的動搖。
在身體能自由活動之前，我大概想通了那兩個人的關係，儘管是出人意料的猜測，但看到了那一幕我也只能這樣假設了。
若真是這樣的話，業現在應該很後悔他選擇坐在茅野附近吧。最熟悉的兩個人坐在同一個地方，渚沒有理由不在那裡就座，茅野的四周又比業那邊稍微空曠了些，於是渚毫不猶豫地就在打完招呼之後在茅野身旁坐下。
見狀，茅野側過身子對渚回以微笑，簡短地聊了一下後便又轉回去和奧田聊天。
雖然很難發現，但茅野她自從渚到了之後，就不著痕跡地加快了喝酒的速度。
不得不說茅野不愧是名演員，動搖了也不會表現出來，即使一瞬間動搖了也會很快藏起，如果不是一直緊盯著不放，一定不可能察覺的了吧。
話說回來我也真是本末倒置，明明是時隔許久的同學會，但我卻只有在剛開始時和原さん和寺坂聊了幾句而已，剩下的時間都在觀察業和茅野。
但我向來是投有趣的那邊一票的。
所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只是靜靜地等待時機。
可當我終於看到我期待已久的畫面時，我才突然想到，也許我們都一直是錯的。

若是去問3年E班的所有人，一定是沒有誰不知道茅野對渚的心意吧，除了渚。
大概，也沒有誰是不支持茅野的。
我也是一樣的，八年前的那個黃昏，我自以為自己見到了最堅決的笑容。木製的老舊校舍裡，嬌小的綠髮少女拉住心上人的袖子，卻最終選擇揚起笑容、訴說感謝而非告白。
我曾經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愛情。雖然既天真又誇張，可我真的曾經是那麼想的。
我就站在那個場景之外，裝作若無其事其實緊張得四肢僵硬，我明明想好了，等到茅野告白，我也能試著坦白、努力去追求看看，卻因為見到了茅野的貼心和勇氣而選擇放棄。
我覺得自己的「喜歡」太年輕，做不到替對方設想，做不到像茅野那樣願意獻上完美的演出只為了讓對方能擁有更好的未來，所以我選擇放棄。
所以我一直相信那一年我見到的，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愛情。
直到現在。

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情緒而臉色微紅的少女依然跪坐著，身形卻給人不穩的感覺，她輕聲地喚渚的名字，成功讓少年偏過頭看向她。
我就像八年前一樣，依然身在場景之外，甚至比那時候更遠，和他們之間相隔了更多人、更多聲音，儘管如此我卻感覺世界變得安靜，彷彿我們之間相隔的所有東西都在一瞬間靜止了。
打著鎂光燈的小小舞台，我是唯一一個為此激動的觀眾……
…………不對。
不對。業也在，和那時候一樣，他又成了觀眾。
……只是這一次，我們的角色對換了。


「渚……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呢？」
茅野的聲音在空曠的禮堂迴盪。
「我喜歡你啊。」


若是去問3年E班的所有人，一定是沒有誰不知道茅野對渚的心意吧，除了渚。
大概，也沒有誰是不支持茅野的。


「……欸？」
渚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發出疑問的聲音。


但是，茅野當初選擇的路，和我們這些旁觀者眼中的、她走了這麼久的路，也許根本是天差地遠。
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這是茅野第一次攤牌，卻不是她第一次表達心意，因為那個人就是這麼遲鈍啊。


良久，茅野笑了。
「是呢。」
是呢。


「原來已經……」
原來已經……


「「八年了。」」




「已經、喜歡渚八年了。」




這下子，房間真的徹底安靜了。




TBC.
*寫得好亂QAQ


By清紫
勿無斷轉載